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沐天的高中時光也在忙忙碌碌中飛快的過去了,高考就在明天,不巧的是今晚又是個雨夜。這似乎是一個規律,凡遇大考必會下雨。蔚沐天還是像往常一樣陪了夏葉子一整夜。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
“蔚沐天!你怎麼又睡在我房間裡?”夏葉子起來要去廁所,一腳踩到了蔚沐天手上,軟綿綿的嚇了她一大跳,被踩的還沒喊呢,踩人的倒先急了,
“嗯?哦這不是那個昨晚又下雨了嘛!”
“我不是說過下雨也不能睡我房間的嗎?”夏葉子黑着臉,
“爲了今天的考試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好不好?”這麼多年蔚沐天被夏葉子培養的脾氣倆字怎麼寫都不知道了,
看着蔚沐天的黑眼圈,夏葉子不解,“可是你明明沒睡好呀,這麼重的黑眼圈!”
蔚沐天將夏葉子重新按回了牀上,給她蓋好了被子,見她還是很生氣就揉了揉她的眉心,
“再皺就成包子褶了,我已經睡很好了,先回房了,時間還早今天你不用上學再睡會吧。”
學校裡,許東偉見蔚沐天不停的打着哈欠,“哇,沐天你還真是夠拼的了,今天可是高考哎,你就這個狀態?”
“我這樣也比你考的好。”
“知道你厲害,行了吧。”高考對於蔚沐天來說是手到擒來,他原本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是小葉子的病又犯了嗎?”蘭坤嶽滿臉的擔心讓蔚沐天很是不悅,
“阿嶽我怎麼發現你對葉子總是特別的關心呢?”
“是呀,因爲她比你可愛。”
“少來,收起你的好心,我替她謝謝你了。”
考試結束後,等待成績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沐天,你有沒有發現她總是悶悶不樂的。”許紅玲發現了夏葉子有些不對勁,她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只要一不高興,說起話來都氣軟無力的,
“奶奶,等下我去找她聊一聊。”
“好。”
蔚沐天來到了夏葉子的房間,“走吧,我帶你出去玩。”
“去哪?”
“爬山!”
兩人在極窄的小路上驅車繞過一小片樹林後,一條直通高處的曲徑顯露出來。
“哎呦,你走慢點,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誰叫你平時不跟我跑步鍛鍊的,這下知道差距了吧。快上來,我是怕你錯過這裡的美景。”
清晨,天空中的霧已散去了大半,站在山頂眺望俯瞰,滿城美景一覽無餘。
此時的宜山看上去就像一個蒙着薄紗的妙齡女子,叫人心馳神往,想要一探究竟。
“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竟還有這樣好的地方?”
“以前學習學累了或是在特別想你的時候就會出來走走,無意間找到的。”
“你?還有學累的時候?”夏葉子故意繞開了最重要的那句話。
“就算是天才也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好嗎!”
“我以爲你是天才裡面不用努力的那個。”
“少來!看看這天寬地大的能不能裝下你的煩心事?”蔚沐天拾起個小石子,用力扔向遠處,
“嗯?很明顯嗎?”
“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我還是雙眼皮。說說吧,我免費給你指點一二。”
夏葉子拿着幹樹枝蹲在地上來來回回的寫寫畫畫,“我覺得時間要把我拋棄了,你都要上大學了,我總是跟不上你的腳步。”
蔚沐天奇怪,這話又是從何說起,“你爲什麼要追趕我的腳步?”
“你不去北京上大學嗎?”
“你就因爲這個?我要是去北京了你還不得跌出班級十名開外?”
“就知道消遣我的成績。以你的成績不去多可惜。”
“好啦,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去北京?我不去北京上大學,我就在宜山大學,離咱家有10站公交遠的那個。”
“你真的不去?你不可惜?”
