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紀青靈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王婆子的聲音和她的表情一樣呆板:“老奴只對有緣人,說有緣的話而已……”
腦海裡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緊緊盯着王婆子,紀青靈突然問:“你以前在這裡當差,見過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懷有身孕的女子?”
王婆子的視線再次從她的小腹上移到了她的臉上,定定地瞧了紀青靈半響,點頭道:“是一模一樣,不僅臉長得一模一樣,連有孕在身都一樣,她也懷着雙生子。
不過,她比你小一些,看上去,像是還沒有及笄呢!”
“砰!”有什麼在腦子裡爆炸了,用手死死抓住池壁,不至於讓自己跌進水裡,紀青靈咬牙道:“你確定眼睛沒有看錯?確定那女子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確定那女子還沒有及笄?確定她也懷着雙生子?”
“王妃在質疑老奴的眼力?”王婆子不高興地皺皺眉:“老奴說過,老奴只做非禮勿言、非禮勿聽之人,豈會非禮勿視?
老奴還想留着這條老命,親眼瞧着智親王府重振雄風的那天呢!”
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少女,一個懷着雙生子的女子。
有那麼一瞬間,紀青靈聽不見也看不見,腦海裡只是不斷浮現出阿文那雙撫在小腹上的手。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倘若真的有那兩個孩子,那麼,她紀青靈又是誰?
而肖慕親手操作,她親眼看過結果的那場血液鑑定,又是怎麼回事兒?
還有,那兩個孩子,他們在哪裡?他們是否還活着?
若是還活着,他們會是誰?
驚懼間,一雙粗糙的大手突然伸到她腋下,輕輕一提,紀青靈就被提出了水面。
下一秒,她已光溜溜地坐在了池邊地上。
“放肆!”
饒是紀青靈有再好的涵養,也被王婆子的舉動弄得惱了。
娘餒!這老婆子有神經病吧?她此時沒穿衣服啊沒穿衣服。
哪想,她的惱羞成怒王婆理也不理,一雙犀利的眼睛仍死死盯着紀青靈的小腹。
“王妃是不想要這肚裡的孩子?”
“嗯?”紀青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或者,和那女子一樣,王妃肚子裡的雙生子,也不是同一個爹?”
“哐當!”紀青靈只覺有什麼在腦子裡碎掉了,她的世界,在這一刻,似乎坍塌了。
可同樣,在這一瞬間,她恍然大悟。
她想,之前很多很多謎團,今日終於被她陰差陽錯地解開了。
努力平復着呼吸,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王婆婆?您……您方纔說什麼?
您能不能……再說一遍?”
“王妃還沒有聽懂嗎?”兀自取來乾淨的衣物,邊給紀青靈穿,王婆子邊道:“這世上的人啊,就是這麼奇怪。
也不知圖了個什麼,既然相愛,爲何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
雖不是同一個爹爹,但到底骨肉連心,當孃的該是多麼捨不得?
但女子天生就是多情自虐又愛做夢,他想出那麼狠毒的法子要害那個孩子,她竟也會同意。
要多狠的心啊!才捨得殺死那個無辜的孩子……”
“你是說,當年,是沈……是他逼迫那少女,打掉了腹中的雙生子?”紀青靈艱難地說。
王婆子像是絲毫未曾察覺出她話中的語病,繼續冷嘲熱諷道:“難道老奴多年不說話詞不達意?王妃可是耳朵有毛病嗎?
老奴說的是殺死那個無辜的孩子,不是兩個。”
“那兩個孩子乃是雙生子,同時在母親腹內,怎麼分得清你我?”紀青靈脫口道:“人的眼睛又不是B超,就算是B超,也沒辦法分辨得出哪個孩子是他的,哪個孩子是其他男人的。
萬一操作失誤,豈不是一屍三命?”
此言一出,紀青靈自己先愣住了。
可是王婆子卻像沒聽見一般,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果真是因果報應,他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原來……
呵呵!也算造化使然吧!才讓這段慘絕人寰的往事重現。
王妃?那女子當年被人脅迫,不得不忍心日日來此泡溫泉。
你卻是受誰脅迫,也來泡溫泉想要害死自己的骨肉?”
沒聽到紀青靈回答,王婆子也不見怪,兀自嘀嘀咕咕道:“有些女子天生早慧,再遇到個血氣方剛的英俊少年,二人乾柴烈火相互愛慕,懷個孩子本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吶!”
臥槽啊!這王婆好開放好前衛啊!
這都不奇怪,什麼才叫奇怪?
倘若沈墨白也是這樣的人,那她是不是住在紀府北院的時候,就該懷上這廝的種了?
卻聽王婆子又道:“只可惜,他二人不知。
那日他們偷食進果,卻有黃雀在後。
若不是他少不更事,惶恐下將她一個人留在花園,她豈會遇到那人?又豈會被那人欺負同時懷上兩個孩子?
唉!當真紅顏禍水啊!”
靠!這都行?
那女子也太牛叉了,與人充當一把亞當夏娃,直接暗結珠胎還不算。
之後被覬覦她的另一個渣男遇見,再霸王硬上弓,又懷上一個。
異卵雙生?還不是和同一個男人?這要是在二十一世紀,是不是可以上吉尼斯世界紀錄了啊?
紀青靈的三觀有些被顛覆了,不過,王婆方纔說甚?紅顏禍水?究竟誰是紅顏禍水啊?
一個巴掌拍不響,倘若不是她年幼無知,倘若不是那英俊少年刻意引誘,不是他們交友不慎,讓那人暗暗算計李代桃僵,紀青靈就不信那女子有那個膽子這邊爬完英俊少年的牀,那邊再去主動對其他男人投懷送抱。
橫豎都是男人惹的禍,最後要承擔的卻是女人。
那女子當真瞎了眼了,遇到倆琴獸級別的奇葩男。
“這池子裡有什麼?就是,您所說的……那少女泡溫泉浴,就能打掉腹中的一個孩子,是什麼意思?”紀青靈儘量把話說得婉轉易懂一點。
果然,王婆子擡頭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道:“王妃醫術高明,難道看不出這池子的妙處?”
妙處?是詭異吧?
“我對這方面不是太瞭解,還請王婆婆您賜教。”
“好久沒有人用這樣的口吻和老奴說話了,唉!”王婆子嘆了口氣,席地而坐,拍拍身邊的空位置示意紀青靈也坐下。
“有些事情本來該爛在肚子裡,帶進棺材裡。
可是,誰讓王妃和老奴有緣呢?
如此,便說與王妃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