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樂的眼刀冷冷地掃來。
小雅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麼，而是讓僕人拿了毛巾來給姐姐擦乾淨。
“好了，都給我下去！”
顧長樂煩躁的大喝一聲，“不就是一件裙子嗎？髒了就扔了買新的，又不是像某些剛剛進顧家的人一樣窮的買不起！”
兩個僕人對視一眼不敢說話，捧着毛巾和盆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顧小雅偷偷看了一眼狂躁中的姐姐，低聲嘀咕着。
“可是這件裙子好像是姐姐最喜歡的，對了，貌似是去年您過生日的時候西門大少爺送的……”
“……”
顧長樂的臉色更黑了。
狠狠咬牙，她儘量忍着不將面前的妹妹一巴掌打出去：“你給我出去！現在就出去！”
出去就出去吧，反正寧奕辰早就說要帶着她去嚐嚐新開的一家西餐廳了。
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小雅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施琪看着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小女兒沒有心機又這樣單純，以後該怎麼生活呢？不像是長樂，從小就知道她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管多麼艱難也要得到。
這麼想着，她看向大女兒的眼神當中更是多了幾分滿意。
她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沒能生個兒子，要不然在顧家哪裡還會有妯娌馮淑蘭說話的位置？
只可惜……
眼神忍不住一陣黯然，繼而變得兇狠起來。
丈夫無能又懦弱，什麼都不會。她在顧家翻身的全部希望都已經放在大女兒身上了，誰都不能阻擋她！
“好了，這件事不能怪你，媽媽明白的。你只管放心去和西門家大少爺打好關係，剩下的事情我來幫你解決。”
“可是他現在好像都不願意見我……”
咖啡還在滴滴答答順着小腿滴下，大紅色的裙襬上更是沾染了深色的污漬。顧長樂臉色難看，動了動嘴脣低聲說道。
“下週不是有時裝展麼？我們顧家和西門家旗下都有產品，家族肯定需要成員出席的。”
施琪微微一笑，只一句話就讓剛剛還在無比沮喪憤恨當中的顧長樂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往年都是你和西門長冬出席，今年你努力和老爺子爭取一下，應該也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
施琪自信滿滿的說道，“顧家衆多女兒當中，氣質也只有你最佳。顧明澈再得老爺子的寵愛，可是代言人的事情也不是開玩笑的，最終還是要公司做決定。”
顧長樂的雙手再次微微顫抖起來。
是啊，這可是個好機會！
長冬哥哥不理她一定是因爲被那顧明澈暫時迷惑了，但是隻要她出現在長冬哥哥身邊，他還是會看到她的。
何況他們都是代言，最起碼也要在時裝展停留三天左右的時間。三天的時間，只要她抓緊，足夠……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浮想聯翩，一向高傲的臉蛋此刻居然微微發紅。
施琪怎麼會不明白自家女兒在想些什麼，只是她絲毫不覺得羞恥，反而還替女兒開心。
長樂終於想通了，她早就應該這樣做的！
堅定地握住女兒微微發抖的手，施琪表情堅定。
“就算你爸是個窩囊廢，我們也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一切！”
“嗯！”
顧長樂用力點頭。
“顧明澈就算再心機深沉，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你的氣質是任何人都掩蓋不了的，誰也別想奪走屬於你的一切！她只不過是個飛上枝頭的鄉巴佬而已，早晚沒有好下場！”
施琪繼續神情飛揚的說道，口水源源不斷地噴到自家女兒臉上，只是沉浸在興奮當中的顧長樂哪裡還能感受得到？
母女兩個早就已經將跑出去玩的顧小雅忘到了九霄雲外，某些時候施琪甚至直接忘記了她的存在。
這樣不知道爭不知道搶的女兒，她當初是怎麼將她教成了這個樣子的？！
簡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
“阿嚏！”
顧家老宅裡，溫珊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今天陪我接待客人，明澈也累了吧。”
顧錚年再次續上一杯茶，只是輕輕嗅了嗅杯子當中的茶香，卻並未一口喝下。
“還好。”
溫珊抽抽嘴角，只是剛剛那位印家的客人實在很是熱情，並且好像對她的事情都很感興趣……
“這位印家的客人，是你父親生前的一位好友，關係極好。”
顧錚年緩聲說道，滄桑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背影卻給人一種極度的寂寥：“這麼多年他能夠看得到你，想必心裡定然很開心。”
“……”
溫珊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所以，這就是顧錚年接待客人到一半卻來門口等她的原因，因爲想要讓她見一見父親生前的好友。
故人已去，故人之女猶在。
這對於印家的客人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對於顧錚年來說又是怎樣的心痛？
她動了動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覺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腦海當中不斷地閃現剛剛那位印家客人慈祥溫和的笑容，心裡滿滿的都是愧疚。
顧錚年，真的是對她很好很好。
當年的事情雖然他也有錯，可是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歲月也給了他最最殘忍的懲罰，還能怎麼樣呢？
“今天聽到你叫我爺爺，我很開心。”
顧錚年像是沒看到她震驚的神色，笑容緩和：“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我會讓於金海和你說時裝展的事情。”
“啊？”
溫珊呆滯。
果然感動不過三秒，就知道顧錚年還有大招等着她呢！
顧錚年微笑，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溫珊卻知道這是他累了的意思，即便還想問問時裝週的事情也只能在心裡嘆了口氣。
“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溫珊低聲說道，見站在不遠處的於金海朝着她點頭示意，這才轉身離開。
推開門的剎那她不由得愣了一下，顧晗菲擡起眼睛和她對視。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她好像很生氣？
那濃濃的敵意都快要將她淹沒了。仔細想想顧晗菲好像一直以來對她都算不上友好，這又是怎麼回事？
來不及細想，顧晗菲已經面無表情地朝着客廳裡走去，還順便不經意一樣地撞了她一下。
溫珊苦笑。
顧明毅脣角的笑容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