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粉紅
“對啊!”簡武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我們剛走,我馮十三叔就進去找你了,只一晃神,你就不見了,是……”想起孃親千叮嚀萬囑咐不許說鄭毓勳是妖孽,簡武強嚥下‘會飛嗎’三個字。
鄭毓勳又向後縮了縮,小手悄悄摟上孃親的腰。
楊雪梅掙扎着要起來。
甄十娘一把按住她,“……你別動。”見秋菊拿了藥酒過來,就朝鄭毓勳招手,“秋菊姐姐要給你娘擦藥,勳哥先放開娘。”
一路隨囚車奔跑,楊雪梅身上腿上被磕的青一塊紫一塊,有皮沒毛的。
鄭毓勳向前傾了下身子,見簡武簡文看過來,又迅速縮了回去。
怕驚着他,秋菊端了托盤站在那一動不敢動,甄十娘見了就伸過手來,“勳哥……”鄭毓勳一激靈,使勁摟緊了孃親的腰。
手伸到鄭毓勳身前,卻沒碰他,“來……”甄十娘目光慈愛地看着鄭毓勳,聲音祥和寧靜,鄭毓勳眼底的不安瞬間消失了去,抿嘴看了甄十娘半天,他小手怯怯地伸出來。
甄十娘一把將他抱過來,見鄭毓勳身子瑟瑟地抖起來,忙輕輕地拍着他,“……勳哥今天真勇敢,被架在囚車上都沒哭。”鄭毓勳身體立時軟了下來。
甄十娘一邊拿起胳膊給他號脈,又柔聲細語地和他說起了別的。
簡武簡文一瞬間都圍在了甄十娘跟前,“……這個給你!”簡武從兜裡掏出一對小木偶,“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那日鄭毓勳就是眼紅他們的木偶才結識了。
見鄭毓勳直直地盯着簡武手中的木偶想要卻不敢接,甄十娘就接過來塞到他手裡。
木偶一到手,鄭毓勳就寶貝似的緊緊地攥着。
簡武見了就咧嘴笑,“你那天是怎麼逃的?” 探過身盯着他。
鄭毓勳使勁往甄十娘懷裡躲了躲。
甄十娘輕輕地拍他後背。一邊跟着好奇地低了頭問,“……勳哥那天怎麼一眨眼就沒了?”
聲音祥和慈愛,如一縷柔和的風。
“我裝石頭。” 鄭毓勳聲音諾諾的。
“什麼?”甄十娘沒聽清,把耳朵貼向鄭毓勳的嘴。
“我趴在假山底下裝石頭……”鄭毓勳聲音立時響亮了一倍。
簡武簡文睜大了眼。
甄十娘就想起鄭府望春軒裡的那個假山就是用土木樹根堆砌的,還別說,和鄭毓勳的這身皮膚還真像,他果真把頭藏起來貓在那,不仔細看,外人還真以爲就是假山的一部分。不覺啞然失笑,“……勳哥真聰明,連馮十三叔叔都被你騙過了。”
長這麼大,還第一次有人誇獎。
鄭毓勳目光瞬間亮起來,恍然陽光下晶瑩的水晶。小手悄悄地抱緊了甄十孃的腰。
“……你怎麼不穿衣服?”簡文問道。
深秋季節,連他們都穿了小夾襖,那天鄭毓勳竟光着身子,否則,若只露出一張臉,他們也不會那麼害怕了。
時值今日,簡文簡武還爲自己那日的膽小驚慌耿耿於懷。
“我熱……”鄭毓勳說着。手無意識地又開始扯身上的衣服。
甄十娘就把手探進鄭毓勳後背,果然,他身上熱乎乎的, “……穿衣服很難受?”低了頭柔聲問道。
“嗯……”鄭毓勳點點頭。
甄十娘眉頭擰成疙瘩,“……這到底是什麼病?”
皮膚又硬又厚,燥熱的穿不住衣服?
感覺腦袋像灌了鉛似的什麼也想不起來,甄十娘使勁擺擺頭。
今天的體力極度透支。連大腦都不轉了,左右這病不急在一時。還是先用了飯睡一覺再慢慢地想吧。
想到這,甄十娘剛要吩咐傳飯,小丫鬟急匆匆地敲門進來,“……傅公公來了,說五皇子病危,請夫人火速進宮!”
五皇子病危?
甄十娘倦怠一掃而空,“……怎麼突然就病危了?”上午奉旨給鄭貴妃診脈時她還在朝陽宮門口見過去探病的五皇子,生龍活虎的。
“……鄭府少爺被當做妖孽遊街,五皇子受了四皇子譏諷,就跑出去瘋狂練劍,誰知舞着舞着就突然腹痛難忍,初時以爲是灌了涼風練岔了氣,太醫開了順氣驅寒的藥,誰知一副藥下去,不但未見好轉,反而疼得越來越厲害,太醫都束手無策……”雖然摻雜了皇子間的角鬥,但事涉五皇子性命,傅公公卻是一點不敢跟甄十娘隱瞞,他慘白着臉鉅細地把五皇子得病的經過說了,語氣雖還平穩,眼裡卻有抹深深的不安。
隨在萬歲身邊多年,他深知萬歲對五皇子的重視,如今妖孽事件剛剛平息了,卻又突然病了,而且眼見就沒氣了。
這一次,後宮中不知又要翻起多大的風浪?
