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猜中心思。
但這一次，我並沒有打算掩飾，而是說道，“難道不是被利用嗎？”
誰料他笑着點點頭，說道，“沒錯，確實是利用。”
“你……”
我本以爲他會以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沒想到他反倒是大方的承認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我在利用你。”孟總說道，“我利用了你的仇恨，利用了你復仇的思路，來達到我自己的目的，這簡直就是‘利用’這個詞的教科書。”
“於浩，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憤怒，應該的，如果你這時候不憤怒，我反而倒是有些吃驚，可你想過，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他說道。
“你不要告訴我，是爲了幫我做決定？”我說道。
孟總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的目的是爲了讓你知道我幫你，讓你領這個情，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必要跟你說這些，我大可以承認是爲了不讓你內疚，所以才接下了青年城，你一定會感激我的。”
我看着他，一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是憤怒的，但他這麼一說，我就像一個充滿暴力的拳手，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
他說的的確不錯，如果他不告訴我這些，我心裡一定是對他感激萬分，何談憤怒？
這個時候，我心裡確實有些好奇了，“那……爲什麼？”
他笑道，“很簡單，因爲這是你必修的一課。當你的身份到了一個高度，利用這件事，就會變得司空見慣，這是最常見的手段，如果你自己都掌握不了這些，那麼你很有可能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於浩，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嗎？”
我看着他，大概能理解他的意圖，其實這解釋確實合理，否則，他不會想把我放在副總裁的那個位置上。
“可是，孟總，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課有可能會讓我付出沉重的代價，現在鄭智那混蛋跑了，以他的個性，他隨時有可能會回來報復，而且這個人不擇手段，心狠手辣，我和家人都很可能會面對極大的危險。”我說道。
孟總說道，“你覺得那天我要是不派人去青年城幫你，結果就會比現在好麼？”
我一愣，是呀，那個時候，我已經在猶豫了，如果沒有他派來的人攢動，鄭智當時就已經擺平了那些鬧事的業主，當他穩住了局面全身而退後，以他的勢力，報復起來恐怕會更加的兇殘和方便。
“所以，於浩，我希望通過這件事，你學到的，不止是利用，還有決斷。”孟總語重心長的說道，“當你做了決定以後，就要決斷，絕不能受任何因素的干擾，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去做，按照既定的計劃去執行，放下你那些個不值錢的善心，有的時候，你必須拿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魄力，只有這樣，你才能成功，否則，當斷不斷，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我其實心裡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接受他的邏輯和哲學，但是，此時此刻，我已然被說服，沒有任何反駁的能力。
“其次，再說你所說的受到的威脅。”孟總說道，“這恰恰是我希望你學習到的第二課，從容的面對危險，和解決危險的能力。在你到達一定的高度的時候，這是你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我一愣。
孟總點了一根菸，遞給了我一根，給我點上，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說道，“說白了，人類社會雖然進化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文明已經高度發達了，可你不得不承認，人類畢竟還是動物，他的動物性一直存在，只不過是隱藏了起來而已，當你到了一定的地步，你就會對這些看的格外清楚，沒有那麼多的美好，都是充滿原始氣息的充滿動物性的殺戮和攻擊。”
這可真是我聞所未聞的，如果我不是親耳聽到，絕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大型企業的老總，一個站在人類社會高層的人說出來的話。
孟總繼續說道，“你相信嗎？我到今天爲止，一共遇到過三次，哦不，是四次生命的威脅，而且當時的情況，比你現在遇到的要複雜和嚴重的多，但我每一次都順利的解決了這些危險，而且我很感謝那些帶給我這些危險和經歷的人，因爲每一次，都讓我更加強大和警覺，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具備這樣的能力。”
我看着他，感覺到一種異常複雜的情感，我說不清楚是懼怕，還是感激，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是。
“好了，”孟總說道，“這件事就說到這兒，我希望你能領會我今天跟你說的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當然，如果實在萬不得已，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不要報警，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剛纔，你不是還有一件事要跟我說麼？”孟總說道，“現在說吧。”
“額，第二件事，我……”我猶豫道，“孟總，我覺得我可能無法勝任那個副總裁的位置，我覺得我的能力可能達不到，而且……”
“而且什麼？”孟總問道。
“而且，”我說道，“孟總，我剛來長海纔不到三個月，讓我坐到那個位置，恐怕難以服衆，他們本來就對我有意見，我……”
孟總失望的搖搖頭，說道，“我不想聽你說這樣的話，我力圖把你放在那個位置，你就一定可以勝任，什麼難以服衆？我坦白跟你這麼說，那幾個總監，不管我把誰放在那個位置上，都是難以服衆的，誰也不會服誰。這就是人性，只要你把一切做好，不用多久，他們就習慣了，這也是人性。如果是四年前的陸夢琪，我給她這樣的機會，她一定跟你的態度完全相反，別說一個副總裁了，就是給她董事長，她也一定會說可以勝任。”
“那……”我說道，“既然她能力如此之強，又如此有魄力，爲什麼孟總你不肯用她呢？”
孟總看着我，“你想知道？”
“我……我聽說公司的老員工都很佩服她，她也曾創造過不少輝煌，所以，我想她坐的話，恐怕他們都會服氣，所以……我確實很不解。”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