鄭彬知道那不是天道,而是整個世界的化身和意志,儘管處於垂死掙扎的階段,但是它還活着,依稀可見似乎是高祖的面容。
在高祖的身軀之外,鄭彬看到了一個道人的虛影,僅剩下了一個魂魄,另一邊則是一團璀璨的明珠,隱隱可以聽到盪滌人心的禪唱,是消失的佛國。
鄭彬一眼可以望盡時空的盡頭,在高祖的肩膀上,有一株蜿蜒的小樹,僅剩下一片葉子,讓鄭彬想起了太上天尊的笑話,那就是三清道主吧!
甚至還有一塊網格組成的盤子,在小樹旁邊忽隱忽現,再就是類似留影壁,或者某種寶物的殘片,亂七八糟的堆在了高祖的肩胛骨上,這些都是想盡各種辦法,希望可以逃避歸元復始的大能強者們。
盛極而衰,鄭彬散發的光芒逐漸減弱,剛纔看到的一瞬間,再次歸於虛無空寂。
但是鄭彬知道,他們都存在,不是他的臆想和猜測,而且那些人,或許就是他天生的敵人,因爲雙方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和陣營,舉世皆敵,將來就是這樣的情形吧!
當所有的光芒聚斂一身,鄭彬感覺不到了佛國的力量,更感覺不到了踏天道的修爲,如今剩下的唯有香火道,但是他的修爲境界,古往今來獨一無二,他是彼岸大天尊。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爲了朋友,爲了愛人,或者也是爲了未來,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哪怕我死。”
鄭彬身上的衣物早已碎滅成灰,但是當他轉身朝元洲大陸走去的時候,身上煙霧繚繞,形成了一件充滿香氣的寶衣,頭髮也突然瘋長,黑白灰相間,因爲頭髮的來源,赫然是他掌心一直攥着的那一縷縷青絲白髮。
鄭彬的腳落在無量澗岸邊,太上天尊看鄭彬的目光,充滿了畏懼,這是真正的害怕,不摻一點假。
因爲特殊的身體狀況,太上天尊比其他人看的更清楚些,太上天尊現在還不敢相信,鄭彬竟然真的成功了。
彼岸大天尊,只在傳說中出現過,據說天道有此境界,佛陀之主也是,還有不知所蹤的三清道主,可眼前目睹一個彼岸大天尊的誕生,無疑讓人心靈震撼。
聚攏在無量澗周圍的天尊們,一同過來見禮,每個天尊都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來自鄭彬的壓力極其強大,似乎鄭彬一根手指頭就能讓他們隕落。
“元洲同道,見過彼岸大天尊。”十幾個天尊強者,一同給鄭彬見禮。
天尊已經是修道的盡頭,能成爲天尊者,無一不是蓋世奇才,獲得了無數的資源堆積,還要有逆天的氣運護持。
但是在這些天尊眼中,都生出我是井底之蛙的感覺,感知到了鄭彬此刻的氣息,人人眼中都露出敬仰和狂熱,鄭彬的成功告訴他們,天尊之上還有路,彼岸真在不遠處。
鄭彬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元洲大陸的上空,風雲悸動,天道屍身憑空出現,就像是一座縹緲的雕塑,無數天道軌跡形成的手掌,朝鄭彬抓來。
“何必呢?”鄭彬輕嘆一聲,同樣擡起一隻手,起初還很小,但是最後和天道軌跡大手接觸時,變的幾乎和元洲一樣大。
雙掌碰撞在一起,鄭彬紋絲不動,天道屍身卻被推了出去,鄭彬搖頭道:“你嘗試過,掙扎過,可惜失敗了,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不再往返,爲什麼不試試我的選擇?”
“你的選擇,是帶着我們一起死,鄭彬,不管它給了你什麼好處,都是在利用你,是它在做垂死掙扎,不是我們。”
鄭彬摸了摸頭上的髮絲,靦腆一笑:“可是,我願意呀!”
璀璨如明珠的佛國虛影,隨即轟轟而來,力量卻比天道屍身的手掌強悍數十倍。
鄭彬輕描淡寫的擡起手,佛國虛影同樣被鄭彬推開,碰撞的力量,讓元洲大陸顫動不已,鎮壓元洲氣運的寶鼎,險些歪倒在地,無法形容的波動擴散開。
鄭彬伸手一抹,即將狂暴的氣息,可以湮滅元洲的力量,被鄭彬隨手抹掉了,這就是彼岸大天尊的實力。
“鄭彬,我說過的條件還算數,皈依到我門下,保你永生不滅。”佛陀之主的聲音在鄭彬的耳邊響起。
鄭彬深吸一口氣,眼眶有些溼潤道:“我也想永生,可是我說了呀!我不是一個人,我想要的,不是永生的孤獨。”
“你想要的都是夢幻泡影,是它給你塑造的一個夢,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本以爲你想要跳出棋盤成爲下棋的人,卻甘願繼續淪爲棋子,你會後悔的,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
“我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成道之恩,我已經償還,來日相見,各憑本事吧!”
