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上一個繼承人死於非命,老華萊士異常傷心,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家人生命安全的重要,於是把當時僅僅十五歲的託利華萊士送到了法國讀書。十五歲的託利華萊士在歐洲待了整整八年。八年後,他纔回到美國開始正式幫助家族做事情。一直到了今天。
所有的人在第一眼看見託利?華萊士的時候,都絕對不可能猜出他會是一個知名黑社會勢力的老大。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說,託利華萊士已經脫離了那種傳統意義上“黑社會頭子”的概念。
他精通法文和德文,並且還懂上一點拉丁文,同時還具有經濟學碩士和金融管理學學士學位,如果他不是生在華萊士家的話,那麼他肯定可以成爲一個商界的精英人士,一個著名的青年才俊。不知道爲什麼,當袁家兄妹告訴了我關於託利華萊士的這些資料後,我忍不住就想起了林嵐。他們兩個人非常相似,一樣擁有着驚人的聰明才智和令人吃驚的履歷。稍微不同的是,這是一個男版的林嵐。
見面的地方決定在一家很小的咖啡廳裡面。這家咖啡廳是唐城江的產業,當我在唐城江的後面走進咖啡廳的時候,我立刻就看見了託利華萊士。和我想象中身邊保鏢如林的場面並不同,他沒帶任何隨從,就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裡。
他坐在最裡面的一張椅子上面喝着咖啡,雖然他只是那麼隨隨便便地坐在那裡,穿着與舉止都很隨意,但我還是一眼看出來,這個人一定就是託利華萊士。
跟我想象中的形象不同,託利華萊士看上去臉色非常蒼白,甚至讓我感覺到一種病態的蒼白。他的臉形消瘦,但是那一雙眼睛卻異常有神,看着我,嘴角露出了溫和的微笑,然後站起來跟我握手。他的手指非常修長,指甲也修剪得異常整齊。不知爲什麼,我忍不住就很詳細地打量他外表上每一個細節。
我必須得承認,這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具備魅力的人,他似乎天生就可以吸引別人的注意。這樣的人應當很適合當領導。
“你好,你一定就是殷然先生。”託利華萊士笑得很溫和,聲音也異常悅耳動聽。他的一切都顯得溫文爾雅,絲毫也看不出就在一個小時前,他們還一心想着幹掉我。
“我就是。你一定就是託利華萊士先生。”我微笑,儘量讓自己可以顯得很從容。託利華萊士身上似乎有種莫名的氣質,總能讓靠近他的人忍不住會用一種仰望的姿態看待他。
託利華萊士笑了一下,道:“請坐吧,需要喝點什麼飲料嗎?”頓了一頓,他故意開了個玩笑道:“不過我建議你別喝這裡的咖啡,上帝啊,唐城江,你這家店裡的咖啡實在太難喝了。”
唐城江干巴巴的笑了笑,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謝謝。”我點頭,道:“不過我本來就不怎麼喝咖啡的,我們中國人都比較喜歡喝茶。這是一種傳統了。我相信唐城江先生一定有一些珍藏的茶葉吧。”
唐城江看了我一眼,然後還是到後面讓人給我弄了一杯茶出來。隨即託利華萊士淡淡一笑,好像很隨意地揮了揮手,對唐城江笑道:“唐,介意讓我們兩人單獨待一會嗎?我想殷然先生一定有很多話和我談的。”
我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託利華萊士越是顯得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那種樣子,唐城江臉上的表情就越來越恭敬。似乎託利華萊士每一個舉動,舉手投足之間,都會讓人感受到他那種獨特的個人魅力。包括嗓音、笑容、眼神、動作,還有他那種氣勢。
“好了,殷然先生。”等周圍那些人走開後,託利華萊士看着我的眼睛,好像漫不經心一般淡淡道:“我聽說你有些建議想跟我們家族溝通,現在你就可以先跟我說說你的想法了。”
坦率說,我覺得稍微有些難受。
這個託利華萊士看上去太從容了,他用自己的氣勢一直壓着我,讓我不自覺地就要跟着他的節奏來。現在他這麼隨意地問我問題,態度雖然還顯得很客氣,但這種客氣卻會讓我很不舒服。怎麼說呢?這是一種仁慈的主子對自己的奴才那種客氣。
我深深吸入了一口氣,然後擡頭看着他的臉,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說道:“事實上,我確實有些事情想問一問華萊士家。我很想知道的是,我不記得之前曾經和華萊士家有過什麼過節。但是最近我們之間好像產生了一些誤會。”
“不。”託利華萊士淺淺笑了一下,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輕輕道:“我很抱歉,殷然先生。我們家和你之間在之前並沒有過節,只是因爲我們跟一個朋友之間的一個約定,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而已。”
“是的,我知道,是管強。”我點點頭,也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看,殷然先生。”託利華萊士笑道:“既然事情都很清楚,那麼我認爲我們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你找我不可能只是想問問我們爲什麼要殺你吧?”
