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十分虛弱,極力睜開眼睛,發現果然眼前坐着一個女人,傷心的哭着,我的手被她緊緊攥着,早已被眼淚打的溼漉漉的一片。
我不知道自己是醒是夢,但我就那麼努力睜開眼看着她,不知道是想拆穿她的僞裝,還是隻是看見她哭就不由自主的難受。
她也看見我了,使勁的擦眼淚,但怎麼也擦不過,淚如泉涌,淚眼婆娑的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哭出來了,因爲我發現我還是那麼愛她,看見她,我根本就恨不起來!
我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醒着,即使在夢裡,我也不想讓她看到我哭,因此我一直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只是無聲的哭着……
後來便沒有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耳邊傳來刺耳的爭吵,我聽得出來,那是郭曉婷的聲音。
“你把她害成這樣,居然還有臉來這兒看他?”郭曉婷聲嘶力竭的罵道。
“我有話想跟他說。”
我聽的真切,這是柳如月的聲音。
我忙睜開了眼睛,發現周邊一片白淨,是在醫院裡,而眼前,郭曉婷正指着柳如月的鼻子訓斥,胖子和護士攔着郭曉婷,郭曉婷面紅耳赤,十分悸動,若沒有其他人攔着,都能衝過去咬柳如月一口。
柳如月低着頭站在一邊,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可憐兮兮。
胖子先看見了我,忙說道,“浩子,你醒了?”
爭吵這才停了下來。
郭曉婷忙湊了過來,我看到郭曉婷的眼睛裡竟也有淚花,柳如月想過來,但又站住了,站在那裡,怯生生的望着我。
“這是怎麼了?”我說道。
“你還有臉問?”郭曉婷埋怨道,“你怎麼答應我的?居然喝成這副德行。”
我笑笑,“你送我來的?”
“不是。”郭曉婷冷冷說道,看了一眼柳如月,說道,“影后送你來的,這種機會,她怎麼能不來飈場戲。”
原來是柳如月送我來醫院的,我看了她一眼,她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卻笑不出來。
“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郭曉婷毫不客氣的對柳如月說道,“還不快滾?還沒演過癮啊?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假惺惺的女的,一手把他害成這德行,還在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
柳如月自知理屈,沒有說話。
護士忙笑道,“算了算了,別再這兒吵嘛,這是醫院,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話?那也得分誰!”郭曉婷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對着護士就噴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潑婦,在這兒欺負她?那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護士被她的氣勢嚇的一愣。
“我告訴你她是什麼人。”郭曉婷指着柳如月說道,“她,被她前夫,一個有錢的混蛋給甩了!帶着個孩子什麼都沒撈到。”一指我說道,“我這哥們兒,不計前嫌,全心全意的對她好,不嫌棄她離過婚,也不嫌棄她有孩子,不惜爲了她和家人都鬧翻了,你猜她怎麼着,爲了另一個有錢的混蛋,毫不客氣的就把我這傻哥們兒給甩了!”
圍觀的人不少,聽了郭曉婷的話,不禁立刻對柳如月另眼相看,柳如月十分難爲,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郭曉婷指着我繼續說道,“你以爲他爲什麼喝成這德行,不就是……”
“曉婷!”我將她叫住。
郭曉婷一扭臉,“幹嘛?還不許我說了?”
“別說了。”我說道。
郭曉婷氣的長長舒了一口氣,“行,我也懶得說,柳如月,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說着她就上去狠狠往外推了一把柳如月,柳如月一個踉蹌,扶着旁邊的空病牀纔沒有摔倒。
郭曉婷繼續要過去推她,胖子將她攔住了,“別這樣曉婷。”
郭曉婷一下就急了,“胖子,你攔着我幹什麼?你到底哪兒頭的?”
柳如月看着我,似乎是鼓了一番勇氣,才說道,“於浩,我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我還沒說話,郭曉婷就罵道,“談談?談什麼?跟你這種人有什麼好談的?談個屁,識相的趕緊給我往出滾!別怪姑奶奶我不客氣。”
“曉婷。”我說道。
郭曉婷看着我,十分生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道,“於浩,你腦子是不是進屎了?就這種人,你還跟她談什麼?好好好!你都不生氣,我在這兒激動個什麼勁兒,你要談就談吧,好好談,我走了!”
說着從牀上拎起包,氣呼呼的就摔門出去了,胖子急忙追了出去。衆人見爭執平息了下來,這才離開,病房裡就剩下我和柳如月兩個人了。
我看了她一眼,發現幾日不見,她的面色似乎憔悴了很多,似乎人也消瘦了。眼睛裡含着閃亮的眼淚。
若在以前,她變成這樣的模樣,我早就心疼了,可現在,我無法心疼,因爲我覺得自己根本就猜不透眼前這個女人,她表面的一切也許都是假象,都是迷惑。
連她的眼淚,我也不敢相信,簡而言之,鱷魚的眼淚,據說鱷魚在吃掉捕獲的獵物前,會流下眼淚。那是毫無意義的眼淚,是可笑的眼淚。
這麼一想,我立刻就好了很多,我作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擠出一個微笑,對她說道,“坐吧。”
我覺得這個時候越是顯得輕鬆,越讓她覺得其實我無所謂。
她看見我的笑,似乎略略有些訝異,緩緩的過來,坐在了我面前的椅子上,但顯得十分拘謹和緊張。
“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沉聲說道。
“你還好嗎?”她小聲說道。
我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輸液針,笑了,“你覺得呢。”
她抿了抿嘴脣,說道,“能別這樣對自己嗎?”
“跟你有關係嗎?”我大聲說道。
我發現自己還沒裝一分鐘,就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她一愣。
“有什麼話就直說,別整那些沒用的。”我不耐煩的說道。“還有什麼意義嗎?”
她一凌,低頭不語,又彷彿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說道,“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