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接到喬茉含打來的電話時,聽說她身中一刀,年南辰也不管喬茉含到底是真的身中了刀子,還是假的中了刀子,也不管她是否欺騙了自己,就趕忙放下了手裡的工作,拿了一件外大衣,趕緊驅車趕去喬家那裡。
把這種對喬茉含的關心歸結爲虧欠,年南辰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爲,根本就是本能反應,與虧欠無關……
“茉含平白無故怎麼可能身中刀子呢?而且還是在喬家,這真的是太荒謬了!”
喬慕晚儘可能的讓自己保持着冷靜的姿態,只是她聽到這些荒誕的事情,再因爲最近的事情影響,她根本就無法做到思緒理智。
對於喬慕晚的質問,年南辰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他真的不清楚喬茉含身體中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畢竟他到喬家的時候,整個家裡,只有腹部中了刀子,躺在血泊裡的喬茉含,再也沒有其他人。
現在的情況已經亂成了一團亂麻,喬慕晚盡力不讓自己自亂陣腳,不然,她會被這樣接連發生的事情逼瘋的。
穩定了一下情緒,她微顫着泛白的脣,問——
“我父母呢?讓他們接電話!”
她不是不信年南辰,只是喬茉含在喬家中了刀子,自己的父母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再不濟,家裡還有幫傭在,怎麼可能輪到需要他年南辰去喬家送自己的妹妹去醫院。
“我趕去你家的時候,你父母……根本就不在,就包括家裡的傭人也沒有!”
喬慕晚:“……”
“我到你家的時候,你的家裡,狼藉一片,除了腹部中了刀子的茉含,再沒有任何人,我不清楚你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不過能告訴你的,依照你家發生的情況來看,你父母……應該和茉含一樣,也出了事兒!”
年南辰的話一經說出口,喬慕晚手心裡的手機就從掌心間滑落……
震驚的瞪大眼,驚駭,蔓延她的眼底,一直延伸着到眼白處。
看到喬慕晚的臉色如常駭人,本就煩心的厲祁深,湛黑的眉目,深邃的擰緊。
不假思索,他沉着冷鷙的臉,拿過喬慕晚掉落的手機。
“慕晚,你先別擔心,這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是真的,你先不用放在心上。”
年南辰從電話那端感受到了喬慕晚的驚駭,他趕忙解釋道。
他不是想刺-激喬慕晚,只是他到喬家看到的情景,完全就是喬家父母凶多吉少的假象,再加上喬茉含身體中了刀子,可想而知,喬家父母的境況,只會比喬茉含糟糕,不會比她強。
考慮到喬慕晚現在懷着孕,他已經儘可能的把情況說的沒有那麼慘烈,只不過,他這樣委婉的說法兒,還是讓喬慕晚被震驚到了。
聽着電話裡年南辰解釋的話,厲祁深本就黑得能擰出來墨汁的鷹隼般的眸,冷漠的瑟縮一下瞳仁。
“是我!”
聽到厲祁深似寒冬臘月雪珠般的淡漠聲音,透着磁性,年南辰有片刻的恍惚,但很快,就恢復了狀態。
“你現在在哪裡?”
“在市中心醫院!”