我搖頭,道:“當然不是想問這個。這個世界是強者的世界,你們現在狠強大,要幹掉我的時候,自然就有你們的理由。這個世界是要靠實力說話的,我實力不如別人,如果被人吃掉了,那麼也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什麼公平可言的。”
“你是一個聰明人,殷然先生。”華萊士笑道:“那麼,我想問你一下,你究竟想跟我談些什麼呢?”
“利益。”我從嘴裡乾脆地說出這個詞語,接下來進一步補充道:“是利益,華萊士先生。”
“你可以稱呼我託利。華萊士先生一般是別人稱呼我父親的用詞。”託利華萊士先是笑道,隨即看了我一眼:“你說的利益。具體又是指什麼呢?”
我看着他的臉,放緩了語速,一面整理着自己的思緒,一面緩緩道:“託利,你們現在和管強的合作,究竟能得到什麼好處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管強唯一能給你們的好處就是。他可以提供給你們一個合法的洗錢渠道,對嗎?他可以提供mak公司的一些投資渠道給你們,幫助你們把手裡的黑錢在投資市場上轉幾個來回,然後就把黑錢洗白了。我想這是管強唯一可以提供給你們的好處了。是麼?”
出乎意料的,本來我以爲託利華萊士會隱諱地不回答我這個問題,或者拒絕迴應。畢竟這是他們和管強的隱秘約定。可是託利華萊士僅僅笑了一下,就很乾脆地承認道:“不錯。你說的這些事完全正確。管強先生和我們合作的交換條件就是,我們將在mak公司的下面的一個投資項目中注入相當多的資金。你也知道,像我們家這樣的勢力,已經完全不缺錢了,我們需要的只不過是想辦法把黑錢變成白的。”
我笑笑,道:“沒錯,所以我纔來找你們合作。”頓了一下,我又道:“你知道史蒂文家族的發家歷史吧?”
託利的眉毛似乎輕輕一揚,一道凌厲的目光忽然從他的眼裡閃過,但隨即就隱了過去。他溫和地一笑,道:“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史蒂文家族的發家歷史,其實可以說是美國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的發家歷史了。”
我點點頭,道:“沒錯,確實如此。二戰時,史蒂文家族在當時的家族族長羅斯史蒂文的領導下,成功獲得了政府了好幾個巨大的軍火生意訂單,靠着發戰爭財來迅速聚集了鉅額的資本。其實不僅僅是史蒂文家族,美國的政府也同樣如此,在二戰的初期,美國甚至還給德國提供過戰略物資和軍火等,歐洲倒是打了個熱火朝天,美國政府卻兩邊賣軍火。”
“殷然先生。”託利華萊士打斷我,淡淡道:“我不是過來聽你回顧歷史的,如果我對史蒂文家族的歷史感興趣,我可以自己去找史蒂文家族的保羅史蒂文去了解,他是我的一個好朋友。”
隨後,他坐正了身子,上身微微往前傾,用一種冷冷的目光看着我,冷漠地說道:“雖然我們家族裡很多成員的意思是不管什麼,就直接把你幹掉,但是我本人卻對你很有興趣,所以我想來跟你談談。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雖然我的話被他打斷了,但我絲毫沒有露出一點點情緒上的波動。我看着他,平靜地說道:“那麼,託利,你能說出,史蒂文家族如此迅速成功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
“你認爲應該是什麼呢?殷然先生。”託利沒有如我想象中上鉤,只是很隨意地問了我一句。
我在心裡暗暗嘆了嘆氣,他果然是個不容易對付的傢伙,但我還是很冷靜地說出了兩個字:“合法!”
不理會託利華萊士眼睛裡露出沉思的目光,我飛快地繼續道:“史蒂文家族成功最大的訣竅就在於合法!史蒂文家族當時可以那麼瘋狂的做軍火生意,並且大做特做,就是因爲他身後有一個最最有力的支持。美國政府!因爲軍火生意其實是美國政府在做。確切的說,是美國政府在跟歐洲的國家做軍火生意,而史蒂文家族只是美國政府的合作者。一個國家,最大的勢力當然就是他的政府了,而史蒂文家族則跟政府站在了一起,這樣一來他的生意就註定了只會賺錢而不會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