“可惜什麼,六年,只有我知道沒有你在那六年我是怎樣過來的,我每一天都把自己關在地獄裡,不敢出來、不想出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逼自己強大!如今我有能力保護你了,也找回了你,又怎麼捨得再離開。”
想到以前蔚沐天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聽了他的話,夏葉子的心揪緊了的疼,她彷彿感受到了沐天的無助與孤獨,就像那幾年的自己一樣,
“那,我還能考班級前十了!”夏葉子故作輕鬆。
“嗯?你的目標不是前五名嗎?”
“我已經認清現實不強求了。”
“這麼沒出息!”
“哈哈,要你就行了,要出息幹嘛。”蔚沐天終於看見夏葉子如釋重負的笑了。
大學開學報道的那天,夏葉子也跟着蔚沐天去了。宜山大學校園很大,夏葉子不停的走串在各各大樓之間,應接不暇不一會就迷路了。“沐天,報名處究竟在哪呀?”
“不急,這會兒人多去了還得排隊,我先帶你四處看看。”
“你對這兒很熟悉麼?”
“我爸就是在這上的學,奶奶以前也在這教書,我從小就在這玩。”
“嗯?咱們家原來還是書香世家,要不我改名字叫夏清秋吧,是不是更有書香氣?”蔚沐天伸了胳膊任由夏葉子一路抱着拖着,
“嗯符合咱們家的氣質,那我應該改叫蔚燕西了吧?”
“噗!氣質允許!氣質允許!哈哈!”
這丫頭思維跳躍的他總是招架不住。
因爲蔚沐天不住校,所以相較於其他大包小包的報道生顯得很利淨。
“學長?學長,你好,我是大一新生,剛來的,所以對咱們學校還不是太熟悉,你能帶我去宿舍樓嗎?”
“我也是剛來的,不知道。”蔚沐天似乎會變臉,剛還笑的膩死人,瞬間又冷若冰霜。
“那,那不如我們一起去找一找吧。”
“沒空。”
顯然女孩的故意湊近乎計沒奏效。
夏葉子這才發現,“沐天,好多女孩在看你。”
“是嗎,可是我只能看見你。”
夏葉子有些臉紅,眨了眨眼睛趕緊轉移了話題,
“呃,走吧,去看看報名處人還多不!”
蔚沐天和夏葉子來到了報名處,蔚沐天去辦手續了,離開時還囑咐夏葉子就在方圓百米內活動的,但她還是沒能抵抗住斜對面“圖書館”三個大字的誘惑,直直的走了過去。
從圖書館出來已臨近傍晚。
“手續都已經辦好了,這離醫院不遠,我們去看看媽媽吧?”
“嗯。”
這幾年,劉心在醫院被照顧的很好,只是還沒有甦醒。
夏葉子有時間就會過來和她講講最近發生的事,大部份的時候都是沐天陪着的。兩人吃飯學習睡覺生活照常依舊。
這天下午,天有些陰了,本來答應要參加的社團活動蔚沐天沒有去,他急匆匆的趕回了家。
蔚沐天猶記得舒醫生的話,“心藥還需心藥醫,少奶奶還這麼年輕,又在上學,她的病情我不建議用藥。既然你發現她在發病時對歌聲比較敏感你就繼續用這種方法,另外平時要多注意儘量不要讓她受到刺激,保持心情愉快。至少這麼多年她的病情沒有惡化,這就是好消息了。”
舒醫生是有名的心裡專家,經驗豐富。
家裡燈火通明,蔚沐天抱着夏葉子繼續唱歌,她又打又鬧折騰了好半天終於安靜下來。
屋子裡只有蔚沐天的歌聲,慢慢的夏葉子的眼睛開始有了變化,變得有神了些,
“沐天,什麼時候下的這麼大的雨,我有些害怕,好冷。”
“不怕,有我在呢,我不離開。”
“你這樣,抱着我,不會很累嗎?”
“不會。”
等等?她能聽懂他說話了?