聽厲祁深問,年南辰答了現在所在的位置。
“我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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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祁深和喬慕晚趕去醫院那裡的時候,年南辰正渾身上下是乾涸血痕的倚在搶救室門外的牆壁上,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頹廢極了。
從來沒有見到過表情如此不堪的年南辰,喬慕晚怔忡住了神情。
不過視線沒有過多的在年南辰的身上停留,就注意到了他白色的襯衫,被殷紅、醒目的血,沁染紅了一大片。
一想到這可能是自己妹妹身上的血,她無法自控情緒的輕顫起來。
發覺到喬慕晚眼底的恐懼,厲祁深皺着眉頭兒,伸手,把她收入到了臂彎中。
他能猜想的到情況沒有那麼簡單,所以他根本就不希望喬慕晚來見年南辰,只不過,實在是拗不過這個小女人的偏執,厲祁深最後只好帶她來了這裡。
聽到了有腳步聲,頹廢不堪到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狼一樣的年南辰,緩緩的睜開眼皮。
沒有舒展開的眉頭下面,一雙闔着的眸在看到喬慕晚出現時,眸底的光,震盪了幾分。
見年南辰的目光往自己這邊看來,厲祁深迎上他的目光,跟着,臂彎緊擁着小兔子一樣的喬慕晚,走上前。
來到了年南辰的面前,喬慕晚就算是心裡再怎樣的驚恐、擔憂……但還是捏緊着手指,目不轉睛的看向他。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茉含怎麼樣了?還有我父母,他們……”
聲音顫抖的厲害,她根本就說不出來她父母是不是已經凶多吉少的話,只得目光無措、又無助的看向年南辰。
她剛剛在車上不止一次給自己的父母打電話,只不過收到的語音提醒都是暫時無法接通,這讓拼命往好處去想的自己,心底裡僅存的一絲自我安慰的防護層,都變得塌陷了。
收到喬慕晚眼神兒中的無奈和楚楚可人,年南辰擰起來了眉頭兒。
要他怎麼說關於這一切的事兒,說重了,他怕喬慕晚會受不了;說輕了,自己欺騙喬慕晚、瞞着她真相,又良心上過不去。
一時間,年南辰難做極了……
看出來了年南辰的猶豫不決,厲祁深生怕年南辰的話會刺激到喬慕晚,半闔黑眸,刻意遞給了他一個眼神兒,不讓他把話說得那麼重。
本來還在猶豫要如何和喬慕晚說纔會把這一切降低到最低的傷害點,收到了厲祁深眼神兒的提示,他心裡也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做說辭。
“慕晚,你先彆着急,茉含的情況不是很嚴重,醫生在裡面忙呢,一會兒就會有答案,至於你父母,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不過等茉含出來,她會對你說明情況!”
“你沒騙我?”
喬慕晚還是不肯相信年南辰的話,他剛剛在電話裡明明說了自己父母的情況會很糟糕的話,怎麼這會兒就變了卦。
“沒有!”
年南辰很肯定的回答喬慕晚,甚至爲了讓她相信自己的話,他的眸光,從未有過的篤定的看向她,讓任何人看了,都找不到一絲的破綻。
“我剛剛真的是神志不清,才胡言亂語了一些話,後來我冷靜的想了想,才發現真的是我min-感了!”
生怕喬慕晚對自己會再起疑,他又解釋了起來。
只不過,年南辰就算是這麼堅定的給了她一個說辭,喬慕晚還是抱有懷疑。
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太難以讓人應對,她不確定這樣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是不是也發生在了自己父母的身上,所以,她真的好害怕,害怕像是死嬰事件,電梯驚魂事件會發生在自己的父母身上。
看得出喬慕晚對年南辰的不信任,厲祁深只得把她的身體扳向自己。
“沒有事兒不好嗎?你一定要往壞處想?”
“沒有!”
喬慕晚矢口否認厲祁深的話。
“我沒有往壞處想,只是……我只是覺得事情真的沒有那麼簡單啊!”
“很多簡單的事兒,都被想複雜了,就成了難事兒,凡事少想想,事情也許沒有那麼複雜。”
耐着心思的哄着喬慕晚,厲祁深覺得此刻的喬慕晚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
聽了厲祁深這麼肯定的說辭,喬慕晚也不敢再多想。
或許就是這樣吧,其他人的話,對於她來說,可以選擇信與不信,但是厲祁深的話,她的選擇就是毫無保留的相信。
“你最近太累了,你就算是不覺得累,你肚子裡的兩個小傢伙都跟着你累了,所以,好好的休息,睡一覺,嗯?”
喬慕晚不想休息,喬茉含現在在搶救室裡搶救,自己的父母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她哪裡有什麼心思睡覺。
剛想拒絕厲祁深的提議,走廊這邊,傳來了厲曉諾的聲音。
“哥,嫂子,你們怎麼在這裡?”
