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
盛興集團裡。
席助理再一次撥下了陸禹行的手機號碼,話筒裡傳來的,仍然是機械化的關機提醒女音,一向臨危不懼的他,急躁得幾乎要把電話給砸落。
陸禹行忽然就失去了蹤跡,電話關機,家裡沒人,他會去的幾個地方也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人影。
唯一剩下的可能性,他去找秦桑了。
猶豫了幾秒,席助理從抽屜裡翻找出前段時間調查到的關於秦桑的資料,找到了她的電話號碼,撥了下去,可是,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辦公室的門響起,席助理整理了一下情緒,沉聲道,“進來吧。”
推門進來的是陸禹行的另外一位得力幫手馮秘書,“怎麼樣?聯繫上陸總了嗎?”
席助理搖頭,擡手捏了捏眉心,聲音很疲倦,“沒有。”
陸禹行失去消息第三天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董事會那些人肯定會對他有很大的意見,甚至會危機他現在的地位。
“小姐那邊呢?有問過嗎?”
“小姐的電話無人接聽,”席助理淡聲說道,“我去石隅島一趟,公司的事情就麻煩你。”
馮秘書點頭,“好,有什麼消息記得聯繫我。”
……
周旭堯直接搭乘了最近的一班飛機去南城,登機之前再一次撥了秦桑手機,仍然是無人接聽,便改爲給伯母打了電話,“阿姨,桑桑人呢?她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先生,太太也出去找小揚了,她沒有帶手機出去。”
秦桑急匆匆的出門,手機就扔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保姆也是剛剛纔看到。
“好,我知道了,等她回家了麻煩你照顧好她。”
“我會的先生。”
結束了通話。周旭堯又聯繫了k,吩咐他去辦事。
一直到了晚上差不多十點鐘。
秦桑拖着疲倦的身體回推開了家門,保姆看見她回來,連忙迎了上去,“太太,你回來了,怎麼樣?有找到人嗎?”
秦桑搖頭,微啞的嗓音懨懨的,像是生病了一般,問保姆,“孩子呢?”
“小少爺剛喝完牛奶,已經睡着了。”
奔走了幾個小時,秦桑的腿痠疼的有些麻木,像是灌了鉛。每一步都很沉重,挪到沙發邊上坐了下來。
保姆瞧得出她很累,也不說話,默默的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太太,不用太擔心,小揚不會有事的,你還是先歇會兒,我去給你熱點吃的。”
秦桑從南城回到家的時候還沒吃完飯,保姆正在廚房裡給她做,結果還沒做好就跑出去找秦揚了,這麼晚了什麼都沒吃。
秦桑接過杯子,淡淡的說道,“不用了,我沒胃口。”
“太太,不吃飯是不行的,你現在還要照顧小少爺,多少吃一點?”
輕抿了幾口溫開水潤了潤喉嚨,“我現在真的什麼都吃不下,沒事,一會餓了我再吃,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太太……”保姆還想勸說些什麼,秦桑已經把杯子擱在茶几上,“我也很累了,想洗個澡睡覺。”
說罷,秦桑扶着沙發起身,扶着樓梯扶手走了上去。
簡單的沖洗了一下。秦桑去看了看孩子,然後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從機場往碼頭趕的時候遇到交通事故造成堵車,所以周旭堯趕到石隅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半。
保姆給他開了門,“先生。”
周旭堯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道,“桑桑呢?她怎麼樣了?”