蔚沐天突然意識到此時的夏葉子好像是清醒的,他吃驚的看着懷裡的人,將信將疑的問一句:“你說外面怎麼了?”
“下雨呀,你聽不見嗎?”
“丫頭,丫頭,我是誰?”
“你怎麼突然變傻了,雨水灌進蔚沐天你腦袋裡了?”
蔚沐天淚眼閃爍,擁抱住夏葉子的手臂激動的愈發用力,
“丫頭你醒啦,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夏葉子看見眼前淚流滿面又傻笑不停的蔚沐天都顧不上疼了,她不知爲什麼,便伸手幫他去擦,“你哭了?你哭什麼?”
當她有些冰冷的手指觸碰到蔚沐天臉上仍有溫度的淚水時,她的心像被什麼揪住了一樣的疼。
“我沒什麼,沒什麼,就是高興,太高興了。”
轟隆!一道響雷,
“啊!”夏葉子嚇得緊閉雙眼一把抱住了蔚沐天,
同時,這道電閃雷鳴就像斧頭一樣劈開了被夏葉子封存的記憶,之前的事情如噴發的火山,一景一幕涌現在夏葉子的腦海中。
她被舅媽關進儲物間、在每一個雨夜她被媽媽抱住、被蔚沐天抱住、蔚沐天不停的爲她唱歌,直到今天,
她忽然理解了蔚沐天剛剛說的醒了,
“沐天,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害怕雨夜的那個人,其實是我是麼?你兩次大考前夜都沒睡,也是因爲我是麼?你爲什麼都不說,你做了這麼多,爲我做了這麼多,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不重要,丫頭這些都不重要,你醒了就好了,我只要你醒了,謝謝你醒了。謝謝!”
夏葉子被蔚沐天緊緊抱在懷裡,十幾年了,第一次在雨夜,夏葉子笑了。
“大家快起來,快起來,我有事情要宣佈。”蔚沐天沒忍住興奮的心情,大半夜的背起還有些虛弱的夏葉子樓上樓下的跑了一大圈。
“我老婆醒了,葉子她好了,爺爺奶奶、明俊、桂嫂、蔚叔你們知道嗎?唔!我家丫頭終於好了。”
“啊!我知道啦,”明俊的魂都快被震散了,“恭喜少奶奶,恭喜少奶奶!”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呀。”
大家都投來了關切的目光,在蔚沐天背上的夏葉子本就覺得大晚上吵醒大家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現在大家又這麼看着她臉不由得羞成了紅蘋果,就隨便將頭埋了起來。
“好了,這是好事,葉子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蔚凌問,
“沒有了爺爺。”
“嗯,不過明天還是叫舒醫生來家裡一趟,再給你看看保險些,很晚了大家快回去休息吧,小心明天桂嫂和春花起不來大家沒有早飯吃。”
“是,走嘍!”蔚沐天十分激動的把夏葉子揹回了房間。他直直的坐在夏葉子的牀邊,一直看一直看看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學校裡,一夜未睡的蔚沐天臉上竟看不出一丁點兒的疲憊,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人逢喜事精神煥發。
高中時三個人就商量好了,大學還是要在一起上的,因爲有公司要兼顧,再有就是他們在哪上大學其實都一樣,反正最後還是要出國的。
下午沒課,
“東偉少爺!走,咱們去二中打籃球。”沐天手抱籃球,對許東偉說,
“東偉、少爺?你是叫我?真噁心,你怎麼了?今兒中邪了?”許東偉後退了幾步,想離這個精神極度反常的蔚沐天遠點!
“幹什麼?撤那麼遠?”
“怕傳染!”
“神經病,走不走?”
“打個球爲什麼要去二中?”
“因爲我可以順便接我媳婦兒放學。”
“哼哼!你的嘴已經咧到耳朵根了,好賤。”
“那你是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我呢?”蔚沐天右手捂住胸口,一往情深地耍彪。
“滾滾滾滾!”