說着話的同時,厲曉諾走上前,只不過再看到這裡面還有一個年南辰在的時候,眉目間帶着挑釁的意味,她揚了揚雋秀的眉頭兒。
至今,她都還清楚的記得當初自己辦理喬慕晚離婚手續的時候,針對這個年南辰,自己是有多麼的尖銳、犀利……
打從大學畢業以後,這三年裡,手上接的官司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卻始終沒有哪一場官司,讓她覺得會贏得那麼爽快、那麼酣暢淋漓、難以忘懷。
只是對年南辰給了一個傲慢的眼神兒,厲曉諾就把目光,落在了喬慕晚和厲祁深那裡。
今天她來這邊是要取證關於一起民事訴訟案的證據,因爲兩方打了架,她要從醫生這邊知道自己的辯護方受了幾級的惡意傷害,這樣好方便她找尋條例,做呈堂供詞。
不想,自己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大哥和嫂子也在這邊。
厲曉諾剛走上前,就發現了喬慕晚的臉色不是很好,就皺起了眉頭兒,關切的問——
“嫂子,你怎麼了啊?臉色怎麼這麼難堪?”
關於昨天的死嬰事件,今天的電梯驚魂事件,再到剛剛的喬家出事兒,厲曉諾一分一毫都不知曉,一直在忙官司的她,在工作的律師所附近有自己的私人公寓,所以她平時都是不回去老宅那邊的,所以對於最近發生的事情,她真的一無所知。
“沒……沒怎麼!”
喬慕晚搖晃着頭兒,否定到。
爲了不讓厲曉諾太過擔心自己,她嘴角隱隱掛着虛弱的笑。
“真的沒有什麼事兒嗎?我看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啊!”
“你嫂子最近沒有休息好。”
一旁的厲祁深,替喬慕晚接了話,回答了厲曉諾。
跟着,他雙手搭在喬慕晚的肩頭兒上,把她推到厲曉諾的面前。
“帶你嫂子去那邊坐會兒,和她聊會天!”
厲曉諾不清楚喬慕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不過看到這裡有年南辰在,她直覺性的認爲又是這個天殺的年南辰膈應了自己的嫂子。
厲曉諾雖然這會兒很想怒罵年南辰一頓,把他貶的一錢不值,不過看喬慕晚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的厲害,就怒瞪了年南辰一眼後,識趣的帶喬慕晚去了一旁。
沒有了喬慕晚在,厲祁深對於年南辰要對自己說些什麼也就沒有了忌諱。
“慕晚不在,你可以把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毫無保留的告訴我!”
見到厲祁深怕喬慕晚會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如此的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年南辰不得不承認,在喬慕晚的問題上,他確實是輸得心服口服。
不管是他和喬慕晚有婚姻那會兒,還是和喬慕晚沒有婚約那會兒,他都從來沒有像厲祁深這般怕喬慕晚會受到傷害,不想她知道一些對她而言不好的事情。
在心裡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和厲祁深從外在就比不了,在對喬慕晚的事情上,更是輸的一敗塗地,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對喬慕晚放心不下的呢!
捫心自問了會兒,年南辰再收住自己的情緒、看向厲祁深的時候,把事情的大致情況,給他描述了一遍。
“我想不到到底會是誰這麼喪心病狂,我有問過茉含,不過茉含不回答我。”
他去喬家時看到的場景,真的驚悚極了,他試圖去問喬茉含到底是怎麼了,她的父母去了哪裡,只不過喬茉含看着來到這裡的年南辰,根本就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然後呢喃着聲音,有氣無力的說着“你來了,你終究是來了……”的話。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猜想有錯誤,我覺得這件事兒,沒有那麼簡單,從情況上來看,像是仇家報仇,只不過,茉含好好的活了下來,似乎對方又想讓我們知道做這些事情的人是誰,所以我覺得,這個所謂的‘仇家’,應該是我們認識的人!”
聽年南辰的分析,厲祁深認爲也不無道理。
暫且沒有吭聲,他陷入到了沉思中。
半晌後,他纔出聲——
“喬家那邊有什麼異常?”
“沒有什麼異常,不會讓我想不通的一點兒是喬家的傭人都不知所蹤了。”
乍聽到年南辰說喬家的傭人都不知所蹤了,他狹長的黑眸,瞳仁瑟縮了起來。
按照常理說,對方是報仇的話,連喬茉含的命都留下了,完全沒有必要難爲幾個傭人,不留活口。
而且,如果說那些傭人沒有出事兒的話,爲什麼不報警?