保姆看了看他的臉色,“太太的臉色不怎麼好,而且今天晚上什麼都沒吃,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秦桑說過不準讓周旭堯踏進這個房子,不過目前特殊時期,保姆也顧不上那些命令,她覺得只有周旭堯才能安慰秦桑了。
周旭堯直接上了二樓,她的臥室關着門。裡面的燈也熄滅了,他擡手試着開門,咔嚓一聲推開了一條縫,她沒有反鎖。
猶豫了幾秒,周旭堯還是選擇走了進去,腳步放得很輕,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房間裡因爲窗簾沒有拉上,所以有皎潔的月光從窗戶投射了進來,微弱的銀色光芒鋪在乾淨的地板上,剪出一片小小的亮點,驅散了些室內的黑暗。
周旭堯沒有開燈,小心的踱步至牀邊站定,微眯着眼睛盯着牀上半響,適應了房間的暗沉以後,隱約能瞧見趴在牀上的人,她甚至連被子都沒蓋。
從接到吳石的電話開始,他就一直覺得不安心,這會兒見着她好好的,懸在空口的那塊大石,終於落了下來。
站了好一會兒,他慢慢的蹲下身,趴在牀邊沿上,低頭湊近了幾寸。
如此近的距離,能看清她的臉,忍不住用手指撩開她凌亂掉落在臉頰上的短髮,就在此時,她原本緊閉的雙眼,倏地睜開。
漆黑的眼眸很大,盯着人會心頭髮慌,周旭堯的手也猛地頓住,與她四目相對。
房間裡很靜謐,彷彿進入了真空狀態一般。
須臾,周旭堯薄脣微掀,聲線很溫柔,“還沒睡着?”
他說着話,微熱粗糙的指腹落在她的臉頰上,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憐惜。
“嗯。”秦桑一動不動,就那樣繼續趴着,半邊的臉埋在枕頭裡,甚至沒有理會他的親密動作。
“不用擔心,小揚不會有事。”
秦桑不說話,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眼神似集中又似散渙,周旭堯蹙眉,“桑桑?”
她闔上了眼睛,微啞的嗓音淡淡的呢喃着,“要是小揚出了什麼意外,我要怎麼辦?怎麼跟我爸爸交代……”
鼻子酸酸的,眼角溢出了一串冰涼,止不住的眼淚浸溼了枕頭。
看見她無聲的哭泣,周旭堯的心臟就好像被人拿着錘子狠狠砸了一記,鈍鈍作痛,眉宇上的皺褶更深了。
秦揚和她的感情很深厚,所以秦揚對她有多重要,他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秦桑就好像是陷入了一場夢魘裡。手無意識的攥緊了被子,漸漸的就哭出了聲音來,細細的抽泣,哭得很傷心,整個人都透着一種脆弱。
周旭堯見狀,直接坐上牀邊沿,把她拉起來,摟着她的肩膀把她抱進了懷裡,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發頂,低聲柔和的慰哄,“秦揚不會有事,我答應你不會讓他出事,別哭了,嗯?”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希望可以被給予關懷。可以被人溫柔相待,所以秦桑沒有推開他,反而覺得他身上的味道讓她覺得安心。
秦桑其實很害怕,陸禹行已經不是她記憶裡的人,她發現他變了,變得很可怕,上次看見他的露出那種近乎於偏執的眼神,就隱隱覺得他不對勁了,這會兒秦揚被他帶走,也不知道會演變成怎麼樣。
所以從秦揚不見的那一刻開始,她心底就被恐懼侵蝕,可是她又不敢哭,怕黎姐她們會愧疚,還會擔心她,於是一直都憋着,忍着。
這會兒被周旭堯溫柔的對待,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終於忍不住了。
她揪着他身上的襯衫,不斷地抽泣着,而周旭堯大掌順着她的背輕輕安撫,讓她發泄。
等她哭完,情緒也平緩下來以後,他用手把她擦了擦眼淚,低聲問道,“餓不餓,阿姨說你晚上什麼都沒吃,我下去給你做點吃的,嗯?”
她動作遲緩的搖頭。
“聽話,你這樣會把身體搞壞。”他理解她的難受,可很擔心她會這樣精神消靡拖垮身體。
秦桑還是沒吭聲,只是小幅度的,輕輕的點頭。
周旭堯這才伸手打開了燈,“走吧,我們下樓。”
秦桑低着頭,穿鞋子的時候腳上有明顯的刺痛感,輕輕的抽了口氣。
周旭堯敏銳的捕捉到她的微末的氣息,“怎麼了?”
