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祁深輕笑下,彎着手指,颳了刮她的鼻頭兒。
反手握住喬慕晚的小手,他略帶薄繭的指腹,沿着她手指,輕颳着,“放心吧,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不會不要你的!”
厲祁深的一句話讓喬慕晚瞬間紅了臉,以往,在她眼中,這個男人一直就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從容不迫的男人,很少有什麼情緒的流露。
最近,她不止一次聽這個男人在不經意間說情話,說得還那麼煞有其事,雖然有些不適應,但不可否認的是她說不上來心裡有多甜蜜。
紅着臉抽出來自己的手,喬慕晚將兩個小手收回藏在身後。
“你去取車吧,我回大堂等你!”
說不出自己有多窘迫,喬慕晚轉身就往大堂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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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感覺自己的掌心都在發燙,和厲祁深,明明早就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卻在聽他對自己說甜言蜜語的時候,自己竟然會像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害羞。
喬慕晚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想厲祁深剛剛對自己說的話,那句話,就像是夢魘,纏着她。
擡手拍了拍自己緋紅的臉頰,可燠熱的感覺非但散不開,還有一番大肆燃燒她臉部肌膚的架勢。
有路過的工作人員,看到紅着臉的喬慕晚,目光忍不住多打量了幾下。
臉頰滾燙的越演越烈,不得已,她羞赧的低下頭,往大堂那邊走去。
一雙踩着高跟涼鞋的玉足出現在喬慕晚的面前,讓她驀地頓住步子,然後擡頭。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邵昕然,喬慕晚有些怔忪。
她和邵昕然不認識才對,但是她站在自己面前,揚着美麗的笑靨,用一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睨看自己的姿態,好像和自己很熟絡。
“你是哪家的名門淑媛?”
邵昕然笑得極爲刺眼,問出口的話,禮貌中夾着針鋒。
對於邵昕然對自己的發問,喬慕晚一頭霧水的蹙眉。
“哦,你可能不認識,那我先和你自我介紹一番好了!”
邵昕然擡手撥了撥自己海藻般波浪捲髮,臉上,至始至終都掛着笑。
“我是邵昕然,英文名叫茱莉,是一名舞蹈家!”
出於禮貌,喬慕晚想回一句“你好!”,卻在邵昕然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以後,自己的話,生硬的卡在了喉嚨裡。
“是厲祁深在國外時的‘好、朋、友!’”
邵昕然一字一頓,尤其是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頗有一番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看你和祁深的關係不一般,不過我和他的關係也不一般,不知道他有沒有和我提過你?”
明豔的笑,刺眼到就像是三伏天毒辣的日光,邵昕然嘴角勾着挑釁的弧度,出口的話,輕-佻極了。
聞言,喬慕晚原本紅潤的面頰,不由得一白。
她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傻子,從邵昕然走到自己面前,乃至於她剛剛對厲祁深露出來笑容那會兒,她憑藉女人的第六感就應該有猜測到,她對厲祁深的感覺不一般。
而現如今,自己早就應該有所警惕的不一般,這會兒,得到了真切的證實。
剛剛邵昕然咬牙切齒對自己說她是厲祁深在國外的好朋友的時候,喬慕晚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盧夢妍離開去意大利那邊,留給自己那句警告的話。
同樣是和厲祁深在意大利那邊長居,作爲厲祁深的好朋友,盧夢妍對厲祁深就是那種再明顯不過的喜歡,以至於,喬慕晚不需要多想,也能看出來邵昕然不僅僅是和厲祁深認識這麼簡單,又極大的可能,她已經到了一種對厲祁深瘋狂又偏執的喜歡的地步。
她是女人,而且還是很小心眼的小女人,邵昕然在自己面前,親暱的喚着厲祁深爲祁深,還用厲祁深和自己的關係,來影射她之前在國外和厲祁深之間的關係,這麼明顯又chi-luo-luo的挑釁,尤其是她豔麗的脣,勾着刺眼又張狂的笑,簡直就像是一塊猩紅的烙鐵,刺激着喬慕晚澄澈的瞳仁。
按捺下自己心裡莫名的煩躁感,喬慕晚擡起頭,用淺淡的笑,目光如水般璀璨的看向因爲穿着高跟鞋高出自己半頭兒的邵昕然。
“不好意思邵小姐,阿深從來沒有和我提過你!”
