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察覺了他隱晦深意的洛染冷笑一聲:“是啊。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求我確實沒用。因爲比起樑玉清,我甚至更恨你。”
被這刀尖似的話一刺,許霆身體抖了一下,眼底那點亮光也黯了許多。
“可我是你父親。”他無力的道。
洛染挑挑眉,“是又如何?沒盡到一天父親的責任,還害死我的孩子。這樣的父親,我想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不要也罷的吧。”
“那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弄到一無所有的地步?又怎麼會貪圖許佩如那點錢做昧着良心的事?”
許霆越顯激動,他和樑玉清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在整件事情中他們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錯的都在洛染,是她逼着他們如此。
洛染冷漠的看着許霆,心底卻溢滿了失望。
在來這裡之前她還曾經想過,在精神病院呆了這麼久,許霆他會不會有所頓悟,會不會意識到他自己的錯誤。
可一聽他開口,洛染便知道她想多了。
有些人,即便到了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他也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他會把他受到的所有懲罰都歸結於他的敵人。
許霆的敵人就是她。即便到了此刻,他心裡依舊恨她入骨。
站了一會,洛染突然不想再說什麼了。在北辰家對許佩如做的那些是因爲許佩如還有可發落的餘地。而對於許霆和樑玉清,洛染覺得北辰寒做的已經足夠了。
關在精神病了此殘生,沒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這比死還要讓人難受,而她確定,這二個人是不會用死來解脫的。因爲恐懼,但凡不擇手段想致人死地的人其實心裡都是怕死的。他們當然也不例外。
那麼就讓他們在這裡繼續與這些病人爲伍,繼續忍受這些男男女女精神上和肉體上折磨好了。
至於她自己……冷眼旁觀就好。
脣邊冷笑森然,她對着許霆,輕哼一聲:“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思了。就算你再指責我,再罵我,恨我恨的想拿刀劈了我,那又如何?你不還是隻能被關在這種地方不見天日嗎?”
說完,她笑意一收,輕飄飄的又補充一句:“好了,我也不想多說了。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你們的下場。現在看到了也安心了。所以我要走了。再見,哦不,這種地方我是不會再來了,所以我想我們這一輩子恐怕再也不用見了。”
音落她便轉身,身後同時響起許霆和樑玉清淒厲絕望的叫聲。
洛染沒有理會這叫聲,他們想撲過來,又被人架住重新拖回了病房裡面去。
這二個人的結局會是什麼樣,洛染並不想知道。反正在這種地方,不是死就是瘋,而這些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她根本無需多想。
剛下到二樓,迎面就過來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看看她,又急匆匆的繞到了她身後,對着這醫院的負責人便道:“院長,那女人又來了,在辦公室裡鬧呢。您去看看吧。”
洛染本無心聽人家
這些八卦,繼續往前走的時候那負責人竟疾步趕到了她的身邊。
“少夫人,這件事您看您能不能幫着解決一下?我們實在被她鬧煩了。”
這話一出,洛染還沒說什麼,龍躍便低叱了一聲,“陳院長,這是你們醫院的事情,怎麼能勞煩我們少夫人幫你解決問題?”
洛染覺得龍躍的態度有點太強硬,蹙眉看了他一眼,這邊就聽陳院長尷尬的道:“這也不全是我們醫院的事情。這個女的是剛剛那二個人的女兒。自從她知道她父母被關在我們這裡以後,這幾天天天都來鬧。我們按照北辰先生的吩咐不許任何人帶走這二個人。可她這天天來鬧也實在讓人受不了啊。”
聽他這麼一說,洛染心裡倒是咯噔了一下。
許霆和樑玉清的女兒那不就是許歡顏嗎?要不是陳院長今天提起,她差點都忘了這個人。
說起來,她和許歡顏還有一件事沒了呢。
想了想,洛染便道:“好了院長,你帶我去見見她吧。”
院長聽了忙點頭,一臉感激的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洛染回頭看了龍躍一眼,龍躍也沒再說什麼,便跟着去了。
一到院長辦公室門外,洛染就聽見了動靜。“啪”的一聲,讓陳院長皺緊了眉頭。
“少夫人您看,她每次來都這鬧。這又不知道摔了什麼東西。前幾次我都是報了警的。可這個女人狡猾的很,每次都是警察來之前就跑,我們也不能強留她,不然回頭她告我們非法扣留她,我們麻煩也大,您看這……”
院長甩着手,連聲嘆氣。洛染安撫性的看了他一眼,道:“嗯。我知道,交給我好了,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她便推開了門進去了。相比病人們住的紅磚小樓,這院長的辦公室雖然是平房,可裝修卻好的多。裡面還開了空調,一進去便暖融融的。
許歡顏就站在這個暖融融的房間裡,腳下還有一灘碎瓷片和茶葉水。
陳院長肉疼的看了看地上瓷杯的屍骨,擡起眼又惡狠狠的盯向許歡顏。
許歡顏本已經做好了大鬧一場的準備,可聽見動靜這扭頭一看,她又楞了一下。
“洛染?”
