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這紫靜殿如何?”洛馭天緩步走到古箏旁。古箏前一襲白袍的男子正剛剛撥絃一曲。
“好聽嗎?”屋內飄進幾片含笑花瓣,白袍男子緩緩轉頭衝洛馭天莞爾一笑。洛馭天一愣,又瞬間恢復平靜。
“是爲孤而彈嗎?”洛馭天輕挑白袍男子的下顎,輕視。
“如若我說是呢?”白袍男人含情直視。
洛馭天放開男子,仰天長笑。“薩科齊少主!如若孤做你的男人,你豈不是要先守上幾年的活寡。笑話!”白袍男子眼神迷亂,撲入洛馭天懷裡,“我守的了。”洛馭天輕笑,左手再次挑起男子的下顎,“孤十五歲生辰之日,孤要要你。”右手輕撫男人長髮。白袍男人眼神迷離,“你喜歡···”洛馭天的笑聲掩蓋了白袍男子的話,也震碎了白袍男子的夢。“喜歡,孤對你只有欣賞。孤像你的男人吧!那個爲了不讓武王傷害你而用生命保護你的男人吧?”手輕輕環抱住白袍男子的頭
白袍男子淚如雨下,“你知道了···”
“可以和孤說實話了嗎?”
“我叫薩科齊·堯召是薩科齊傭軍的二少爺,我有一兄一弟,我們的父親爲了我們的安全將我們分散的養在三個國家。我當年被我父親的至交武國的天馬幫幫主楊進帶到了武國撫養,楊進之子楊威與我同齡,自幼要好。我從懂事起,便知自己的xing取向與他人不同,我也深知自己愛楊威。但自知道他是正常人的那時起,我便決定將這份會傷害彼此的感情深藏在心底,直至生命結束的那一刻···”說着說着,堯召突然掙扎了幾下,想要離開落雨天的懷抱。
“在孤面前,收起你的堅強。”說着洛馭天又緊了緊雙臂。或許因爲懷揣着同樣的感情,洛馭天同情堯召。
“···在我十五歲的那年,我與楊威泛舟於江畔,飲酒作詩,相談甚歡,我還清晰記得他的笑容。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笑容。碰巧那天武王與幾位隨從江畔賽馬,無意間看到了我。待我們上岸,就困住了我們,說讓我侍寢。楊威聽後殊死反抗,帶我衝出了包圍。那夜我們一直在跑,一直跑,風一直從耳邊刮過,當他抓着我的雙手奔跑時,我覺得從沒有過的幸福···”
“···我們回到了天馬幫,但那裡等待我的卻是絕望。武王派了使臣通知我:武王要我做武國第一位男妃。楊進派了快馬通知我父親,也做好了作戰的準備。我摸着使臣帶來的絲綢質地的喜袍,心裡很平靜,我是終究不能和喜歡的人廝守終生的,嫁給誰又或是娶誰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也許嫁給武王,還可以幫助兩家實力的增長,我認命了。可楊威抱住了我,我不知所措,任他抱着。他說他不許我嫁給別人,他說我是他的,那一夜,我屬於了他。躺在他的懷裡,我覺得世界不再像以前那麼大,不再孤單,抱住他彷彿擁抱了幸福···”
“···但一切幸福都在第二天的午時戛然而止,武王派了狼牙軍圍住了天馬幫,我父親當時還沒有來消息,楊進知道我不想嫁給武王,就決定傾其所有的保護我,楊威也一直陪在我的身旁。但是我們低估了狼牙軍的強大···”瞬時堯召的雙眼充滿了恐懼,彷彿那一天的場景又重現在面前。洛馭天又收了收雙臂。
“···那一天,整個天馬幫都瀰漫着血的腥味,到處都是扎眼的血紅色,老人小孩的尖叫聲不止,眼看着狼牙軍殺到了內院,楊進用身軀擋住了狼牙軍的攻擊,楊威帶我來到密道,站在密室進口他緊緊地抱着我,我害怕的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衫,那感覺就好像他會離開,會放開我。他笑着看着我,爲我擦掉臉上的眼淚和不小心沾上的血跡,問我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美,我一愣。他推了我一把,我坐在了密室的通道上,然後他按了密室機關,水晶門在我站起前落下了,我趴在門上看着他,我聽不見他說什麼,他輕輕張口,用脣語對我說:我愛你,爲我活着,爲我自由的活着,爲我快樂的活着。接着是他的血覆蓋了水晶門。那天我像遊魂一樣在密道里遊走。不知過了多久,我看到了光,尋着光我找到了出口,站在出口處,向天馬幫望去一片火紅。