幾人打打鬧鬧到達二中時正值學校下午的課間操時間,操場上已經有很多學生了。
有坐在草坪上聊天的、有跑步鍛鍊的,還有幾對正在散步的情侶。蔚沐天很羨慕,如果他也可以和葉子像這樣一起讀書多好。
蘭坤嶽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掛着耳機,邊走嘴裡還在不停唸叨的夏葉子。
“葉子在那邊,她在幹什麼?聽歌麼?”
蔚沐天看過去,“她在背英語單詞。我們去那個籃球場吧。”
“你不過去打個招呼嗎?”
“先不了。”
夏葉子一個人走着,速度不緊不慢,有時忽而臺頭直視前方,忽而又低下頭碎碎念,好幾次許東偉都誤以爲夏葉子看見他了。
比賽打了幾局,夏葉子還在繞圈。
蔚沐天很愜意,因爲擡起頭能看媳婦、低下頭能打籃球兩不誤,
可許東偉沉不住氣了,他們來這不就是來找夏葉子的嘛,現在怎麼玩上躲貓貓了,他幾次故意把球扔向夏葉子,可惜每次都差那麼一點點,球在夏葉子的身後都被蔚沐天攔了回來,近在咫尺又擦肩而過。
“哎呦,我說你都快親上她了,她還沒發現你,也太投入了吧。”
“打你的球吧!”蔚沐天又把球扔給了他,
“葉子,嗨!葉子!”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男孩子從不遠處向夏葉子跑過來,跟在夏葉子一側邊走邊說起話來。
“嗯?哦王陽明!”
“是王陽碩。”
“呵呵,我知道,逗你的。你找我有事嗎?”
“我在教室裡看你在這走了很長時間了,你在聽什麼?”
王陽碩拿起搭在夏葉子肩上的一個耳機塞在了自己的耳朵裡。雖然是一個班的同學,但王陽碩的舉動在夏葉子看來有些親暱,令她很不習慣,
“哦,是英語單詞,呵呵你知道的,我的英語成績在班裡一直很尷尬。”
夏葉子乾脆把耳機從身上全部摘下來遞了過去,
“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些更有趣的單詞記憶法。”
“是嗎,謝謝。”
“給你聽聽這個,”王陽碩把插頭換到了自己的手機上,拿起耳機舉到了夏葉子耳朵旁,想給她戴上,可夏葉子本能的躲開了。
“呃,不用了,我,在這都走了半天了,正打算回教室呢,你,不如傳給我就行了,有時間我再聽。”
“沒關係,你先聽聽,不喜歡的話我再回去給你找其他的。”
“謝謝謝謝,真的不用了。”
兩人一讓一躲,被不遠處的蔚沐天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媳婦,還有人喜歡?心裡的三味真火說着就着,他拿起籃球猛地扔向了王陽碩,精準的打開了他伸向夏葉子的手。然後拽中帶痞的走了過去。
“沐天?沐天,你是真的沐天嗎?你怎麼會來的?你是從天上下下來的嗎?哇,我都感覺你跟我同是一個時空的了。”
“噗,你老婆把你當冰雹了。”許東偉對夏葉子的比喻句向來是不敢恭維。
“我樂意。”
夏葉子又驚又喜一小段助跑直接跳在了蔚沐天的身上。蔚沐天也配合着雙手托住了她的腰,
“見到我這麼開心!”
葉子把頭點成了啄木鳥。
“你們倆是有很久沒見了嗎?早上剛分開的還這麼黏?”蘭坤嶽真想上去把他們分開,
“那不一樣!”夏葉子得意洋洋,
“小葉子,你這麼說我會很傷心的,我們也是來看你的!”
“哦,”
“哦?沒啦?你的良心呢?”
“飛走啦!”
