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正午的陽光透過厚實的窗簾洋洋灑灑照進富麗堂皇的餐廳,雅緻大氣的餐桌上,賓客盡歡。
楚秋秋帶着王夢瑤坐在門附近的椅子上,她小聲低頭和王夢瑤介紹着彭家人以及用餐的禮儀,“主座上坐着的就是彭伯伯,他年輕的時候當過軍人,立過二級軍功,後來從的政。坐在他左邊的是他的大兒子彭以風,其次是他的次子彭以惇,然後就是他最小的三子彭以薛了。坐在他右邊的是他的妻子,是西南大學的著名教授,卓婭老師。”
“他的三個兒子,有兩個都在三十歲之前結的婚,今年彭以薛哥哥也要三十了,他正好定在今年和我表姐結婚。”
王夢瑤目光快速掃過桌子上的衆人,心中對彭家的情況更加深了幾分。兩鬢斑白卻威嚴的彭雲龍一看就是家裡的頂樑柱,不怒而威的氣勢震懾住全場。他的妻子卓婭氣質端莊大氣頭髮盤在耳後,戴着一對黑色珍珠耳環穿着簡潔大方,一身書香世家大家閨秀的感覺,哪怕年逾五十看起來依舊美麗溫柔。
彭以風一看便是做領導的,目光沉穩,下巴微擡,因爲是在家裡,明顯壓制了架子,得體的露出恰到好處的笑。
彭以淳是一張處變不驚的面癱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只是全部的神情都藏在一幅眼鏡架的背後,有種令人看不透的感覺。
彭以薛是三個人中長得最俊朗帥氣的,也是最爲紳士體貼的一個,時不時給王夢瑤和楚秋秋夾菜,照顧她們的各種情緒。
餐桌上氣氛很好,楚秋秋見時機差不多,笑着開口問,“彭伯伯,我每次來西南玩都要麻煩你招待,實在太過意不去了。我認真想了又想,必須也要做一回東道主,請您去個好玩的地方玩。”
“哦?”彭雲龍笑着說,“去哪裡?”
楚秋秋眨着眼睛,脫口而出,“z市呀!那裡可多好玩的了!彭伯伯去過沒有?”
彭雲龍搖頭,“你彭伯伯大半輩子都在西南,難得出去一趟。”
楚秋秋心下有計較,繼續追問,“彭伯伯你真沒去過z市?那太可惜了!”
“瞧瞧看,小姑娘可算長大了,小時候最沒心沒肺的秋秋變得這樣貼心,看來也快要到嫁人的年紀了。”彭伯母笑起來,給楚秋秋夾了個她最喜歡的紅燒園子。
楚秋秋臉倏地漲紅到脖子根,想到顧子喬的事情,越發堅定的要把接下來的兩個問題問完。
“以薛哥哥還沒結婚呢,我纔不着急。”楚秋秋嬌嗔的說,眨着眼睛又看向彭雲龍,撒嬌的感慨,“真羨慕表姐,以後能做彭家的媳婦!我這輩子算是沒機會成爲彭家人了,只能求彭伯伯指點一二,哪種女孩子纔是最受歡迎的呀?”
王夢瑤聽得咂舌,暗中讚歎不已,楚秋秋的口才和情商實在太厲害,兩個問題都被她滴水不漏極其自然的問了出來。如果她不知情,恐怕根本就看不出來楚秋秋是在套話。
彭雲龍輕咳兩聲,“秋秋這話問的好,其實女孩子不需要出人頭地,只要滿足兩個條件,就稱得上優秀。一是,精神獨立,二是經濟獨立。”
楚秋秋點頭如搗蒜,“彭伯伯說得真好!我記下了!”
王夢瑤這才又發現楚秋秋拍馬屁的時候臉皮厚得可以和城牆媲美,可她那一臉認真崇拜的表情實在太過誠懇,連王夢瑤都要被迷惑了去。
很快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王夢瑤咬着筷子正在猜測楚秋秋要怎麼自然的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背後的長髮似乎被什麼輕扯了一下。
她轉過身去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擡起頭的時候,只見身側的彭以薛也正看向她,紳士的笑着,“夢瑤妹妹,想吃什麼,我幫你夾。”
王夢瑤搖頭,客氣的迴應,“謝謝以薛哥哥,我自己來。”
她背後,看不見的角落,一縷柔軟的黑髮,從彭以薛揹着的手指間繞着滑下。
“彭伯伯,我真的好喜歡彭家呀!不知道下輩子有沒有福氣能夠成爲彭家的女兒,那樣就能天天跟着彭伯伯學東西了!”楚秋秋雙手撐着下巴,眼睛亮亮的感慨。
彭家的女兒!
這幾個字一落下,餐桌上的氛圍瞬間突變,彭家人的臉色不約而同的凝重冷肅下來。
楚秋秋和王夢瑤也跟着緊張起來,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對,得罪了彭家的人。
“秋秋,來嚐嚐這個菜,清蒸鱸魚,可是劉媽的拿手菜,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彭以薛出聲化解了尷尬。
楚秋秋立刻跟着附和,笑着說,“是呀,劉媽太有心了!有這個菜,我能吃兩大碗!”
接下來的時間,楚秋秋有幾次旁敲側擊的想把話題引到彭家的女嗣上,可是氣氛卻越來越不對勁。彭家的女兒像是一個被詛咒了的禁忌詞語,不能提,更不能隨意談論。
楚秋秋時不時的盯着時間,好不容易艱難的把這頓飯拖足了一個鐘頭,這才下了飯桌,藉口要帶着王夢瑤熟悉環境順便消消食,這才離開了主樓。
彭家有一片花圃,和幾塊方田,是彭雲龍閒暇之際種些花草解悶的,其中也有許多別人送來的珍稀花草。此時正是百花絢爛的時節,花圃裡一片奼紫嫣紅,很是好看。
楚秋秋帶着王夢瑤正準備找個安靜的角落說些話,這個時候只見彭以薛追了過來。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差點犯了大忌?”彭以薛嘆氣。
楚秋秋無辜的瞪圓了眼睛,委屈的皺鼻子,“我說錯什麼了。”
彭以薛無奈的搖頭,又掃過王夢瑤,這才說,“彭家,是沒有女嗣的。”
“什麼意思?是沒有生過女兒,還是生下來就不要了?!”楚秋秋口無遮攔的問。
王夢瑤想攔住她已經晚了,只見彭以薛的臉色倏地有些黑沉。
“這些事就不是你能過問的。總之,以後這種話不要在家裡提。”彭以薛冷聲道,頭一次用警告的語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