她盯着自己的腳,細聲沙啞道,“腳好像破皮了。”
石隅島的路雖然有修整過,不過到底不是大都市,那些小路很多都已經出現了坑窪,凹凸不破的還有很多碎石細沙,秦桑出門的時候走得很急,忘記了換鞋,穿着拖鞋便跑出門了。
那樣走了幾個小時,她的腳多處都被磨破了皮,剛纔洗澡又沾了水,這會兒傷口開始痛了。
周旭堯單膝跪在地上,大掌扣住她的腳踝,擡起她的腳,果然就看見原本白嫩的腳丫有幾處明顯的傷口,周圍已經開始紅腫了。
皺着眉頭,眸底劃過淡淡的暗流,什麼都不說,直接把她從牀上抱了起來。
秦桑明顯被這突入起來的動作嚇了一條,“周旭堯?”
他抱着她往門外走。“家裡有醫藥箱嗎?”
“有。”搬過來的時候,秦桑跟着重點阿姨學做一些簡單的菜,結果笨手笨腳的總是把自己弄傷,阿姨就給她備了醫藥箱。
客廳裡,保姆還沒睡,看見周旭堯抱着秦桑下樓,“先生太太。”
周旭堯淡淡的吩咐道,“阿姨,把醫藥箱拿過來給我,你再去做些吃的。”
“噯!好的!”
把秦桑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看她一眼,“傷成這樣怎麼也不說?”
她纖細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脣抿起,低低淡淡的說道,“剛纔不覺得疼。”
事實上,她是根本就沒什麼感覺。
保姆很快就把藥箱提了過來,交給了周旭堯,“先生,你吃過晚飯了嗎?需不需要給你也做一些?”
“還沒。”
“那我多做一些。”保姆說罷,轉身進入了廚房。
周旭堯把秦桑的腳搭在茶几上,動作溫柔而小心的幫她清理傷口,“如果很疼的就說出來。”
白熾燈從頭頂落下,把男人深邃的輪廓照得柔和,秦桑盯着他看得出神,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講真,現在要找一個待你好待你溫柔的男人真的很難,不管再過去還是現在,男人這種生物骨子裡都喜歡唯我獨尊。大男人主義很重,很沒品的認爲女人對他低頭哈腰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想要他對你俯首稱臣,簡直天方夜譚。
所以周旭堯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了。
起碼她嫁給他以後,他都做得很不錯,現在亦然,給了她很大的安慰。
秦桑輕輕的開口,“你不是在港城嗎?怎麼會在這裡?”
周旭堯挑眉,她的反射弧也夠長的,居然到現在才問這種問題。
“吳石給我打電話了,”他沒有看她,“不放心你,所以就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秦桑心底被觸動了一下。
他的動作很熟練,消毒擦藥貼上創可貼,很快就好了,“陸禹行的目的是你,所以他現在不會對小揚怎麼樣,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秦桑繃着聲音,“他現在的情緒不穩定。”
“小揚?”
“陸禹行,”秦桑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若是像上次那樣,他會嚇着小揚。”
“小揚的事情交給我,我會把他帶回來,”周旭堯側過臉,看着她淡淡開腔,“所以你答應我。一定不能自己偷偷去找他。”
比起秦揚,他更擔心這個女人會犯蠢,對陸禹行言聽計從。
秦桑錯開目光,沒有說話。
他握住秦桑微涼的手,“桑桑,你相信我,我不會讓小揚出事,所以你什麼都不用做,我會處理,嗯?”
秦桑有些生氣的甩開他的手,“周旭堯,小揚是我的弟弟,讓我別管他,你覺得可能嗎?換做是你,你做得到嗎?!”