“你,你還真的是跟蔚沐天越來越像了,氣死人不償命。過幾天我生日,我可是特意邀請你來參加我生日聚會的。”蘭坤嶽突然宣佈,喧賓奪主,
“我都還不知道你要辦派對。”許東偉看向他,懷疑事情的真假,
“小葉子是我第一個邀請的人。”
“很榮幸!不過你那麼大排場,我這一身的鄉土氣息不太合適呀!”夏葉子記得每年蘭坤嶽的生日都很隆重,被邀請參加的人她大都不認識,談的話題她也聽不懂,身處在那些談吐優雅,步伐款款的人中間,她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少來,記得帶禮物。”蘭坤嶽可不吃她這一套。
“知道啦,呵呵。”
“丫頭,下來吧,你同學。”蔚沐天提醒地拍了拍她,一臉的寵溺,
“嗯?哦,”夏葉子跳了下來,沐天幫她抻了抻上衣,
沒注意王陽碩是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夏葉子轉頭的時候他已經和蔚沐天站面對面了。
“你好,我叫王陽碩,是夏葉子的班長。”王陽碩對着蔚沐天說道,
蔚沐天沒搭理他,轉而對夏葉子說:“上課鈴響了一遍了,快回去上課吧,我就在這等你放學,一起回家。”
“那說好了!”夏葉子戀戀不捨。
“快去吧。”
“你跟葉子是?”比起回教室王陽碩更迫切知道這個答案。
見媳婦走了,蔚沐天又秒變了一張臉,點着他的肩膀說,“小子!她有姓,姓夏,叫夏葉子,下次你最好連名帶姓一起稱呼。葉子這兩個字,你承受不起。”
說完三人轉身繼續打籃球了,獨留王陽碩一個人北風吹。
那小子臉一陣白一陣綠的顯然是被嚇到了,許東偉有些可憐他,“喂,他還只是個小屁孩,你這麼嚇唬他不太好吧。”
“不然呢?叫他踩鼻子上臉?”
“好吧,恭喜你已經成功晉級成老壇酸菜了。”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終於響起,夏葉子拿起書包直奔校門口,“沐天!”
“在這。”
“夏葉子!等等,”王陽碩叫住了疾奔的夏葉子,“給你的語文卷子,你落在桌子上忘記拿了。”
“哦,謝謝,拜拜。”夏葉子急匆匆地說了一句,多一眼都沒看他就又向蔚沐天跑去。
王陽碩給夏葉子的卷子裡,夾着他寫給夏葉子的情書,他想不管今天操場上那個人是什麼身份,他都要爭取一下。
可是看到夏葉子走向蔚沐天的迫不及待,他心裡又十分忐忑。
“這是你今天的卷子?”蔚沐天接過了夏葉子手裡的書包和卷子,
“恩是前一段時間的測試了。”
蔚沐天打開來看,“考的還不錯,”
“我也就這麼一門還不錯的了。”
“你們語文老師能看懂你的比喻句?”
“討厭!我寫作文不用比喻句。”
“哈哈,走吧。”
在幫夏葉子收卷子的時候,蔚沐天已經把情書悄悄地拿出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晚上,躺在牀上蔚沐天打開情書,通讀了一遍,大概就是怎麼認識,怎麼喜歡上夏葉子之類的俗套路,
落款寫的“我愛你”,愛?他懂得什麼是愛嗎?如此重份量的字眼怎麼能這麼平平的寫出來。
蔚沐天看完就只當是看了個笑話,這水平十個疊在一起也不如他的一根手指頭。
反覆把玩着手裡的東西,蔚沐天開始有些後悔了,要不要明天把情書還給那丫頭,他是在乎她,但情書再怎麼說也算是那丫頭的隱私,他不能一錯再錯。
第二天,教室裡,“夏葉子,早!”
“早!王陽碩。”
“那個,你考慮好了嗎?”王陽碩迫不及待的問,
“恩?什麼?考慮什麼?”
“就是,昨天放學我給你信你看了嗎?”
