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因爲還有工作,所以不能和林思涵一起離開,好不容易走出會場,林思涵想打電話找向晴訴苦,才發現手機不知合適自動關機了。
坐在站臺等公交的功夫,林思涵纔開啓了手機,發現裡面有大量的未接來電,其中最多的就是黑木炎,她毫不猶豫的迅速刪掉。
看着看着,林思涵發現還有醫院的電話,心裡一顫,趕緊撥了回去:“你好,我是林思涵,請問是方醫生給我打電話了嗎?”
電話那頭的護士急匆匆的說道:“你這人在幹什麼,打了那麼多電話也不接,你父親病危了,快點來醫院!”
病危!林思涵嚇的臉都白了,想起林暮尋上次的昏迷不醒都沒有報病危,這次竟然說病危,情況肯定十分嚴重。
不再多想,林思涵打了個車火速趕往醫院,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13樓的病房,一推開門就看見護士正那着白布往林暮尋臉上蓋去。
“不要!”
林思涵一把奪過白布,看着一屋子的人顫抖的問道:“爲什麼要蓋這個?”
方醫生看到林思涵來了,對着身邊的護士擺擺手,人都走了之後,他站到盯盯的看着林暮尋的林思涵身邊,低聲說道:“林先生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痛苦,請節哀。”
“走……了……?”
扭頭看着方醫生,林思涵的眼淚瞬間從眼眶滑落,她喃喃的說道:“我爸爸他……不會的,不會的!”
“林小姐……”方醫生還想說什麼,可看到門外的黑木炎立刻住嘴,默默的走出病房。
黑木炎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門口看着林思涵,看着她哭成淚人,看着她奔潰的伏在林暮尋的身上叫喊着,看着她對一個已逝的人哀求,希望他能起死回生,希望他哪怕再同自己講一句話也好。
林思涵彷彿不知疲倦,抓着林暮尋的手不停的說着:“爸爸,我求求你,看我一眼,求你。”
整個樓道里都回響這句話,這句讓人心碎的話,黑木炎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自己期待已久的一幕,爲了這一天他足足計劃了10年,爲了這一天他的心底仇恨了10年。
可,這一天到了,爲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開心,甚至連一絲絲報復的快感都沒有?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和悲傷又是從哪裡滋生的?
告誡自己一遍又一遍之後,黑木炎邁開雙腿離開了醫院,他一點也不想再去欣賞林思涵那歇斯底里的奔潰哭喊,他甚至開始厭惡看到那些,痛恨那流不完的淚從女人的眼眶裡冒出。
渾渾噩噩的哭了許久,林思涵連自己是什麼時候哭暈的都不記得,當她醒過來時已經在向晴住的屋子裡,眼睛腫的都快睜不開了,剛想張嘴卻發現嗓子也啞的說不成話。
“醒了?”
轉頭,向晴正端着一碗粥從廚房走了出來,一臉心疼的看着林思涵說道:“對不起我去晚了。”
林思涵搖搖頭,彷彿昨天的一切都是
夢,她張了張嘴想問問向晴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她不敢。
“思涵,別這樣。”
看到林思涵又流出的淚,向晴也跟着難過起來,把粥遞到林思涵手中,輕聲安慰道:“林叔叔去找阿姨了,他們在天國會幸福的,也會一直看着你幸福下去。”
扯出一個怪異的嘴角,不用照鏡子林思涵就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醜,爸爸走了,自己就真的變成孤身一人,何來的幸福?
“喝點粥,不爲了你自己,也爲了林叔叔。”
向晴說着,端起粥放到林思涵嘴邊,看着好友一臉的擔憂,想起父親身前的話,林思涵張嘴把粥慢慢的吃了進去。
林思涵就想這樣一直茫茫然的活下去,可林暮尋已經去了,葬禮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誤,她只有勉強的打氣精神處理醫院林暮尋的身後事。
這時林思涵才發現,對於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來說,身後事真是簡單到可怕,林暮尋唯一留下的就是幾件衣服和一家人的照片。
坐在父親病了許久的牀上,林思涵彷彿還能感覺出上面的體溫,只是那逐漸冰冷下的感覺也隨之而來,身後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是?”
一個穿着有些不得體的醫生走了進來,看着林思涵問道:“你這個病人的家屬?”