“桑桑,你冷靜點。”
秦桑聞言不但冷靜不下來,反而拔高了聲音,“你讓我怎麼冷靜!他現在到底在哪裡我都不知道!陸禹行想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你親人,你當然可以站着說話不腰疼!”
周旭堯的臉色陰了陰,聲音也略微僵硬,“桑桑,救人之前首先要確保自己的安全,這是基本。”
秦桑情緒上來,便有些失控,說話也不經大腦,“基本?像你這種冷血虛假的人,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親人到底有多重要,畢竟當初你爲了明哲保身。就對季以旋的事情視而不見,我哪能指望你會全心全意的幫我找弟弟,等你出手,也許我弟弟都沒了!”
周旭堯倏然變了臉,眉宇上浮着淡淡的戾氣,但是他沒有跟秦桑爭辯,抿着薄脣沉默了片刻,嗓音寡淡的說道,“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吃完東西早點休息,我先回去,有什麼事情再叫我,晚安。”
末了,不疾不徐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客廳裡,秦桑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不平,怔怔的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都回不過神。
保姆已經把飯菜熱好,走出來想讓他們過去吃,結果就正好聽見了秦桑的那一番指責的話語,也捏了一把冷汗。
“太太。”
聽到聲音,秦桑回過神,眼神有些遲鈍的散渙,惘然的應聲:“怎麼了?”
“可以吃飯了。”
“好。”秦桑把腳放下來,想要穿鞋,卻發現鞋子不見了,這才記起剛纔是他抱她下樓,所以鞋子在樓上的臥室裡。
“你等一下,我怕馬上去給你拿鞋子下來!”
不等保姆上樓,秦桑把她叫住,“阿姨,不用了。”
她光着腳,踩着冰涼的地板就往餐桌那邊走了過去,保姆見狀,一時也無言。
餐桌上放了兩人份的餐具,秦桑想起了周旭堯剛說他也還沒有吃飯。
從港城到這裡,飛機需要兩小時,然後機場到碼頭,再加上輪渡的時間,按照他的出現的時間算起來,應該是一聽到消息就從剛剛那把趕了過來。
連飯都顧不上吃。就這樣奔波勞碌,都是因爲她,可是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把他那樣氣走了。
雖然他沒發作,但是他確實生氣了。
要把他叫回來吃飯嗎?
秦桑想了又想,還是算了吧,反正他餓了會自己找吃。
她捧起碗,低頭喝湯,卻什麼味道也感覺不到。
保姆見她把湯喝得差不多,去給她盛飯,盯着她無精打采的樣子,糾結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說話,“太太……先生他還是很關心你的,你出去找小揚的時候他就打電話過來問你的情況。還從港城那邊趕過來,連飯都沒吃就跑去看你,那是擔心你,當然也是擔心小揚……可是你剛纔那些話,說的有點過了……”
秦桑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吞嚥的一口飯卻好像生吞了一口魚刺,全部卡在喉嚨那,咽不下去,梗得難受。
確實有些過分,畢竟他現在跟她已經離婚,他完全沒有義務和責任出手幫忙,但卻做到了這種程度。
她不領情反而對他吼,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但是聽到他讓她別管秦揚。她當下真的忍不住,那是她的親弟弟,她怎麼可能不管呢?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現在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道歉。
……
大家都在找陸禹行,卻誰也沒有消息,而陸禹行實際已經帶着秦揚回到了港城,住在秦桑曾經的公寓裡。
而周旭堯的心情也很不到,一直陰沉着一張臉,冷冽得讓吳石他們都不好受。
兩天後,秦桑手機來顯出現了一串似曾熟悉的號碼,她接聽,男人低沉的嗓音徐徐灌過來,“桑桑。”
僅僅兩個字,秦桑已經知道他是誰。“陸禹行,你把小揚帶去哪裡?馬上把他送回來!”