“信?我沒收到什麼信啊,你是送給我的嗎?”
“我就夾在你的卷子裡的。”
“真的沒有,昨天的卷子我都翻爛了,錯題都整理出來了。好了要上課了。”夏葉子指了指教師門口,示意他老師來了,
王陽碩擔心了一整個晚上,答應或是拒絕什麼可能都想到了,就是沒料到她連看都沒看見。
放學,蔚沐天早早等在了學校門口,夏葉子對最近頻繁出現的蔚沐天很不適應,她前後左右上上下下使勁打量着蔚沐天,“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那倒沒有。大學生活都像你過的這樣閒嗎?”
“當然不是,大學也有很多事情,要上課,考試還要參加社團活動。”
“那你最近還總來我們學校。”
“你是我老婆,我總得跟你保持在同一時空吧。”
蔚沐天的話叫夏葉子的心裡有些酸澀,那本是她無意間說的一句話,只是給自己的吃驚只是打了個比方,沒想到蔚沐天卻記在了心裡。
“走吧!”坐在自行車的後面,夏葉子雙手摟住了蔚沐天的腰,緊緊的摟住。
“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騎自行車嗎?”蔚沐天問,
“爲什麼?”
“因爲就像現在這樣,我能感覺到你的溫度。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蔚沐天突然加快了自行車的速度,夏葉子被閃了一下,趴在了蔚沐天的背上,
“去哪?”
“去一個綠草芬芳的地方!”
“啊!哈哈!你慢點!又要起飛了嗎你!”
蔚沐天騎着自行車穿過鬧市區,走過林蔭路,一路狂飆,
“你帶我來公園幹嘛?”
蔚沐天拉着夏葉子席地而坐在了公園一隅的草坪上。夏葉子摸着厚厚的草,很舒服,“因爲這裡的草長得最密,不硌屁股嗎?”
“呵呵,不是,我有事跟你說,又怕說完你打我,所以就想到了來這。這裡人多,你要是動手至少還有人幫我拉架。”
“你想的還真是周到,說吧。”葉子撫摸綠草的手收了回來,正了正坐姿,認真聽沐天接下來要說的話,
蔚沐天拿出了那天被他偷走的情書,遞給了夏葉子。
“這是那小子寫給你的,沒經你同意,就被我拿走了。對不起!”
“哦,我說呢,今天王陽碩奇奇怪怪的問我考慮好了沒。”
夏葉子打開信,默讀了個大概,
“丫頭,你我在你六歲時就相識,十歲時我們就生活在一起,一直以來對你雖有賊心,但賊膽從未露出半分,我不敢,也不捨得。我一直都在守護、等待着當年的小女孩慢慢長大,或許就是因爲太過小心,也由此忽略了你都快要18歲了的事實。那天去了學校我才發現,在其他男孩眼裡你已是光彩奪目的女孩了。”
“沐天,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拿他當同學。”
“我知道,傻丫頭。一直以來,我都自以爲是的以爲你是我的,可實際上你從沒屬於過我,你也不應該是屬於我的。”
“沐天?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說?”不就是一封情書嘛,怎麼他說的那麼嚴重,
“你不怪我偷拿你的東西嗎?”
“不怪。”
“爲什麼?”
“你是我最珍貴的家人,要因爲一個外人去傷害我跟家人之間的感情,那多不值得。”夏葉子將信又摺好,放到了書包裡,
“丫頭,還有那事你能原諒我嗎?”
“嗯?什麼事?”
“就是,你十歲那年,我在醫院再一次找到你,威脅你住進蔚家。我知道,我用錯了方法,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但媽媽只是我臨時起意的藉口,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單純的和你在一起。”說起這件事,蔚沐天沒了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小,
“沐天,這麼多年你是這麼認爲這件事的?”夏葉子無奈,他們兩人對這件事的考量真是陰差陽錯。“不是那樣的,你只以爲我是被你要挾才呆在你身邊的?以我的性格,如果不是我早已看懂了你的心思,又怎麼會那麼爽快的答應。沐天,那時我只是在遲疑自己做的是不是太過分了,竟逼的你講了那些情非得已的話。”
“你說,什麼?”
