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以後我發現柳如月是在和她那個賭徒老爸在吵架,他老爸坐在輪椅上,面紅耳赤,兩個人情緒都十分激動。
一見我出來,柳如月不說話了。
他爸卻激動了,“來,李浩,你過來幫我評評理,我辛辛苦苦把她養這麼大,她是不是應該孝順我?我花她幾個錢怎麼了?”
我汗,連我的姓都給我改了。
“叔叔,我叫於浩。”我糾正道。
“哦,差不多,於浩,你幫我說說,是不是這個理?”他說道。
差。不。多。這能是差不多的事兒嗎?
我還沒說話,柳如月開口了,“你說你養我這麼大?你養我什麼了?不是我媽這麼多年含辛茹苦的,指望你養,我早就餓死了!”
“你說話可得講良心啊,我沒養你,我每天辛辛苦苦的去工廠掙錢做什麼?”他爸反駁道。
“你掙錢?你哪次不是給我媽交一萬塊錢,然後陸陸續續騙走一萬多?你自己想想,這麼多年,你掙的錢有你輸掉的多嗎?”柳如月激動的說道。“光是四年前,你有兩次,每次都是五十多萬的高利貸,要不是我,你能活着回來嗎?”
“你覺得你本事挺大是不是?你的錢哪裡來的?還不是那金大中給的,那金大中爲什麼肯給你錢?爲什麼肯娶你?還不就是因爲你長的漂亮!我把你生的這麼漂亮,你給我花點錢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她爸爸仍然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
聽了這麼幾句,我完全可以判斷,這老頭簡直就是個糊塗蛋,一腦子漿糊,哪兒有這樣的理論?就他這腦子,這邏輯,還去賭,不輸纔怪,能贏了纔算是奇蹟呢!
柳如月氣的不行,繼續吼道,“你覺得人家給我錢理所應當?你拿了錢去賭,你知道你女兒在他跟前有多擡不起頭來嗎?你知道你女兒在他心裡是什麼人嗎?是一個只會用身體騙錢的賤人!你知道你女兒在那個家裡是什麼地位嗎?你有考慮過這些嗎?”
柳如月越說越激動,瞬時間淚流滿面。
一句句都震顫人心,那種憋在她心裡的委屈,聽起來確實讓人心酸。
然而她那個老爸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心疼哪怕是愧疚也好,仍然說道,“你瞧瞧,你瞧瞧,又把離婚的責任歸結到我頭上來了,你們兩個人沒有經營好夫妻關係,才離了婚,關我什麼事兒?怎麼就把屎盆子都扣到我的頭上來了?這夫妻關係也需要好好經營的,你看我和你媽,這麼多年了,雖然偶爾有些爭吵,但不是一樣過的好好的?”
柳如月更加氣急敗壞,“你還腆着臉說我媽?我媽要不是因爲我,早就跟你離婚了!還用等到今天!你覺得我媽找什麼樣兒的人找不上?用跟你這樣一個賭鬼在這兒耗着?”
“你放屁!”她爸爸罵道,對她媽媽說道,“來,文慧,你告訴她,你會不會跟我離婚?”
她媽媽只低着頭,一句話也沒有說,看得出來,她媽媽大概是懼怕於她爸爸的暴力或者別的威脅,沒有任何發言權,也沒有任何地位。
這和我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少扯上我媽!”柳如月哭道,“這麼多年,要不是我媽一次次的包容你,爲了這個家嘔心瀝血,我告訴你咱們家早就家破人亡了!你說你作爲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對這個家盡過一分錢的責任嗎?”
“你放肆!”她爸大概是覺得在我面前丟了面子,有些下不了臺,大聲喝道,“我怎麼沒盡責任?沒盡責任你怎麼長這麼大的?我……”
“叔叔,”見他們吵的不可開交,我連忙上前阻止。“我能說兩句嗎?”
他爸看看我,“李浩,你說。”
我簡直凌亂。
當然我也沒有在意,說道,“叔叔,我覺得其他這些事兒吧,不管誰對誰錯,都已經過去了,最重要的是呢,叔叔,我覺得你不應該再賭了是不是?你再賭,傷着自己不說,如月和阿姨不也得跟着您擔心不是麼?”
“她擔心?”她爸爸哼了一聲,“我可沒看出來她有什麼擔心的!”
“我不擔心?我不擔心我能着急慌忙的給你弄錢!那可是一百多萬!不是幾百塊幾千塊錢!你知道我是怎麼弄來的這錢嗎?你女兒不是開銀行的!我告訴你啊,柳志剛,這是最後一次,你要是再借高利貸賭錢,我絕不再管你,不管那些人怎麼着你,我也不管你!”柳如月哭道。
“我用你管嗎?我讓你管了嗎?”她爸依然窮橫,“我就不信他們能殺了我!”
我算是看出來了,她這糊塗蛋老爸也是沒救了,女兒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居然還恬不知恥的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實在是感到氣憤。
當然,這是人家家事,我也不好插話。
“算了,如月,別說了。”我連忙笑道,“我相信叔叔這次一定能吸取教訓了,你就別說了。”
她爸一聽更加得意,“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李浩說的多好,你再看看你,一口一個柳志剛,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爸爸嗎?”
“你說對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沒你這個爸爸!”柳如月憤恨的說道。
他爸一聽,更加生氣,啪的一拍椅子,眼裡都要噴出火來了,若不是傷着恐怕就要站起來了。
柳如月也毫無畏懼,“怎麼?又想打我?你打呀!連我媽也一塊打了吧!反正你也沒少打。”
“你……”
老頭確實氣的夠嗆,我看再吵下去,真得出事兒,便急忙將柳如月拉了出去。
柳如月一出來,失聲痛哭,我看着有些心疼,連忙將她攬進懷裡。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從我的懷裡出來,嘆了一口氣,說道,“有的時候你真的沒法不相信命運,爲什麼我的命就這麼不好。”
“會好起來的。”我說道。
“我纔不信呢。”她說道,“我從小就這麼安慰自己,睡一覺,明天起來也許爸爸就會變好,可到了現在還不是這樣。”
“那是因爲你沒有遇到我,有我李浩在,你肯定會時來運轉,從此走在社會主義幸福的大道上。”
她噗嗤一笑,打了我一下,“這時候你還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