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幹的?”風少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但紀青靈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他的不忍。
“不知道!
或許是她的主人,或許,是她的……父母!”
說出“父母”這兩個字有些困難,紀青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家暴。
但風少顯然聽懂了。
轉過身,他輕聲道:“走吧!我承認,她是自殺。
明日,我會告訴鳳棲,讓他儘快找到女孩的家人。”
“等等!”紀青靈的表情突然變得不安,嚥了口口水,她不太確定地說:“我還想看看她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風少扭頭看她。
“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但這孩子自殺的最後一刻,明明抱着孃親給她縫製的布偶兔子。
她應該是個很乖巧的孩子,非常依賴她的孃親。
甚至,就算長期遭遇虐待,她還是對生活充滿了嚮往。
我覺得,這樣一個敏感、善良又堅強的孩子,輕易不會自殺。
除非……她被……”
後面的話紀青靈沒有說完,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遠比解釋家暴還要讓她難以接受,簡直令人髮指。
而且,她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個女孩還那麼小,如果在二十一世紀,她應該剛剛上小學,怎麼可能會有人對她?
然而,對犯罪的直覺和敏感,又讓紀青靈覺得那就是事實。
見風少盯着她,薄涼的嘴脣微抿,面具下的眼眸隱見憤怒,紀青靈便知他聽懂了。
沒錯,對於古人來說,這種懷疑乃是褻瀆,尤其是對這樣一個死狀悽慘的孩子。
可是,一名好的法醫,不應該遺漏屍體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塊骨骼。
因爲,那都是死者無聲的控訴。
“你動作快點,我在外面等你!”
門砰地一聲輕輕闔上,身邊已不見風少人影。
紀青靈沒有動,她的視線落在女孩的臉上。
女孩毫無生氣地躺在停屍牀上,瞪着驚恐、無助,又絕望的大眼睛。
因爲在水裡泡了一夜,她的眼珠不是灰敗的顏色,看起來很黑,溼漉漉的。
只可惜,已經沒了焦距。
她的頭髮已經被好心的仵作梳理過,稀稀拉拉貼在頭頂,看上去乖巧極了。
“你爲什麼要自殺?”紀青靈輕聲問她:“自殺的方法有很多種,爲什麼選擇這麼麻煩又難以操作的?
你明明很留戀這個世界,明明很喜歡你的孃親。
可最後時刻,你爲什麼放棄那隻兔子?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孩子?不管你想告訴我什麼,請你相信,我一定會替你沉冤昭雪。
將火摺子插在停屍牀頭,紀青靈不再遲疑。
雙手牽住女孩的褲腰,解開褲帶,她將女孩的褲子褪下來。
眼睛一點點睜大,越睜越大,眸中的憤怒和心疼如同驚濤駭浪,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紀青靈的眼角滾落……
輕輕合攏女孩的雙腿,將她的褲子重新穿好,她在女孩身邊坐下來。
許久,幾乎已經聽到屋外模糊的雞啼聲,紀青靈才揉揉麻木的雙腿,站起身,走出去。
風少還在門口等她,聽見她出來,沒有轉身,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仰望頭頂蒼穹。
黎明前最濃郁的墨色染黑了他的紅衣,讓他挺拔冷清的背影多出幾分料峭和孤傲。
紀青靈輕輕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如何?”
“很殘忍!
處女膜可見多處陳舊性破裂口,她第一次被人糟蹋至少在兩年前。
而這兩年來,這種糟蹋,從未間斷過。”
風少的身子一僵,猛地轉頭看她。
紀青靈的聲音乾巴巴的,表情卻很平靜。
也不管風少能不能聽懂,她繼續說:“可她實在太小了,要糟蹋她……其實……很困難。
所以,那人用匕首,在她……身上……割了一道長約兩寸半的切口。
切口很深,是陳舊性的,呈喇叭狀。
切口以前似乎用過藥,外部有點結痂,內部卻沒有癒合。
另外,她……潰爛得很嚴重……非常嚴重……
事實上,就算她不自殺,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因爲,她有嚴重的花柳病……”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段話說完的,紀青靈有一種即將窒息的感覺。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無疑是她遇到過的,最令人髮指的案子。
這個年僅七八歲的小女孩,至少在兩年前,就被人強J了。
她幾乎能想像出女孩最後時刻的絕望。
她那麼眷戀人世,那麼嚮往人生。
可是,卻不得不在生命如同花兒般綻放的年紀,被人剝奪走最珍貴的東西。
她是那樣憎恨,是那樣無奈。
所以,她選擇了一種巧妙又壯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管這個時代的法制多麼不完善,只要是兇殺案,衙門就會干涉。
只要干涉,她受到的這些迫害是不是有朝一日就能被人發現?
也許她沒想過報仇,也許她只是想讓事情真相大白。
“我一定要……抓住他!”咬牙說出這句,紀青靈才發現自己緊握的雙拳內,皆是冷汗。
“捉拿兇手是刑部和六扇門的事情,與你無關。”淡然無波的聲音,還帶着些些輕蔑。
“哼!”冷哼一聲,紀青靈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