喬慕晚據實回答,也不知道到底是出於怎樣的心理,在提到厲祁深的時候,她用了自己從來沒有對厲祁深說過的親暱稱呼。
邵昕然眼底劃過一抹刺芒,臉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僵硬,喬慕晚對厲祁深稱呼“阿深”,這個稱呼,讓她心裡不適的厲害。
不同於邵昕然的笑,喬慕晚笑得極爲淡然,就好像琉璃般清透,不摻雜一絲的雜質。
可她的笑落在邵昕然的眼中,卻讓她嫌惡的發緊。
和厲祁深在一起久了,喬慕晚也學得一兩招察言觀色。
看出來邵昕然面容不似剛纔那般張狂,她依舊保持得體的微笑。
“邵小姐說我和阿深的關係不一般,你確實說對了,我是他的女朋友,對於你這個阿深在國外來往的異性好朋友來說,我們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只是我不知道邵小姐說你和阿深的關係也同我一樣不一般是什麼概念?他有帶你回家去見他的父母嗎?”
自認爲自己從來不是一個言語犀利的人,可喬慕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整個人就像是吃了彈珠似的,說話的語氣雖然維和,細聽了去,卻是夾槍帶棍,含着濃濃的火藥味兒。
邵昕然面容僵硬,喬慕晚的話明顯讓她吃癟。
看眼前這個明顯比自己小,面容長相不像是那樣一個會夾槍帶棍的人,說起話來,口吻卻是這般犀利,她垂放在體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盡力讓自己保持自己在舞蹈比賽場上對待自己對手似的的優雅微笑,邵昕然擡高指,緩慢輕柔着自己的美甲。
“祁深的女朋友啊?那關係確實不一般,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你應該知道吧,厲家在鹽城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戶,作爲祁深的女朋友,我想你的家世背景應該很不錯吧?”
喬慕晚:“……”
“哦,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呢?你方便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邵昕然明眸如睞的笑着,打量着喬慕晚一身的普通裝扮,原本吃癟的神情,又重拾傲慢。
被問及到自己的身份這樣敏-感的話題,喬慕晚一時間不語。
雖然喬氏也是企業,但是名氣小的根本提不起來,而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喬家養女的身份。
“怎麼,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還是說你知道自己身份太渺小,說了我也不會記住,所以你不想告訴我?”
邵昕然又拋出來刁鑽的問題,勾着塗抹口紅的脣,烈焰般咄咄逼人。
“怎麼會?”
喬慕晚莞爾淡笑,擡頭看邵昕然,黑白分明的眼仁,就像是水晶,透徹明亮。
“邵小姐都說了你是阿深的朋友,既然是阿深的朋友,當然有權知道他女友的名字!”
邵昕然:“……”
“我叫喬慕晚。”
原以爲這樣提不起來名字的女人不會和自己說她是誰,只是沒想到,她還真就有勇氣告訴自己。
“喬慕晚?姓喬啊?據我所知,在鹽城,還真就沒有聽說哪個名門大戶,有姓喬的!”
“是,鹽城確實沒有哪個名門大戶家姓喬,我的身份很普通!”
喬慕晚據實回答,很多出身,本就改變不了,就好比你穿了一身的假名牌,還反倒不如輕鬆一身。
對於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去隱瞞,更不想撒謊。
邵昕然明麗的容顏,因爲喬慕晚的坦然,微微猙獰。
在意大利那會兒,多少名門淑媛往厲祁深身上倒貼,他都不動聲色,現在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上了心,她不僅是不甘心,更是不服氣。
“身份很普通也敢攀高枝,呵……喬小姐,你是從哪裡來的勇氣去勾-引祁深啊?”
