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分明是安靜空無一人的房間,就在她轉身之時,卻發現有一張人臉在離她不到一尺遠的距離,正冷冷地盯着她。
是人是鬼?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還是她太過於專注聽外面的動靜,忽略了身後?
這房間裡明明沒亮燈,她以爲沒有人才進來的,誰知道里面竟然有人,這是暗影堂的哪隻毒物?一會兒他們堂主就要搜到這邊來了,等她來到,他把她交出去還是大功一件呢。
顧汐語正考慮着要不要撒出手中的迷藥把他迷暈,就聽他冷冷地道:“你動一動,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聲音又冷又厲,卻是壓低着的。
顧汐語心中一跳,眼珠一轉,他若是要害自己,只需要說話聲音大一點就行,既然他沒有,說明他暫時沒有拿她立功的打算。
又或者,他根本和自己一樣,也是闖入者?
先前那段樹枝,難道是他弄下來的?
她急速思索着對策,自己手中有迷藥已經被他識破,再撒出來就傷不到人了,還會惹怒他,現在還不知道他是敵是友,是靜觀其變,還是主動出擊?
這時候,那人根本不再理會她,而是轉身走到桌前,點亮了蠟燭。
顧汐語下意識就要要前把蠟燭吹滅,但是一想,這已經無濟於事了,反倒惹人懷疑。他想這人莫不是有更大的陰謀?他點亮蠟燭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她心中又有幾分懷疑,不知道這人打的什麼主意,不禁向他看去。那是一張冷淡的臉,濃眉大眼,不醜,但也不算很英俊,卻很陽剛。
這張臉她見過啊。
她脫口低呼:“歐陽駿傑?”
小漁村裡的十個人中,就有這個歐陽駿傑,使毒的,蘇逸塵說過,他也通過了試煉,看來是分在這個暗影堂中煉製毒藥。
可是蘇逸塵與她還算是有一點點交情,兩人打過交道,但這個歐陽駿傑,她一無所知。
整個過程,她就沒見這歐陽駿傑說過話,後來在船上半個月,她有兩次遠遠見到他,但他神色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
就算是肖莫,賀封,她也算與他們有點頭之交,但和這人實在是完全沒有交情,他甚至都不認得她。
顧汐語心裡開始打鼓,他不會把自己交出去吧?
聽到顧汐語叫出他的名字,歐陽駿傑連眼皮也沒有擡一下,他只是坐到桌前,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端起來慢慢地喝。
好像顧汐語這個人完全不存在。
顧汐語心想難不成這個人是瞎子?可他能發現自己,又能看出自己想下迷藥的舉動,而且還點上蠟燭,自然不是瞎子。
她是徹底的被無視了。
這樣的冷漠和無視,使顧汐語拿不準他一會兒是不是會出賣自己。
外面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耳中,是那個冷千恣走進陳老的房間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剛纔讓幾個巡衛吃了大虧的陳老,卻是笑得聲音哄亮,不但沒有發火,還很給冷千恣面子。
不到一會兒,冷千恣便去敲第二間的門,她真的帶着蕭安,一間一間地親自查看。
顧汐語記得這是第六間,他們很快就要來到了。此時要走也來不及了,看來便只能賭一賭了。
可她心裡沒底得很,一點也不樂觀。
冷千恣已經到了第五間房門口,因爲離得近了,外面說話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冷千恣在詢問屋裡是不是有外人進入,她聲音裡透着一股漫不經心,卻沒有走進屋內,只是道:“蕭堂主的屬下說有外人闖入,你這兒有沒有發現外人?”
裡面一個聲音很是恭敬地道:“堂主,我在屋裡設了毒陣,又一直警醒着,要是有外人闖入,我第一時間就會發現了。”
冷千恣笑眯眯地道:“還是你最懂事!”
那個人似乎笑了一聲,聲音裡滿透着諂媚:“在下絕不能給堂主丟臉!”
顧汐語哪裡顧得聽這些,下一間就是這兒,她要是在這裡傻站着,等冷千恣敲開了門,也不用問了,直接就看見她了。她四下看了看,這屋子夠寬敞,連傢俱也沒有幾樣,後面是一座屏風,屏風後面應該是牀吧。
若是冷千恣搜查,她是無處可躲的。
但若是她像剛纔一樣只是站在門口問一問,屏風後面勉強可以躲一躲。
想在這裡找一個保險的地方躲藏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顧汐語只好躲入屏風後。
她發現那屏風竟然是縷空的,從那空隙裡能把外間的一切收入眼底。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歐陽駿傑坐着沒有動。
這傢伙還真夠高冷的,那冷千恣不是他們堂主麼?他竟然還端坐喝茶好像沒有聽見一般。
冷千恣的聲音在外面道:“歐陽,把門打開。”
歐陽駿傑放下茶杯,走過去拉開門,但他看也沒看門口幾人一眼,仍然走回來,坐回桌邊,喝茶。
冷千恣步態搖曳生姿地走進來,那曲線,那波濤洶涌,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都該熱血沸騰了,可是歐陽駿傑連眼皮也沒有擡一下,繼續慢慢地喝着他的茶,面色冷硬。
蕭安並沒有走進來,他只在門口處站着。
顧汐語怕他們都是內力深厚的人,把自己的呼吸壓得細細的,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緊張地盯着門外。只消歐陽駿傑隨手往屏風後一指,她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過,歐陽駿傑固然沒有指一指屏風後,也沒有看一眼冷千恣。
冷千恣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她甚至臉上綻放着嬌媚柔和的笑意,走到歐陽駿傑的身邊坐下來,伸手提壺,倒了一杯水,端到脣邊要喝。
可是杯才遞到脣邊,歐陽駿傑突然一揮手,將她的杯子奪了,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冷冷道:“我的房間,任何東西都有毒,不怕死就喝!”
他奪盃的動作很突兀很無禮,可是冷千恣卻一點也不生氣,還咯咯笑道:“駿傑,原來你這麼關心我,那你爲什麼不敢看我呢?怕你自己把持不住嗎?”邊說邊把那杯茶又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