她穿着一身鵝黃色長款大衣,依舊化着精緻的妝容,只不過和她暖色調的妝容相比,她的目光冷到了極點。
“你來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問清楚呢。我爸媽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跟你有關?你說。”
對於許歡顏來說,她雖然捲了她媽的私房錢離家出走了。可這並不代表她就完全的拋棄了她的父母。在這點上,許歡顏認爲自己很有孝心。起碼,當她聽鄰居說她爸媽被人當精神病人抓走以後,她也查遍了龍城幾家精神病院來找他們。找到了也要帶走他們。
不過至於結果能不能帶走,她其實又並不是很執着。作爲女兒,她努力過了就行了,老天也不能不說她不孝不是嗎?
如果真帶不走,那倒更好,反正那二個人現在出去也只能成爲她的
累贅,不能再帶給她任何的好處。這一點是她的小心思。她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許歡顏踩着恨天高,麻利的衝到洛染面前。站穩之後她才一掃站在洛染側身後的龍躍。
“呵,你現在排場大啊,這是保鏢嗎?當北辰寒的女人感覺不錯吧?真沒想到你這野雞也有變鳳凰的時候。”
她噙着冷笑,眼底卻隱隱浮動着幾分嫉恨。在她的眼裡,洛染一直就是個小可憐。論家世比不上她,論樣貌也比不上她。
可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卻被這小可憐死死的踩在了腳下,叫她怎能不恨?
雖然她們身上都流着許霆的血,雖然洛染其實是她的姐姐,可在她的觀念裡,洛染是個私生女,是見不得光的那一類人。而她卻是千金小姐,她是鳳凰,洛染只能是山雞。
許歡顏那句話本來是想說洛染山雞便鳳凰的,可是臨到嘴邊她覺得野雞這二個字更好,便又改了。
就在她得意與自己的機變時,洛染冷冷的叫了一聲,“龍躍……”
許歡顏不知道她叫龍躍幹什麼,脣邊的譏笑還沒收起,便覺一陣勁風過來,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個巴掌。
龍躍收了手,退後一旁。洛染上前半步,直盯着她,“我是野雞,那你呢?鳳凰嗎?鳳凰如果落的你這種只能捱打不能還手地步,我看我還真是不要去做什麼鳳凰好了。”
“你……你敢動手。誰說我不敢還手的,我打死你……”
許歡顏的巴掌瞬間揚起,洛染沒躲沒避,只涼颼颼的說了一句:“你這個巴掌要是敢捱到我,我立即讓人把你也關到那裡面去跟瘋子做伴。”
這一聲威脅,讓許歡顏立即想起充斥在四周那鬼一樣的叫聲,於是她的手軟了下來。
她的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龍躍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十分力的,現在許歡顏那半個臉就想雪饅頭一樣,脣角那裡也掛上了血跡。
擡手捂住臉,她陰狠的盯着洛染,“算你狠。洛染,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家已經被你害的這麼慘了,你怎麼還不放過我們?”
洛染看看她,幽幽道:“原來他們竟沒把實情告訴你。這真讓我好奇。”
“告訴我什麼?我根本沒跟爸媽說上話。”許歡顏恨恨道。
原來她找到這家精神病院之後,第一次來院長對她還算客氣。甚至見她可憐還讓她遠遠看了許霆和樑玉清一眼。不過,這院長也不想多惹事,就沒讓他們說話。後來,她提出要帶二人走後,院長就翻了臉了,看也不讓她去看了。
這些洛染並不知道,但是聽許歡顏這麼一說她便也猜到了一點。
“原來是這樣。”洛染淡淡的迴應一聲,隨後便道:“他們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已經不想提了。你去問他們吧。我允許你們見一面,讓他們告訴你他們都做了什麼。不過,許歡顏,我們二之間是不是也有事情沒了?”
她挑眉神情疏冷的看着許歡顏。許歡顏一愣,“什麼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