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什麼要特別注意的,我……”她快速地別了和典一眼,“我出去了。”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廚房。
她前腳剛走,多良便嘆了一口氣。“唉……”
和典微微皺起眉頭,疑惑地問:“多良先生,你嘆什麼氣?”
“我只是覺得明子跟琉璃母女倆,很叫人替她們惋惜。”
“惋惜?”
“嗯。”多良點點頭,十分感嘆,“琉璃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爲外遇而離開了她們,明子從此把男人當洪水猛獸,還不斷灌輸琉璃一些錯誤的觀念。”
“錯誤的觀念?怎麼說?”和典感到好奇。
“她說男人不可靠,孩子比較好。”多良壓低聲音說,“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迎上他神秘兮兮的表情,和典搖搖頭。
“就是隻要孩子,不要男人。”多良說。
和典眉頭微微一擰,思索了一下。“你是說……”
“借精生子。”多良一臉嚴肅又生氣,“你相信嗎?一個母親居然叫她的女兒借精生子……”
和典先是一怔,旋即笑了起來,“很時髦的想法嘛!”
多良板起臉孔,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在笑?身爲男人,你能忍受有個女人只要你的種,卻不要你的人嗎?”
和典將洗好的菜往旁邊一擱,“多良師傅,你太古板了。”
“什麼?”多良睨了他一眼。
“如果我的能幫到有需要的人,那也不錯啊。”他說。
多良一震,像是看見了什麼珍奇異獸般的看着他。“這世界真是病了……”
和典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沒病,只是變了。”
“你這東京來的小子,腦袋真的跟我們不一樣。”多良皺眉輕斥。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他要過的人生,她們也是,不對嗎?”
“是沒錯,不過……”多良神情嚴肅,“要是她過的並不是她自己的人生呢?”
和典微怔,有點疑惑地睇着他。
多良雙臂環抱胸前,感慨地說:“明子強迫琉璃過她的人生,而琉璃也以爲那是她的,但琉璃的人生經歷不見得會跟她一樣,不是嗎?”
說着,他用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直視着和典,“我說什麼,你知道嗎?”
和典撇脣一笑,“我想我知道。”
多良搖頭,“明子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說着,他深嘆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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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年可是鎮上第一美女,溫柔婉約,嫺靜良淑,是許多年輕人的夢中情人,北條那傢伙追求到她時,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多良回憶起過往種種,不勝唏噓。
“他們婚後一年就生下琉璃,前幾年一家和樂,簡直可說是最完美的家庭,直到……”
“第三者的介入?”和典接口。
“嗯。”多良變得凝肅,“對方是個插花老師,在她的主動追求下,北條他竟出了軌。”不久後,明子也發現了。
她要北條在她及外遇對象之間做個選擇,那一晚北條驅車前去跟外遇對象溝通,然後就沒再回來了。
其實之前在咖啡廳裡,和典已經約略知道一些,但經多良詳述後,他更清楚之間的來龍去脈。
“老闆娘從此就變了?”
“沒錯。”多良一嘆,“她是受害者,但因爲父親的外遇而被母親灌輸‘男人不可靠’觀念的琉璃,更是受害者。”
“唔……”和典沒多說什麼,只是想起琉璃那張美麗,卻又帶着淡淡憂愁的臉龐。
多良重重地拍拍和典的肩膀,“想不到我跟你這小子還挺有話聊的,哈哈……”
和典睇着他,淡淡一笑。“也許休息後,我們還可以喝兩杯呢。”
“是嗎?”聽到喝兩杯,多良的精神全來了,“那真是太好了。”
每個星期三晚上,琉璃都會到下田學習琴藝,去的時候因爲時間還早,她會自己搭車去。
但回程因爲時間晚了,通常都由多良或司機巖吉開車去接她。
十點鐘,琉璃抱着琴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見旅館的小卡車停在路邊。
車上坐了個人,但似乎不是多良,也不是巖吉。
突然,車窗搖下,裡面的人探出頭來……
“需要我幫你開車門嗎?”穿着招牌白t恤的和典,臉上掛着他那迷人的笑容。
“怎麼是你?”琉璃訝異地看着他。
“大家都沒空,只好派我來。”他說。
“噢……”她站在車門邊,不知在想着什麼。
“幹嘛?你對我的開車技術不信任?”他咧嘴一笑。“男人真的那麼不可靠?”
她隱隱聽出他話中另有意涵,但……他怎麼知道?
“上車吧。”他催促着,“時間不早了。”
她微蹙眉頭,“你……你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了什麼?”和典佯裝糊塗。
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琉璃沉默了一會兒。
是她太敏感嗎?忖着,她無意地別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有駕照,技術絕對可靠。”他撇脣一笑。
她又猶豫了一下,終於打開車門,抱着琴坐上車。
琉璃緊抱着琴,坐得極靠近車門,如果車門在這時掉了,她鐵定會摔出車外。
和典別了她一記,“位置很大,你不需要坐那麼過去。”
“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她有點羞惱地說。
“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有敵意?”他反問她,一臉的促狹。
“你……”她轉頭瞪着他,卻說不出話來。
爲什麼她要對他那麼“壞”?他其實也沒惹到她,爲什麼她就是那麼介意他的存在?
是的,存在。
他是個“存在感”十足,讓人很難忽視的人,過去她不曾正眼瞧過任何男人,現在當然也不會。但……怎麼他卻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