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陀螺……”眸光一凜,紀青靈道:“肖慕?你還記不記得之前現場的那個死者?
他的年齡大約在二十五至三十歲,這個年齡是不玩陀螺的。
陀螺的大小,還有上面小馬鞭的粗細程度,都說明它是孩子的玩具。
而這個孩子,是個男孩,最多不超過七歲。
當時的情況很有可能是這樣的,男孩在其他屋子裡打陀螺。
不知道什麼原因,馬鞭糾纏在陀螺上取不下來了,他就舉着陀螺來內室找爹爹幫忙。
可他不知道,那一刻,他的爹爹已被人殺死挖心。
而他,瞬間就成了兇手的下一個目標。
之前我就說過,姜龍不要女人的心臟。
因爲他覺得,女人的心臟不夠強壯。
可男孩子的心臟在姜龍眼睛裡不同……”
話音一頓,再次開口時,紀青靈的聲音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他認爲,男孩子的心臟,更年輕,更新鮮,也更加有活力。”
水生被她說得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肖慕。
肖慕的表情很平靜,眼眸中卻帶着隱隱的心疼和擔心,“那青靈?你是怎麼知道姜龍一定會將男孩帶到這裡來。
並且在這個井臺上,殺死男孩?”
紀青靈的目光再次移向井臺,看着如祭品般靜躺在石板上的男孩,她緩緩道:“因爲,那個人在這裡算計了他,欺騙了他。”
……
案情到這裡再次停滯不前,姜龍彷彿再次突然消失,不再出現,也沒有繼續作案。
整個新年,鳳棲都帶人在皇城內徹查,卻始終沒有收穫。
懺心閣內,紀青靈、沈墨白和肖慕三人各坐一角,面色均有些凝重。
“青兒?”一直在觀察寶貝娘子神色的沈墨白實在沒忍住,道:“等這個案子偵破之後,爲夫帶你出去走走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很自然地站起來,走到紀青靈身邊,俯下身摟住她。
紀青靈正在思考,被沈墨白嚇了一跳,騰地一下站起來。
看清楚抱她的人是沈墨白,輕輕鬆了口氣,問:“去哪兒?”
沈墨白皺眉。
這半年來,青兒消瘦得非常迅速,整個人盈盈一握,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自從姜龍殺死了那個小男孩之後,青兒整個人都是繃着的,什麼時候都在靜默沉思,便是他挨着她坐,她都會流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淺淡氣場。
現在更好,別說坐凳子,便是夜裡睡覺,她都要單獨睡一個被窩。
就好像她鑽進了自己的殼裡,不願意讓任何人打攪。
沈墨白知道青兒不是故意的,她的世界,他走不進去,沒有人能走進去。
他尊重青兒的獨立,尊重她的遠離,但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他想要改變,想要過去那個熱情、堅強、彪悍,卻又時時刻刻離不開他的青兒。
他很懷念那段他們在西京遊山玩水的日子,那時候身邊雖然有個肖慕,還有個卓雲騰礙眼,但青兒多開心,多依賴他啊?
如果皇城讓青兒感覺不舒適,即便一輩子浪跡天涯,他也要帶她離開。
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沈墨白索性抱着紀青靈在椅子上坐下,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聲音低沉又平和,帶着不易察覺的蠱惑:“去哪兒都可以,咱們先離開皇城。
最近這段時間皇城發生的事情太多,爲夫帶你去散散心,好嗎?”
“哦!”果然,紀青靈點點頭:“好!”
然而,沈墨白還沒來得及喜形於色,她又道:“帶上煊兒一起吧?”
沈墨白身子一僵,怎麼還要帶*子這個拖油瓶啊?
他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好不容易打敗了所有的情敵,讓青兒嫁給了他,突然就冒出那麼個討人厭的小東西。
好吧,這討人厭的小東西已經來了,就不可能再塞回去,他只能忍着。
但這半年來,青兒辛苦,他更辛苦好不好?
這種時候,他多希望能和青兒單獨相處啊?
可是,即便他低三下四,即便他委曲求全,依然得帶着那隻小拖油瓶,還是隨身攜帶,再煩一點的有木有?
難不成,這輩子他和青兒都沒有二人獨處的時間了嗎?
嗬喲!這個兒子生下來,是不是專門坑爹的啊?
“去忘憂谷吧!”始終未發一言的肖慕突然開口:“青靈現在的狀態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忘憂谷雖與世隔絕,卻猶如世外桃源,安靜雅緻,美不勝收。
不僅對青靈的身體有好處,也對煊兒的成長有好處。”
肖慕才說完,紀青靈便拍手稱讚:“這個主意好,要不然墨白?咱們把鳳棲、雲威、如風、冷夜和水生也帶上?大家一起放鬆放鬆?”
說完,紀青靈自己先樂了,捂嘴笑道:“鳳棲和水生不行,鳳棲公務在身,要負責皇城的安全保衛走不了。
水生要掌管聞音門也走不了,那就帶雲威、如風和冷夜去吧!
反正他們三個最是疼愛煊兒,煊兒也很喜歡和他們三人玩兒。”
沈墨白麪色一黑,雲威、如風和冷夜最疼愛煊兒,難道他這個爹爹不疼愛煊兒?
不過話說回來,本來帶一個*子他就覺得煩。
這下好,又多出來個肖慕和忘憂老人。
現在,更要帶上雲威、如風和冷夜。
噢!這是他們夫妻攜手共遊還是搬家啊?
沈墨白第一次發現,原來有貼身侍衛這件事,也讓人這麼難以忍受。
然而,最最令他不爽的是,遷往的地方,竟然還是肖慕的家。
能不能更坑人一點啊?沈墨白的俊臉終於徹底抹上了鍋底灰……
三人尚未達成一致,門突然被人推開,鳳棲疾步走進來。
“墨白?青靈?肖慕?你們都在,太好了,又出事了。”
“誰又死了?”三人站起來同聲問。
“暫時沒死人,是失蹤,有人親眼看見一個貌似姜龍的男人,把人帶走了。”
“一個孩子?男孩子?”紀青靈脫口問。
“你怎麼知道?”鳳棲詫然。
紀青靈苦笑,她當然知道。
因爲姜龍已經嚐到了甜頭,他已經發現,孩子的心臟比成年人的更加新鮮,更加……可口……
半個時辰後,紀青靈一行來到六扇門詢問目擊證人。
目擊證人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他在今日午時,曾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相貌邋遢,身着厚重冬衣的男人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一開始,他以爲這是父子倆,所以沒太在意。
但那孩子的表情太讓人憐惜,想哭不敢哭,瞪着驚恐的大眼睛,滿含哀求地看着他。
他當時覺得奇怪,就多看了男人兩眼,卻沒有上前阻止或詢問。
待男人抱着孩子離開後,他突然想起自己爲什麼覺得奇怪了。
那個男人,穿着一件厚厚的冬衣,頭上卻帶了一頂非常奇怪的帽子,很像捕快們常帶的那種。
有人來買東西時,他便順嘴問了一句:“你們這裡的人可真奇怪,大冬天的,要戴帽子也戴個溫暖舒適些的啊,怎地戴衙役捕快的帽子?
那個不暖和還容易招惹是非,瞧把孩子都嚇壞了。”
這話一出口,買家先把自己嚇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