“我!從沒怪過你。我知道你是爲了我。”
“你再說一遍?”
“我說,這件事我從沒怪過你,不怨你。”夏葉子手掌捧着幾乎快傻掉了的蔚沐天腦袋,左右揉搓,認真親暱的說。
過去蔚沐天只想着如何取得夏葉子的原諒,哪裡奢望她的理解。
遇見你,我多幸運!
“抱抱!”夏葉子張開雙臂,她喜歡被蔚沐天擁在懷裡的感覺,“呵呵,安慰一下你這麼多年受傷的小心靈!”
“我的心沒有傷。”
夏葉子的笑是蔚沐天無法抵擋的,
“好啦!那我們接下來說說正事吧!”
“恩?什麼?你說,”
“我,蔚二少奶奶,現在、此刻餓了。”
“呵呵,那不知二少奶奶可否賞光請你吃個晚飯呢?”
“那要看吃什麼,”
“桃源清水居,吃魚?好不好?”
“好!”
桃源清水居是宜山市最有名的一家飯店,魚就是此店的招牌。兩人來到了門前還沒進去,只透過大大的玻璃窗就看見了許東偉和一個美女正迎面相坐,談笑風生,**的兩排大白牙飄在外面,一對薄脣已經包不進去了。
“許……”
“噓!”蔚沐天輕捂住了她的嘴,“我們就坐在一邊邊吃邊看,就當是餐間表演了。”
“好主意,那你明天會不會嘲笑他?”
“會!”蔚沐天認真點頭的模樣逗得夏葉子不小心憋笑出了豬叫聲,她立刻止聲,尷尬的用手捂住了臉,透過手指縫偷窺蔚沐天,
蔚沐天則試圖去打開她的手,“孩子,別傻了,你以爲你這樣我就聽不見了嗎?”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兩人的笑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包括還在侃侃而談的許東偉。
“哎?你們倆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招呼一聲。不夠意思。”
“我們正忙着幫你找牙呢。”夏葉子又打趣他。
“看你那笑就知道你倆剛纔準沒說我好話。過來一起吃吧。”
“不了,別打擾我們的二人時間。”蔚沐天對許東偉向來直言快語,
“哼,好吧好吧,我今兒也是二人。”
“快去吧,快去吧。哈哈。”夏葉子催着他趕快回去坐着,她是真的餓了,要吃飯了。
“坐過來一起吃吧,我不介意,你好,我叫付茸,付氏就是我家的企業。”這個付茸一臉的桃花,討厭至極。
“葉子,只要蔚沐天出現,我的存在就像中了毒的花一樣,瞬間變成灰色,你還能看見我嗎?”許東偉又開始誇張的表演了。
“東偉少爺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入沐天的眼,我會幫你滿血復活的,安啦,安啦!”
“真的嗎?謝謝你。”許東偉拉起夏葉子的一隻手放在了胸口,
“你叫什麼?”付茸繼續追問蔚沐天,可蔚沐天的目光都在夏葉子身上,
“拿開你的髒手,”他衝許東偉扔了一根筷子,打開了許東偉伸向夏葉子的手,
“您好先生,請問外面那輛自行車是您的嗎,”這時一個服務生走過來對着蔚沐天問道,
“是。”
“哦,是這樣的,因爲您的自行車正好佔了一個車位,現在有位先生的車停不進去車了,能不能麻煩您挪一下。”
“好的。丫頭,你在這先吃,等我一下,很快。”
“嗯好。”
蔚沐天當付茸是透明的,繞過她大步走向門外。
“東偉少爺,這個月我未婚夫的貸款還沒還呢,我說不來這吃他非要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把這單免了?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昂,呵呵,小事一樁,沒問題。”夏葉子故意在這位付小姐的面前給了許東偉一個裝大頭的機會。
付茸聽了夏葉子的話再無心呆下去,她嬌滴滴的挽起許東偉的胳膊,“那個阿偉,我已經吃好了,我們走吧,你陪我去逛逛接好不好?”