甄十娘也眉頭緊鎖。
劇烈運動後突然腹痛難忍,不是岔氣,會是什麼病?
五皇子到底是什麼病?
毓慶宮內,也正瀰漫着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詭異沉靜
萬歲陰冷的目光下,戰戰兢兢的衆太醫面面相覷。
看五皇子那鼓脹的肚子,明明就是氣脹,可爲什麼用了順氣湯不但不見強卻越來越糟糕呢?
“疼痛難忍卻不泄……”溫太醫眉頭緊鎖,“會不會是……”
“五皇子早晨還排便良好,應該不是裡急外重。”話沒說完便被蔣衡打斷。
想想也是,一付通氣驅寒的藥就令的五皇子的腹痛愈來愈烈,若真按裡急外重下藥,還不知會鬧出什麼後果,沒十足把握,這方藥任誰也不敢輕易下,念及此,溫太醫匆忙閉了嘴。只心裡更加困惑:
並非一個點痛,也不是尋常痢疾那樣間歇性鎮痛,剛剛他又檢查了一遍,五皇子是瀰漫性的持續腹痛,這到底是什麼病呢?
百思不解,他手又按向五皇子的小腹,希望能借此發現什麼。
瞧見溫太醫手指一觸到肚子,五皇子蠟黃的臉就一陣抽搐,額頭冷汗流水似的冒出來。鄭貴妃眼淚刷刷地淌。
“……皇兒到底什麼病?”瞧見愛子氣息奄奄,虛弱的連疼字都喊不出來,萬歲聲音難掩一股暴躁。
衆太醫一激靈,撲通都跪了下去,“臣無能。”
“沈夫人呢?”鄭貴妃犀利的聲音都變了調。“怎麼還沒來?”
“……傅公公已經走了半個多時辰。”面對萬歲貴妃娘娘的怒容,小太監心裡暗暗叫苦,又不是太醫在宮裡當值,將軍府離內宮少說也有半個多時辰的路呢。
一來一回就得一個時辰,就是飛也沒那麼快啊。
“再催!”太后撥弄念珠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快起來。
有小太監轉身跑了出去。
同行是冤家,明明因爲甄十娘要把回春醫館搬到上京的事情,太醫院裡除溫太醫和蔣衡外。都對她耿耿於懷,有一線機會就絕不會讓她冒出來搶風頭,但此時此刻,面對萬歲冰寒刺骨的目光。這些人心裡都暗暗祈禱。
快點啊
沈夫人一定要快點來啊
一旦晚了,被萬歲視爲下一代儲君的五皇子沒了命,他們這些人也都得被誅了九族!
一時間,衆太醫一個個直是企盼救星般望穿了雙眼。
恨不能插上雙翅把甄十娘給背了來。
腹部脘漲。持續疼痛,鬧不好五皇子也向八公主一般是腹內臟器受損。出了一肚子的膿血屎糞也難說,唯今大約也只有請她來開腹查探才能保住五皇子一命了,想起臘月裡八公主的危症,蔣衡心裡一陣苦笑……
到底技不如人啊。
即便有過病例,依據經驗知道這病該怎麼處置,可他們這些人中,卻沒有一個會開腔剖腹術的!
大家都在翹首盼着甄十娘,唯有隨鄭閣老蕭煜等人來看視五皇子的沈鐘磬臉色沉鬱如臘月裡的寒冰。
這時間正是她午睡的時候,尤其今天她從一早就起來忙碌,現在又要硬生生地拽起來。
她那身體,能行嗎?
而宮門口,小太監正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轉來轉去,一擡起瞧見甄十孃的馬車停下,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沈夫人不用下車,萬歲吩咐,沈夫人的馬車來了直接入宮!”
剛摟住繮繩,車伕又一甩馬鞭,“駕!”
馬車風塵僕僕地衝進了宮門。
實施剖腹探查術?
一面按壓診斷,聽了蔣衡的建議,甄十娘心裡連連苦笑。
被折騰的兩腿都發軟,盧俊**等人又都不在,她現在的狀態,還能撐下來這個手術嗎?
“……怎麼樣,是裡急外重之症嗎?”見自己提了開腹探查的建議,甄十娘卻遲遲不語,只把眉頭擰成了疙瘩,蔣衡開口問道,心裡更加疑惑不解。
遲遲不肯答應開腹,難道她還有辦法通過藥石治療?
腹脹成這樣,卻又不能用順氣湯,除了排泄不通,他還真想不出別的理由。可若讓他按裡急外重之症下藥,面對因一副順氣湯就已經氣息奄奄的五皇子,蔣衡還真沒那個膽。
難道這種情況下她還敢用藥?
若果真還能用藥,她又會用什麼藥?
蔣衡心砰砰跳地看着甄十娘。
“……準備開腹手術!”沉思良久,甄十娘毅然擡起頭。
“是!”秋菊等人應了一聲,匆匆動作起來。
又按壓了一通,甄十娘用筆在五皇子肚臍左下方三做了個記號,一擡頭正對上沈鐘磬滿是憂慮的眼,她身子不由一震,目光呆滯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微笑着朝沈鐘磬點點頭。
沈鐘磬面色更加沉鬱,他擡腳朝甄十娘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