我早沒了主意,我只知道在那,他在等我,我要抱他,我要親他。當我回到天馬幫時,狼牙軍已走,我看到楊威與楊進的遺體懸掛在天馬幫的門樑上,我拿起腳邊的弓,想將楊威的遺體射下來,可是無論我怎樣用力,就是拉不開弓。突然一隻左手附在了我的手上,幫我抓穩了弓,我一驚,回頭看是父親,他右手抓起了我拿着兩隻箭右手,幫我撐起了弓,兩箭起發。我立即撲向血肉模糊的楊威,我親他,抱他,吻他,眼淚無聲的落着。父親扶起了我,他說: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倒在父親的懷裡失去了意識,當我醒來時,若不是看到楊威蒼白僵硬的屍體,我還以爲一切都是假的···”堯召緊緊地抱着洛馭天。
“之後,你就在薩科齊裡努力練功,等待機會報仇,不久前大焱國宴,你就貿然進宮行刺,對吧?”堯召點了點頭。
“孤沒有能力要你了,你的身體承載了太多的人命,你的生命早已不是你的了,你要活着,爲那個爲你付出生命的人活着。孤只能想你許諾會爲了你取武王人頭,給你一個沒有壓力的人生。也許在這個過程你還會付出生命,甚至更多,這樣你還願與孤同行嗎?”此時在堯召的牀畔上,堯召枕着落雨天的腿舒服的躺着。聽了洛馭天的話,堯召使勁點了點頭。懷裡的人儼然脆弱的如一個女人,他承受了常人承受不了的一切,在一天之內得到愛人的心,又看着愛人爲自己失去生命,楊威爲他開啓了生命之門,卻也在同時無意的爲他開啓了痛苦之門。楊威如若你知道他是這樣生活着的,像行屍走肉般的生活着,你會獨行嗎?好想和你面對面談談,很奇怪吧?我不會碰你的愛人,但我會試着給他幸福,如若你還在他的身邊請幫他,也幫我一把。洛馭天,洛馭天,你瘋了,真是瘋了,竟相信鬼神之說。洛馭天輕撫躺在自己腿上的堯召的臉。“詹尚武,明日將堯召送出宮,把他交還給薩科齊·穆羅。還有讓堯召將這封信交給穆羅,你對穆羅說我在紫靜殿等他。”
“是!不過···”洛馭天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着詹尚武。
“說!”
“老薩會爲了一個弱子,傾其所有與殿下聯合伐武嗎?”
洛馭天輕笑,“若再加上一個摯愛呢?”
“摯愛?難不成穆羅和楊進···”
洛馭天汗,難道他認爲大家都是同xing戀!無奈的搖搖頭。“對於所用之人個人信息的敏感度,你着實不如麻志遠。麻志遠跟孤說,楊進的妻子是穆羅摯愛的師妹仵靜,但因爲仵靜早就心有所屬,穆羅不想強人所難,所以就讓仵靜嫁給想嫁的人。”
“原來如此!”
“知道了,知道了還不動身!”
“是!”詹尚武向後退,走了出去
牡丹畫屏後閃出一個身影,“錢的方面打點好了嗎?”
“正如太子所言,那塊學玉佩價值不菲,可買千軍萬馬,上萬擔軍糧。”
“你早知此玉價值不菲了吧?又何必再演了?”
“太子如何知道?”聽到太子的話,麻志遠一驚。
“孤知道你知道的,也知道你不知的。沒有孤不知的,只有孤不想知的。”
“殿下真的要賣嗎?”
“當然賣,不過給孤安安靜靜的賣。”
“太子寶貝何止千萬,爲何偏偏先賣它。”麻志遠深知那是洛馭天母后留下的遺物,無論是對於洛馭天還是洛雨軒來說都應該是無比珍貴的東西,平時做事三思甚者五思六思的洛馭天怎麼就這麼草草的賣掉,他麻志遠好奇。
“你話太多了!”洛馭天冷冷的看了麻志遠一眼。麻志遠嚇得一驚,自從跟了太子就沒再見過他這種眼神了,自己真是恃寵而驕了,伴君如伴虎啊!麻志遠跪下請罪。“臣知錯了”洛馭天皺了皺眉,他還是這麼小心,不過算了,能盡心辦事就算了。“孤累了,下去吧。”“是”麻志遠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踱步。
洛馭天盯着空蕩蕩的玉佩盒子發呆,洛雨軒你若知道我把你心愛的女人的東西就這麼賣了,你會怎樣?暴跳如雷,衝着我咆哮,然後將我活活摔死,還是就此不再理我,還是···受不了,我受不了你看着那塊玉佩的眼神,太溫柔了,我沒有摔了它,不是因爲不想摔碎你的心,而是他真的很值錢,當了那個女人這麼多年替身,他該給我點報酬吧!
洛馭天輕笑,狠狠地蓋上了盒子,甩袍邁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