點點頭,林思涵不想多說一句話,低頭開始默默收拾物品。
“來替你父親收拾物品啊。”男人完全沒有感覺到林思涵的冷漠,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不過走的有點可惜就是了。”
聽出話裡的不對勁,林思涵擡頭皺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男人也一臉疑惑:“哎?你不知道嗎?你父親當時是可以搶救回來的,只不過那個姓黑的男人簽了字,才放棄了對你父親的搶救。”
“姓黑的……黑木炎?”
林思涵一把抓住對方的袖子:“你說的是真的?我爸爸本來能活下來是嗎?”
男人被林思涵嚇的退後一步,不過還是肯定的點點頭:“我當醫生這麼多年,肯定能搶救的回來,只是那男人不知道爲什麼放棄了,所以你爸爸纔會死。”
“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林思涵完全沉浸在這個驚人的消息裡,她不敢相信黑木炎會做出這麼決絕的事,他明明答應自己會救父親的,爲什麼在關鍵的時候放棄搶救?爲什麼!
“誰知道爲什麼,可能和你有仇吧!”
醫生信口開河的碎碎念着,他在這個醫院這麼多年連個主任都沒混上,心裡早就煩悶的不行,他就想看到所有的醫生都發生醫療事故,這樣自己就能出頭了,哈哈!
醫生的話字字清晰的傳入林思涵的耳中,在她的心裡成了唯一的答案,對,就是以爲黑木炎恨她,恨不得親手殺了她,所以纔會這樣對父親,纔會眼睜睜的見死不救!
現在,所以的悲傷化作了憤怒,林思涵從沒想過自
己有一天也會變成一個去恨別人的人,可今天她知道了什麼是恨,恨之入骨、恨入骨髓的感覺,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底。
林家破產之後,再沒有任何人和林家來往,所以林暮尋的葬禮可以說是冷清到悲哀,除了向晴以外就剩下禱告的牧師,連天都在哭泣一般,淅瀝瀝的下着寒冷的細雨。
可林思涵一點也不覺得悲涼,只要有自己就足夠了,看着父親的骨灰安葬在母親旁邊,林思涵淡淡的笑了出來。
土一鍬鍬的蓋在骨灰盒上,林思涵看着父親的骨灰一點點的被掩埋消失,原本一直流着的淚也跟着一點點的乾涸,她告訴自己,父親入土的那天起,自己再也不會哭。
隨着最後一把土撒入,林暮尋的葬禮全部完成,向晴挽着林思涵的手臂生怕她會突然暈倒。
“我沒事。”林思涵淡淡的說道。
“在我那多住幾天吧,一直住下去也可以。”
看着林思涵毫無血色的臉,向晴可不認爲她沒事,拉着她的手臂說道:“你發生了這樣的事,黑木炎肯定不會計較你在我那裡住。”
提到這個名字林思涵沉默了,她沒有告訴向晴林暮尋沒有實施搶救的事,語氣依舊淡薄但堅定的說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向晴,可我還是要回到我應該去的地方。”
見林思涵堅決的態度,向晴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分別的時候又不放心的囑咐了幾句。
穿着一身孝服的林思涵回到了別墅,從踏進這個別墅的那一步開始,她就在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怕一個不小心會衝到黑木炎的房間殺了他!
“少爺叫你進去。”
傭人看到林思涵立刻說道:“少爺等你很久了,快去。”
林思涵心裡冷哼一聲,轉身走進主屋,黑木炎似乎真的是等了很久,手邊的紅酒都喝下了半瓶。
紅酒邊擺着林思涵熟悉的東西,那份荒唐的合約,擡眼看着對面的男人,開口說道:“有事?”
說完,林思涵彷彿都能聽到自己聲音裡可怕的顫抖,那不是害怕而是隱忍,隱忍住內心的仇恨的顫抖。
黑木炎微微皺眉,不過隨即變回以往的冷漠,拿起合同走到林思涵面前:“你父親的葬禮結束了?”
扭開頭,林思涵根本不想回答黑木炎的話,父親就是他害死的,這樣的問題讓她噁心。
男人沒有發怒,繼續說道:“既然你父親死了,那麼我們的合同也到此爲止,至於你欠我的錢,就當是我送給你的善後費。”
“善後費?”林思涵聽着這個荒唐的詞,譏諷的說道:“黑先生還真是大方!別人家死人了,你出錢給善後費,我是不是該感恩戴德呢?!”
黑木炎的表情冷了幾分,他知道林思涵現在的處於邊緣的情緒,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總之,以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和yvonne明天訂婚,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