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詔兒從來沒有想過一個道士不讀經書不煉丹竟然會跑過來跟她瞎扯皮,而且這一扯就是一個下午。
直到澤澤送王芸薰出來時碰到我倆人在門檻上侃侃而談時李詔兒才知道自己竟然跟一個幽默的道士這麼投緣。
“不想女俠如此健談,天色已晚,我也該告辭了。”
道士宋淵從門檻上站起來,絲毫沒有因爲李詔兒的招待不週有所不滿,拍了拍衣衫和屁股,禮貌的拱手道別。從始到終都沒有搭理暮澤宇,跟剛開始開口閉口暮門主的恭敬大相徑庭。
李詔兒疑惑的瞅了瞅澤澤,後者安靜淡然無視道士的漠視,專心送王芸薰離開。
“詔兒,我走了。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
王芸薰興致勃勃的對着李詔兒揮手,李詔兒同樣舉手揮別,直到她那弱柳扶風的身子消失在眼前時李詔兒纔想起還有個澤澤在身旁。
舔了舔嘴脣,此時的李詔兒竟然會莫名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澤澤。
“那個……我困死了,我睡覺去了……”
睡覺,對!李詔兒之前就是要睡覺的,被王芸薰給勾了出來,這一串的事發生,她還沒來得及休息呢。
李詔兒飛也似的逃離了暮澤宇的身邊,無法理解自己亂跳的脈搏因何而且,更是無法理解胸中翻涌的酸楚因何而生。
趴在牀上回味了半天的醋味,最終還是沒能敵過身體的疲勞,橫七豎八的睡了起來。一覺睡到天明,直到肚子咕咕作響纔不情願的爬起來去找吃的。
李詔兒在暮府養傷養了那麼久,廚房在哪裡自然是輕門熟路。偷偷摸摸的攥着幾個饅頭趴回牀上,邊啃饅頭邊想昨日被‘臭老頭’困在幻境中的感受。
而自以爲神鬼不知的李詔兒並沒有看到,幾個廚師一溜小跑的向着暮澤宇的書房跑去。
那幻境進入的莫名其妙,出來的也莫名其妙。而破了哪幻境的關鍵之處李詔兒直到現在都沒有想出來。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時別說知己知彼了,連對方設下個幻境怎麼出來的都不知道,李詔兒彷彿看到了前途灰暗和血腥……
“我聽廚房的說你拿了幾個饅頭,既然餓了,就叫他們準備些吃的,不用怕麻煩。”
李詔兒正絞盡腦汁的思考這個問題的根源,澤澤的聲音突然在房間響起,來到了她的房間竟然沒有半點感覺。
霍的一下從牀上翻了起來,嘴裡的饅頭還沒有嚥下去,傻傻的看着房間中央的澤澤,李詔兒感覺自己可以去死了……麻痹,那個嘴欠的去打小報告,幾個饅頭還能吃窮你們麼!
“我愛吃饅頭,不用吃別的了!”
含糊不清的開口,卻見陽光照耀在暮澤宇的身上分外透明,身體內灼灼其燃,彷彿一把溫柔的火焰要燃燒出來,將李詔兒包容。
一種由內而外的氣質彷彿壓抑許久,終於噴薄而出。全身上下透過一種酣暢淋漓之感,說不出的舒服。
“我懂了,那是勇氣!是勇氣的血!”
手上的傷口還沒有結巴,那是李詔兒拼命用拳頭砸鯊魚的牙齒所割破的傷口。血液沾染,才能破了陣法衝了出來。
想不到這竟然是勇氣的陣法,人類只能夠擺出佈置攻擊、鎖困、迷幻。再多的稀奇古怪的陣法也有可能,可若是想要磨練人心中的勇氣、耐心、毅力等等,這些陣法可絕非人類能夠輕易擺出來。
人的思想本就是飄渺無法捉摸的,即便是人都無法捉摸別人的心思,又何況是陣法呢。
李詔兒心中控制不住地驚懼,看來這個黑衣人要比真正的臭老頭厲害許多,畢竟她跟臭老頭學習陣法都沒有聽臭老頭提起一次這般掌握情緒的陣法。
暮澤宇被李詔兒突然冒出來的倆句話給弄的有些糊塗,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慢慢的告知李詔兒他來此的目的。
“你陣法造詣極高,我今天帶你去見個人。”
見個人?李詔兒暫時將腦海中那亂七八糟的想法除去,好奇的看着暮澤宇,慎重的點了點頭。
暮澤宇見的人非富即貴,雖然是坐在轎子裡,可透過縫隙窺看到外面道路的奢華和宏大。
“澤澤,這麼奢華,你不會是帶我進了望天門了吧。”
兩人乘坐的轎子是個非常大的攆轎,內部空間寬闊,桌子軟榻應有盡有。李詔兒自然的從桌子上的小吃中抓上一把花生瓜子,邊吃邊跟暮澤宇閒聊。
暮澤宇大手輕輕幫李詔兒擦去嘴角的瓜子皮,臉上帶着無盡的寵溺。
“詔兒如此聰明,只可惜錯生女兒身。”
李詔兒渾身控制不住的一冷,寒毛都控制不住的倒立起來。暮澤宇平時總是淡然的樣子和脾氣,怎麼今天還突然這麼肉麻起來了。
等等!肉麻不是關鍵,李詔兒不過是隨口一提,竟然還真的是望天門!
丟掉手上的瓜子花生,望天門啊!雖然這是個莫名其妙我從來沒聽過的朝代,可也不能在轎子裡就這麼的朦朦朧朧的進去吧,輕輕掀開窗簾一角,好奇的把眼睛湊過來觀察外面的一切。
望天門的造價果然非同一般,硃紅的牆面乾淨無瑕、整齊的青磚鋪在路面,使坐在攆轎中如同現代的汽車一般平穩,觀遠處的建築,一律翡翠琉璃瓦鑲邊、房頂八大神獸鎮守,好不氣派!好不奢華!
“澤澤,你要帶我見什麼人啊?難道是望天門的防禦系統不夠好嗎?”
到處都有行走的道士道姑,低着頭來回匆匆走過,這門內貌似規矩多,竟然沒有人敢過來詢問這陌生的車輛從何而來。宋淵昨日跟李詔兒談了那麼久,難道是他特意找人請李詔兒來的?
“是門主要見你。”
李詔兒莫名一震:門主要見我?我才穿越過來幾天啊,他怎麼着知道我的?等等?是宋淵?一定是他!昨天他就說這師尊要見我,一口一個師尊,簡直是要當神來膜拜了。
暮澤宇嘴角帶着一絲微笑,大手再一次平移到李詔兒的頭頂。
“門主愛惜有才華的人,你若肯拯救萬民也是好的,若是不肯也就是見見他而已,不必緊張。”
拯救萬民?從小到大李詔兒都沒有這樣的想法,萬民從來沒有管過她,沒有給予過她任何的幫助,若不是臭老頭及時發現了她,她的生命早就結束了。
頭頂的手本來是寵溺的撫摸,可一想到昨日王芸薰倒在他懷裡的情形,李詔兒莫名其妙的便不舒服。不着痕跡的躲開暮澤宇的手,原本興致勃勃的心情也缺缺然。懶洋洋的嗑着瓜子,直到外面傳來一聲尖細的“落轎”,才拍拍手下車。
來都來了,見見這門主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