邵昕然明顯變了說話的語氣,她不願意相信是厲祁深對這個普通的女人上了心,她猜,一定是喬慕晚用了手段勾-引厲祁深,厲祁深纔會上鉤的。
聽邵昕然對自己不再客氣,變了語氣的語調,喬慕晚微微蹙眉。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惹事兒的人,對於邵昕然對自己不屑的態度,她並不想再繼續理她。
反正她做什麼,沒做什麼,在她看來,自己都是一個爲了傍上厲祁深而不惜用盡各種手段的jian女人。
“隨便邵小姐怎麼想好了,感情的事兒講求的是兩情相悅,既然你說我勾-引了阿深,那隻能說明我有讓他被我勾-引上鉤的本事兒,與勇氣無關!”
喬慕晚淡笑了下,隨即往旁邊移了移身體。
看喬慕晚在自己身邊擦身離開,邵昕然眼底一再想要掩飾的熊熊烈火根本就無法控制的放肆燃燒。
狠狠的攥緊手,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要轉手走上前去抓喬慕晚的手腕,然後甩她幾個耳光。
該死,憑什麼在國外那麼久,厲祁深都沒有看自己一眼,現在回了國,只是個把月的時間,就被這個比自己低jian百倍的女人坐實了厲祁深女友的位置。
不甘,不服,惱火,氣憤……各種讓她理智被消耗掉的抓狂詞彙,不住的凌遲着他的感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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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慕晚回到大堂休息區那裡,心裡也不舒服的厲害,先是有藤雪,後來有盧夢妍,後來藤雪不再纏着厲祁深,盧夢妍也出了國,她本以爲一切就此都會好轉了,不會再出現什麼磕磕絆絆,誰曾想,竟然會在她隨他回家的這個節骨眼上,又碰到一個厲祁深死忠的愛慕者。
而且對方還是那種來勢洶洶、盛氣凌人,很明顯是一個不好惹的人物類型。
心裡不禁責備起來厲祁深,他說自己打小就開始拈花惹草,他還不是一樣讓這麼多的人女人追捧着,連來一趟4s店取車,都能看到他的愛慕者。
“慕晚?你是喬慕晚嗎?”
忽的有一道男音在喚着自己,不同於厲祁深開口時的深邃內斂的聲音,他的聲音,憨憨的。
擡起頭,喬慕晚燦然的目光,泛着璞玉般透徹的色彩,有些迷惘的看向眼前這個穿着4s店工作制-服的工作人員。
看出來喬慕晚眼光中的錯愕,男人依舊憨憨的笑着。
“……你是之前在新勝學校初二四班的喬慕晚嗎?”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你的同班同學劉鐵勝啊!”
看喬慕晚應聲,劉鐵勝直接熟絡的坐在了她的身邊。
“慕晚,你還認不認識我?我是鐵勝,就是當初……”
劉鐵勝有些害羞,當年他追求過喬慕晚,只是當時班裡還有好幾個也喜歡喬慕晚的競爭對手,他那會兒迫於其他幾個競爭對手的壓力,最後選擇了默默的喜歡她。
劉鐵勝欲言又止,喬慕晚看了看他紅了臉的樣子,莞爾。
“嗯,我記得你,你給我打過飯!”
喬慕晚不記得當初具體是怎樣一番景象了,只是隱約間記得那會兒自己的書桌裡,時不時的就會出現情書,甚至什麼小熊娃娃,早餐,午餐都出現在自己書桌裡。
而她之所以還能記得劉鐵勝,完全是因爲他不同於其他那些追求者,他對自己表達喜歡的方式很特別。
她記得初二和他一班那會兒,他是一個個子很矮的小胖子,和現在穿着員工制-服的他,大相徑庭。
記得他有好幾次捧着個便當盒送來自己面前,然後聲音和現在差不多,也是這種憨憨的聲音對自己說:“這是我媽媽給我做的便當,我媽媽說,好吃的就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分享,慕晚,我想和你一起吃!”
“慕晚,我媽媽說雞蛋有營養,我讓我媽媽做成了荷包蛋,你嚐嚐!”
“這個是三鮮餡的餃子,你和我說你喜歡吃蝦仁,我就讓我媽媽給你包了三鮮餡的餃子!”