“好啊,親愛的,走吧。”
許東偉側頭對夏葉子眨了下眼。
蔚沐天回來,“嗯?許東偉走了?”
“嗯,他還幫咱們買單了。”
“媳婦你真厲害。”
“那是。”
吃完晚飯回到家天已經黑了,蔚沐天和夏葉子各自回了房間。夏葉子一直糾結蘭坤嶽的生日派對她穿什麼好,便打開衣櫥,隨便找了件顏色喜歡的禮服換上,在鏡子前左轉右轉,感覺還不錯就去了蔚沐天的房間,想去徵求一下他的建議。
蔚沐天的房門正好沒關,夏葉子也沒敲門直接走了進去。
蔚沐天剛洗完澡,伏在寫字桌前正認真疾筆,昏黃的燈光,把他的輪廓刻畫的分明有致,單薄的睡衣將他健碩有型的身材凸顯的淋漓盡致。
夏葉子不忍開口破壞這美好的畫面,悄悄坐在了一側,單手托腮,直直的望着他出了神,
“你,什麼時候進……”蔚沐天餘光撇到了坐在旁邊的身型是夏葉子的,低頭只說了一半,後半句擡頭剛要繼續就被夏葉子的這身裝扮給驚了回去。
平日裡蔚沐天見夏葉子穿校服的時間最多,換上這件衣服簡直是驚豔,蔚沐天想起了驚爲天人四個字。
“好看嗎?我穿這件好看嗎?”
“黃白相間,很適合你,好、看,好看。”蔚沐天手裡的筆掉在了地上,卻沒有發覺,
他的眼睛在放光,面前的夏葉子美的有些不真實,
“那蘭坤嶽生日那天我就穿這個了?”夏葉子決定了就轉身要回房間換下來,她總是馬馬虎虎的一不小心就會弄髒。
蔚沐天還沒欣賞夠,哪裡肯放她走,擡手就拉住夏葉子一隻胳膊,用力將她圈在了胸前,夏葉子的裙襬也跟着她輕柔的轉身飄散了開來,
蔚沐天另一隻手順其自然的放在了她的腰部,弄的夏葉子後背敏感的神經感覺癢癢的,她不自覺的直了直腰背,不巧的是她無心的動作恰巧蹭到了蔚沐天有心的小兄弟,害羞、尷尬、心臟在突突狂奔,
蔚沐天俯身,炙熱的氣息迎面撲來,
“丫頭,十一年前你沒經我允許就吻了我,今日我要你還回來。”
“唔!”
蔚沐天努力壓抑着情緒,終究還是捨不得,只輕輕的用他的脣蓋上了夏葉子的脣,
夏葉子沒有躲閃,慢慢的把眼睛閉了起來,蔚沐天怕再繼續的話會把持不住自己,便將她橫抱回了房間,“我還有些公司的事要處理,你早些睡。”
“我……”夏葉子似乎還有話要說,
“我愛你,比你想象的還要愛,所以不要胡亂想了。”今晚的氣氛有些催情,他又說出了這三個字,這次她總聽清了吧。
“沐天,我什麼都沒有,”
“你什麼都沒有,卻給了我很多。我也說不上爲什麼,只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吧。”
“誰?”
“我老婆!就長你這樣。”
“老兄啊有眼光!”
“快睡吧,我還要回去繼續賺錢娶媳婦。”
“嗯,換了衣服就睡。”夏葉子調皮的扇了扇裙襬,
“好。”
蔚沐天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呼,好險,差點兒沒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