想到這些,厲祁深很確定一件事兒,那就是,這些傭人並沒有出事兒,而是被這些所謂的“仇家”給收買了,所以,喬家會出事兒,完全是喬家的幫傭,和這些“仇家”之間裡應外合。
“喬家那邊,現在有沒有人在?”
“有,我讓我的助理留在了那裡,爲了避免現場被破壞,我讓他在那裡暫時維護現場,然後,我送茉含來了醫院以後,報了警,我覺得事情不管是怎樣,都應該讓警方介入調查。”
對於年南辰的做法兒,厲祁深沒有什麼疑議。
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常理都是報警,讓警方介入調查、處理。
沒有做聲,厲祁深又思忖了起來。
很多事情,往往被人想不通,不是因爲事情複雜,而是存在一個盲點兒,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盲點兒。
如果人一旦陷入到了這片盲區中,事情就會解不開。
但是如果自己找到了這個盲區中的盲點兒的所在,事情處理起來,也沒有那麼難不說,相反,可以說是迎刃而解。
厲祁深儘可能的找尋着這個盲點兒,在想到喬家的幫傭可能是被對方收買時,眼神兒陰冷了起來。
再怎樣說,喬家的那幾個幫傭在喬家也做了好久的傭人,喬家對他們應該一向不薄,不可能讓他們做出來背叛喬正天和樑惠珍的事情。
找尋不到那幾個傭人怎麼會背叛喬家人的原因,厲祁深濃黑的眉,皺緊着。
忽的,昨晚自己給喬慕晚吹頭髮事兒,她對自己迷迷糊糊說的話,讓厲祁深的腦海中,倏地竄出來一個名字。
杜歡!
乍想到這個名字時,厲祁深陰沉的眸,倏地一凜。
就像是事情突然間撥雲見日一般,他當即就想通了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兒。
如果不出意外,喬家的幾個人傭人並不是背叛了喬正天和樑惠珍,而是樑惠珠因爲是樑惠珍妹妹的原因,把那幾個幫傭給遣開了,所以,杜歡和樑惠珠母女有了接近喬正天和樑惠珍的機會。
也就是說,造成了喬茉含重傷,喬正天和樑惠珍失蹤的所謂的“仇家”,就是杜歡母女,或者,再加上杜歡的父親,是他們一家人,製造出來了這出鬧劇。
一時間,他竟然明白了喬茉含爲什麼只是被捅了一刀,而不是要了她的命兒,這明擺着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這一切是誰所作所爲。
把事情完全想開了以後,厲祁深剛準備簡單的給年南辰說一下具體情況時,喬慕晚的手機裡,進來了電話。
突然響起來的電話鈴聲,在靜謐的走廊裡,凸顯的格外的清晰,隱約間,還帶着幾分詭異的氛圍,聽起來,怪極了。
聽到了喬慕晚的手機響起來,厲祁深和年南辰紛紛向喬慕晚看去。
正在和厲曉諾隨意聊着天的喬慕晚,也沒有想到這會兒自己的手機裡會進來電話,就皺了下眉頭兒,變得變得有些狐疑起來。
但僅僅是怔忡了一下,她就拿出來了手機。
看了眼手機屏幕,看着上面是自己不熟悉的電話號碼,她蹙眉。
這會兒的她,本就被煩的不行,心緒凌亂成了一團麻繩,這個電話,她無疑是不想接的。
只是,不斷作響的手機鈴聲,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昭示着自己些什麼。
按捺住心裡的異樣,她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了電話……
看了眼手機屏幕,看着上面是自己不熟悉的電話號碼,她蹙眉。
這會兒的她,本就被煩的不行,心緒凌亂成了一團麻繩,這個電話,她無疑是不想接的。
只是,不斷作響的手機鈴聲,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昭示着自己些什麼。
按捺住心裡的異樣,她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了電話……
看了眼手機屏幕,看着上面是自己不熟悉的電話號碼,她蹙眉。
這會兒的她,本就被煩的不行,心緒凌亂成了一團麻繩,這個電話,她無疑是不想接的。
只是,不斷作響的手機鈴聲,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昭示着自己些什麼。
按捺住心裡的異樣,她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