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的媽媽望着眉清目秀的‘女’兒,默默地祈禱,希望安雅能早日康復。她決定,等‘女’兒這次康復了,她要給安雅轉學校,總是,即使帶安雅回家,也不能再讓她繼續呆在威華藝校了。
安雅緊緊地擰着眉頭,她睡得很不安穩,可怕的夢魘總是一遍遍侵擾她,“我們……去快樂好玩的地方……”她在沉睡中夢囈,可是,沒有人聽得清她模糊不清的囈語……
天,轉眼就亮了。
安雅被臨‘牀’病友的嚎啕大哭驚醒了過來,那個病友之所以痛哭流涕,是因爲她想去看搬屍工往送葬車上擡屍體,可是,她的親屬害怕,死活也不願意陪她去,又不敢讓她自己去,死死地把她按在‘牀’上,不讓她動,結果,她就懊惱地大哭了起來。
安雅看着滿臉淚水的病友,深表同情,她跳下‘牀’,拉着那個病友的手,話也不說一句,徑直出了病房。媽媽和那個病友的親屬攔也沒攔得住,只好眼睜睜看着她們走了。
安雅和病友走到走廊的盡頭,穿過‘花’園,繞過假山池沼,走到另一個大樓下,在最西面的地方,正對着一個樓‘洞’,已經有不少‘精’神病患者鴉雀無聲地擠在那裡看,搬屍工們統統戴着大口罩和膠皮手套,從那個樓‘洞’深邃的地下停屍間裡,擡出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像丟麻袋包一樣,放到送葬車上去。
這些‘精’神病患者很可憐,他們中,有很多都被親屬絕情地拋棄了,他們給醫院錢,請護士護理,死了,也不來認領屍體,直接把錢給醫院,讓醫院直接送去火葬場焚屍火化。可以說,‘精’神病患者在征服疾病的過程中,征服人們的漠視和偏見更艱難,他們中,原本有很多人有康復的可能,但都因爲親人的遺棄,導致最終病情惡化、不治而亡,或者他殺、自殺而亡。
安雅看着那一具具不知名姓的屍體,暗自慶幸,幸虧,安雅的媽媽,對她不離不棄。
‘蒙’着屍體的白布上都有編號,過了一會兒,安雅看到一具‘蒙’屍布上印着19編號的屍體被擡了出來,也被人像扔麻袋似的,放到了車上。
這個節目其實很沒意思,自始至終都像在演啞劇,可是,病人們總會樂此不疲、興致勃勃地跑來觀看,每次,他們都像參加什麼重大的會議一樣,鄭重其事地聚集在一起。沒有人知道,她們在看着這一情景的時候,都想些什麼,但她們都很安靜,反常地安靜,非常耐心地看下去,直到送葬車開走。
節目結束了。
病人們三三兩兩地散了,安雅拉着病友回來了,兩個人臉上,都帶着心滿意足的笑容。
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