天道之魂,佛陀之主,不管他們摻和到鄭彬的存在裡目的是什麼,鄭彬都會感恩。
沒有這兩個存在,絕沒有鄭彬的今天,哪怕他們的目的不單純,可畢竟讓鄭彬走到了現在,鄭彬是個念舊的人,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佛陀之主的聲音爲之一頓,繼續道:“我沒有想到,這盤棋會下到今天這種地步,不得不承認我和天道之魂暫時輸了一子,但最後輸的肯定是你和它,我的承諾永遠有效,只要你臨陣倒戈。”
鄭彬的耳邊終於清靜了,但是心思越發沉重,定了定神,朝周圍的天尊強者一躬身:“是敵是友,諸位與我還說不清楚,借元洲之地歇息片刻,不知諸位能否答應?”
高度決定了眼界,這些天尊強者,哪怕強悍如斯,對鄭彬和天道之魂,佛陀之主的爭執,乃至敵對,都還有些懵懂,唯有太上天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彼岸大天尊開口,哪有拒絕的道理,爲首的天尊哈哈大笑:“前輩說的太客氣了,鼎元宗山門就在不遠處,前輩請。”
鄭彬道了聲謝,瞥了太上天尊一眼,伸手攬着施雅熙朝鼎元宗飛去,太上天尊猶豫了幾秒鐘,咬咬牙剁剁腳跟了上來。
鼎元宗對鄭彬極其重視,大開山門,羣仙出迎,如衆星捧月簇擁着鄭彬直達大殿。
都是過來人,鄭彬明白這些天尊想要的是什麼,把施雅熙放到身邊,口中輕叱一聲,整個元洲大陸瞬間爲之安靜,好像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那是來自於靈魂的觸碰。
鄭彬閉上眼睛,開始講道,那是他理解的道,沒有絲毫的隱藏,講出來與別人分享。
而這正是所有修者的期盼,一時間元洲大陸只有鄭彬的呢喃低語,如陣陣微風輕拂,天地間迴盪的都是鄭彬的道音。
講道三日,鄭彬的道音逐漸的消失,元洲大陸上的人們意猶未盡,十幾個天尊回過神來,才發現鄭彬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所經歷的似乎是一場夢境,但每個人都有收穫,互相告辭後回去細細體會。
太上天尊看着面前的元洲鼎,神情複雜的回望鄭彬:“道友果然是守信之人,但是我現在卻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把自身融入到神威方寸盤中。”
鄭彬如今的實力和境界,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借用元洲鼎,這也是他當初敢答應太上天尊的原因。
面對猶豫不決的太上天尊,鄭彬沒有替其做主,反而岔開了話題:“如果沒有我的出現,道友度過無量量劫的可能性很高,難道就不惱恨我嗎?”
太上天尊繃着小臉:“如果道友說的是像三清道主那樣的結果,那還不如死了算了,歸元復始,肯定無法自己做主成爲什麼形態的生命,哪怕是成爲一粒阿難佛那樣的石塊都有可能,道友還讓我怎麼往下走?”
施雅熙沉默着,醞釀着,終於無法抑制住心中的疑問,扭頭打斷太上天尊的話:“老公,我到底是死還是活?爲什麼我感覺自己有些不自在,可以告訴我實話嗎?”
鄭彬愛憐的撫摸着施雅熙的白髮,沒想到施雅熙還在糾結這樣的問題。
鄭彬沒有給施雅熙答案,而是伸手朝天外抓去,手臂遁入虛空,不知道延伸到了哪裡,當鄭彬的手臂縮回來,有兩個人滿臉懵懂的出現在了鄭彬面前。
“鄭彬?”
“你們……”
施雅熙看到出現的兩個人,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因爲這兩個人她認識,居然是北宮和林靈仙。
北宮愕然的看着鄭彬:“這是哪?我和靈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鄭彬啊!不是說好了一起去真仙界再撈一筆嗎?反正躲不過商河的糾纏,那個破爛沼澤,看來非闖一闖不可了。”
林靈仙接茬說道:“好濃郁的仙靈之氣,這就是真仙界嗎?果然比下界強的多。”
施雅熙愕然中帶着幾分驚恐,彷彿一瞬間不再認識鄭彬了,以前的過往施雅熙都瞭解,可北宮和林靈仙活生生的站在她滿前,記憶卻還停留在返回凡人界的那段時間,不由得細思極恐。
太上天尊羨慕的看着鄭彬:“這就是虛空造物,一念成真的神通吧?傳說中彼岸大天尊的天賦。”
施雅熙的身體瑟瑟發抖,美眸中迷霧漸生,嘴脣哆嗦着看着鄭彬:“我,也是這麼來的嗎?因爲你想,所以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