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你敢不敢再隨便一點
你家世代守護的東西,你說給我就給我了,你家人知道嗎
爲了這東西,你們君家主家分支幾百上千條人命就這麼沒有了,這東西是碩果僅存了,夠珍貴了吧,怎麼你就把它當破布一樣扔給我呢
顧汐語道:“什麼屬於我君墨染,你就沒想過,我是誰的女兒我這麼處心積慮要拿你這東西,你就這麼給我呀你傻不傻”
君墨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不會”
被人這麼信任是不是應該感覺很有成就感可是顧汐語想哭啊,這東西背後好多條人命呢,太沉重了有木有
君墨染卻沒有感覺到她心中的萬般抗拒,繼續道:“如果當時我死了,這份東西也會隨着我的死去向成謎,終歸不再屬於我。既然我把它給了你,你怎麼處置,都隨你。至於你爹”
他擰着眉很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我會仔細查明,如果他是毀我君家之人,和我君家有毀家滅族之仇,那麼我必然不會放過他。如果他僅是於我有仇,與毀我家族沒有關係,我會盡量避開他的”
顧汐語蹦了起來,道:“君墨染,你別說這一切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江湖的恩恩怨怨我不懂。而且,那些事與我沒有關係。現在我只想告訴你,這東西在我的手中,也一樣沒有用。而且,我不像你能保護得了。有一天被人搶走怎麼辦你君家的心血豈不是就此白費了”
君墨染苦笑了一下,看着顧汐語的眼神中卻突然浮現一絲祈求,他有些悲傷地道:“汐語,也許它在你的手中才是真的最安全的。因爲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連習管家都不會知道。”
“而它在我手中的消息,江湖中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所以,我保不住它纔是。何況,這只是四分之一,如果另外三份不能合在一起,它就毫無用處。”
“我把它送給你,是我的私心。我們相識一場,你就當幫我個忙,幫我保管着,這樣,至少在我被他們追殺至死的時候,我知道它沒有落在仇人手中,這樣,九泉之下,我也能瞑目了”
顧汐語被他聲音裡的悲愴感染了,不知道爲什麼,也覺得心情有些沉重。
這種身懷重寶被人覬覦者可能的下場,就算顧汐語再不通人情世故,再不懂人心險惡,在電視上也見得多了。
君墨染這麼說,已經把話說得十分明白。
他知道他會陷入追殺之中,而那些人不達目的怎麼會罷休,因此,這追殺與被追殺,是個不死不休的局。
怎麼辦她好像一不小心就淪爲藏寶圖管理員了
她似乎還沒有拒絕的理由。
君墨染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怔怔的她,轉身走向窗子,到窗邊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了下來,衝着她的方向,抱拳,深深一禮。
然後,他回過頭,像一尾游魚一般,從窗子裡穿了出去。
窗輕輕地開,輕輕地關,好像他從沒來過。可是,手中握着的,是那軟得直入心中,輕得好像無物的荷包。
顧汐語想起君墨染臨走時候的那番話,只覺得心裡壓着什麼,沉沉的。
有些人一生下來就帶着一種使命,別人替不了,也化解不開。這是個揹負着仇恨的人,所以他清冷,漠然;可他卻又本性善良,因此,雖然他的雙手沾滿血腥,卻沒有濫殺。
如果他真是殘忍的,無情的,兇狠的,她在他面前,早就死了好多次了吧畢竟,她有個不知道是善是惡的爹,曾經給他以那樣的傷害。
顧汐語發了會兒呆,終於還是打開荷包,把那絲絹取出來,就着燭光,打開來。
那絲絹摺疊之後,不過兩指長寬,一釐米厚的一小片,可是她層層打開,一直開了十幾層,等完全打開時,才發現這絲絹竟有一塊一尺五寸見方。
該稱它爲絹書,還是該稱爲帛書
這種絲絹似乎是水火不侵的,就這絲絹本身,便是難以估價。上面繪的線條卻十分清晰,並沒有因絲絹太薄而受到影響。
顧汐語看了好一會兒,在現代她可是看地圖的好手,可是這地圖她卻看得一頭霧水,因爲只是四分之一,雖然可以看清這上面繪製的是地形圖,卻無法看出這是哪裡。當然,這也是因爲顧汐語對整個天下地形不熟的緣故。
她把絲絹重新疊好裝進荷包,拿在手中看了看,卻苦笑起來。
這東西,是她那便宜爹求而不得的東西,卻輕易地躺在她的手心中了。
世事果然是玄妙,人生的際遇實在是難以揣度。
她輕輕地道:“君墨染,你這個輕信別人的傻子,自己一定要保重。你的命運已經夠讓人嘆息了,可不能再有事啦”
她自認爲說得已經很小聲,再說此時夜深人靜不會有人知曉,卻不知道窗外,有個人靜靜地站在牆邊。
矇昧的月光下,他隱身在牆角的陰影中,彷彿與牆融爲了一體,靜靜地聽着她說話,眼底一片深幽,還有一些亮光閃爍,只是月光太昏暗,不知道那是淚光,還是星光。
那是君墨染,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帶着不捨,帶着一絲憂傷與無奈,站在牆角,看着顧汐語房間裡的燭光。
過了一會兒,燭光熄滅,顧汐語睡下了。
君墨染不捨又悵然地嘆了口氣,在心裡自語:爲什麼你會是他的女兒你這麼善良的人,竟然會有一個這樣的父親
他並不是輕信的人,只不過,他信顧汐語。
那樣清澈的眼神,那樣智慧的眼神,哪怕所有的人都說她是草包,但是君墨染相信自己的眼睛。
後天,那個人就要回京了,他回京之後,自己暫時在京城是無法待下去了的,他身體還沒恢復,餘毒還沒拔清,需要靜養,只能暫時避其鋒芒,離開京城。
但是,京城,他還會回來的。
這裡,有他的仇人,也有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