“他很好,你不用擔心。”陸禹行語氣平淡的與平常無異,又說了一句,“小揚,跟姐姐說話。”
那邊很快就換成了秦揚的聲音,“喂,姐姐嗎?”
秦桑聽到秦揚的聲音,眼眶忍不住發熱,“小揚,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不舒服?會不會難受?”
一連串的話轟炸過來,秦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姐姐,你在哪裡?小叔叔說你有事忙,那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秦桑抓着手機的力道一點點加重,咬了咬脣,淡聲安慰他,“小揚要乖乖的,姐姐很快就去接你了,知道嗎?”
“好。”
“你把電話給小叔叔,姐姐有話跟他說。”
秦揚把手機遞給陸禹行,“小叔叔,姐姐要跟你說話。”
“是我。”
“你想怎麼樣?”秦桑繃着聲音,摻雜了怒氣。
短暫的沉默,“回來我身邊。”
“陸禹行,我可以報警告你綁架,你信不信?”
“我信,”陸禹行聲音很淡漠,也很篤定,“但是你不會。”
秦桑閉了閉眼睛,覺得心口囤積了一股悶氣,呼不出來,沉不下去,堵得難受。
陸禹行很瞭解她,篤定了她不會選擇報警,因爲報警大張旗鼓引起騷動,會刺激到秦揚,那樣的結果她不要,所以到現在爲止,她都在等着着。
她痛恨死了陸禹行。
“我在港城等你回來。”話落,他不等秦桑開口,直接切斷了通話,秦桑回撥過去,均被他拒接。
周旭堯坐在秦桑的對面,他今天穿了一件菸灰色的襯衫,暗沉的顏色把他陰鬱的臉襯得愈發冷鬱,臉上面無表情的,幽淡的眸光彷彿會看透人心,見她結束了通話,淡淡啓脣,“他跟你說了什麼?”
秦桑擡眸看向他,“那天晚上對不起,說了一些過分的話。”
其實她一直想要跟他道歉,只不過這兩天他卻一直沒有再來過她家,也不知是在生她的氣還是在在忙,秦桑也抹不開面子去找他,沒想到他今天會上門,偏巧陸禹行在這時候給她打電話。
周旭堯淡淡睨着她,臉色緩和了幾分,還沒出聲,又聽見秦桑溫溫淡淡的說道,“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你就不要摻和進來了,我不想虧欠你的人情。”
周旭堯薄脣染了淺淺薄薄的笑意,只是眼眸卻陰鷙得像是要吃人一般,隔着一段距離,都犀利的似要望進她瞳眸深處,“你是真的因爲不想欠我人情,還是想跟他在一起?”
他是真的想要剖開她胸膛,看看在她心理,他的分量到底有多重,還是一丁點位置都沒有。
陸禹行畢竟是她喜歡迷戀了十幾年的男人,一路見證了她的成長,這些是周旭堯無法比擬的,所以只要是扯上陸禹行,他都沒有把握。
活了三十幾年,他還是第一次那麼嫉妒一個男人,嫉妒得幾乎發狂。
尷尬沉凝的氣氛瞬間充斥滿客廳。
須臾,秦桑笑了笑,笑意不及她溫涼的眼底,“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我也沒必要跟你報告。”
男人的輪廓極度緊繃着,太陽穴上隱隱可見暗青色的血管,明明已經極怒,卻沒有爆發,只是低低沉沉的開口問她,“你就真那麼討厭我?還是……恨我?”
最後兩個字,又沉又重,幾乎是從喉間蹦出。
秦桑的心臟輕微抽搐了一下,“沒有,”她溫淡輕巧的解釋,“只不過你讓我覺得挺可怕的,心機深沉的無法揣摩,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再好,也總沒有真實感,就好像是在做一場夢,沒準哪天醒過來,就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來插手干涉我的事情了,”她笑了笑,“你的公司已經吃了陸禹行的悶虧了吧,所以停手吧,讓我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