因爲他小時候是個小胖子的原因,每次都是拿好吃的和自己找話題聊。
起初的一兩次,喬慕晚還能接受,後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接受,爲此,劉鐵勝大哭了好幾次。
這樣一個讓自己有深刻印象的男孩子,喬慕晚怎麼可能忘掉呢。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劉鐵勝和上學時的那個小胖子完全不同了,而且自己能和他自從初中畢業以後,在這裡遇見。
對於喬慕晚,劉鐵勝還有未了的情,喬慕晚一說記得他,他就開始沒完沒了的侃侃而談。
“慕晚,你知道嗎?初中畢業以後,我媽就開始讓我減肥,雖然我很不情願,但是你知道嗎?因爲那個舒蔓告訴我,說你喜歡瘦瘦的,高高的男孩子,所以我就……”
劉鐵勝一副憨態可掬樣子的絞着手指,雖然他瘦了下來,但是還是一副憨憨的樣子。
喬慕晚微微瞪大眼的看向劉鐵勝,隨即笑了笑。
“舒蔓就是喜歡開玩笑,你不用在意的!”
“我沒有在意,我只……在意你的話了!”
劉鐵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和蚊蠅似的。
喬慕晚因爲劉鐵勝的話,笑意僵硬了一下,隨即,又是明燦的像是盛放的花骨朵似的,在她清秀的笑靨上,綻放絕美的微笑。
又攪了攪手指,“慕晚,你現在是喜歡胖一點兒的男孩子,還是喜歡瘦一點兒的男孩子,呃,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呢啊?還是說……你已經結婚了啊?”
出口質問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不自信,像喬慕晚這樣總幫自己做作業的好女孩,當時就那麼多的男孩子喜歡,她現在已經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經結了婚,不是沒有可能。
“她不喜歡胖一點兒的、也不喜歡瘦一點兒的,她現在有老公,肚子裡也有了孩子!”
又低又沉的嗓音,帶着咬牙的意味。
喬慕晚擡起頭,看到厲祁深黑着一張臉走來,她黛眉皺了皺。
看穿着白襯衫黑西褲,面容凌厲、五官深邃的男人,身型被完美勾勒出來的男人,仰高倨傲的下頜,步伐快而不亂的走了,劉鐵勝不自覺的從喬慕晚身邊站起來了身體。
厲祁深長身而立站在劉鐵勝面前,比他高出大半個頭的原因,凌厲的氣場,讓他頓時就像是個鬥敗的公雞,蔫了下來。
沉冷的目光,深意不明的掃視了一眼劉鐵勝,然後撇開,看向坐在沙發中,小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喬慕晚。
一雙沁着鋒芒的眸,鷹隼般勾魂攝魄的迸射出危險的光。
他不過是去提車,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就在這邊和一個傻男人言笑晏晏,他還真就想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皮癢了,欠打!
死死的盯着喬慕晚,喬慕晚卻不以爲意,要知道,在這之前,她可是被他的“好朋友”盛氣凌人的一頓變相污辱她。
看得出厲祁深看喬慕晚的目光,是一種豹子般危險的訊號,劉鐵勝有些擔憂的用手懟了懟喬慕晚。
“慕晚吶,這個死魚眼的男人是誰啊?他是不是有病?說自己是你的老公,怎麼還這樣一副態度對你啊?”
一計凌厲如鷹的眼神兒,刀子般冷冽的落在劉鐵勝的臉上,劉鐵勝當即就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不知道爲何,同樣是身爲男人,他覺得這個男人來者不善,尤其是看自己的樣子,好像自己欠他幾百萬似的。
劉鐵勝悻悻地閉上嘴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腦袋,一副在厲祁深yin威逼迫下,乖乖就範的樣子。
看出來劉鐵勝對厲祁深的懼怕,再加上喬慕晚因爲邵昕然的事情,心裡莫名地不順氣。
站起身,“你幹什麼這個樣子?他是我初中同學,你就不能好好地嗎?”
白了一眼厲祁深,他現在這麼對自己,他有沒有考慮過,她看到他和邵昕然在一起,自己是怎樣一個感受。
“我什麼樣子了?”
厲祁深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冷着臉出聲。
“你自己什麼樣子你不知道嗎?我碰到初中時的同學,小聊了一會兒都不可以嗎?”
“聊天就聊天唄,你和他笑什麼?”
厲祁深擡手指着劉鐵勝,看向他的目光極度不友善。
“還有,你這個傻子和我的女人傻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