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澤忍耐不住疼痛,聲音漏出脣齒,嘴角溢出了鮮血,臉色蒼白的嚇人,但是他依舊不放棄解開纏繞木子軒身上的鐵索,他想要牢牢地接住木子軒的身軀,卻因爲失力,連他自己都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冷澤強撐着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了木子軒的身邊,將她耳邊的碎髮整理了一番。
她蒼白無力的臉上被黑煙薰得黑一道紅一道的。
冷澤努力地將木子軒抱到懷裡,撫順她的頭髮,心疼道,“子軒,我們得救了,我現在就帶你離開,我看到了你給我的照片留言,我終於分清自己自己隱藏的心意,我是真的愛你,以前的過錯我只能說聲對不起,未來的日子我一定會守護你……我們都不會有事的,畢竟,下輩子……太遠了,我等不及,只想要現在。”
木子軒似乎聽到冷澤的話,她毫無意識的被黑煙薰的咳嗽了起來,靠在冷澤懷裡像是抓到了最後一刻生命稻草一般,喃喃的小聲喊道,“冷澤……冷澤……”
“我在,我在。”冷澤的眼裡噙着淚水,捂住她的腦袋深深地放在了最靠近心臟的位置。
凱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安全的地處,周圍圍繞着無數的車輛,消防隊員和警察正在忙碌的滅火和記錄筆記。其中一個看護着凱森的警察看他醒了過來,頓時欣喜若狂,他喊道,“同志,同志,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感覺身體有什麼不適?”
凱森拉着警察的手,儘管他的後背火辣辣的疼痛的難以窒息,他依舊忍耐着擔憂地開口問道,“冷澤和子軒呢?他們安全了麼?”
警察面露愧疚,低下頭說道,“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他們兩位求生意識薄弱,現在可能已經……”
“怎麼可能?你們不是警察麼?爲什麼連區區兩個人都救不來!”凱森瘋狂的大喊着,一個紳士般的人此時卻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幾近失控。
“對不起……”那位年輕的警察拼命的道着歉,有些不知所措。
而凱森的喊叫也引起了身邊的人的注意,正在做筆記的老伯走到凱森的身邊,他伸出蒼老的手拍了拍凱森的肩膀,同情的說道,“小夥子,你先冷靜一點吧,人死不能復生,請你節哀吧。”
凱森擡起失落的眼眸,驚訝的看着老伯,“你是那個今天攔着我要賣給我煎餅的老伯?”
老伯微笑着點了點頭,看出了凱森的疑惑,他坦然的解釋道,“小夥子,我回家將遇見你的事情告訴了我的老伴,我老伴越想越不對勁,然後把我罵了一頓,我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他到廢棄大樓中看看情況,沒想到就看到你和一個女娃被綁架的事情,然後我就趕忙去報了警,只可惜……”
話還沒說完,老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未開口的話,意思很明顯。
凱森的臉上也露出了沉痛的表情,“老伯,這不怪你,或許這就是命運。”
就在他的話音剛落,人羣中響起了沸沸騰騰的雀踊聲音,剛纔的警察興奮的跑過來彙報道,“天啊,奇蹟出現了,他們兩個從火海當中逃了出來了。”
凱森不敢置信地從原地爬了起來,遠遠的他便望見冷澤修長的身影搖搖晃晃抱着木子軒從燃燒的廢棄大樓衝了出來,此時他竟然覺得,冷澤就像是烈火重生了一般,身後的瀰漫大火似乎成了背景。
凱森撐着疼痛的身子,連跑到了冷澤身邊,消防隊員從他的手裡接過了木子軒,冷澤蒼白無力的看着木子軒得到了安全,釋然一笑,然後世界變成了灰白色,他昏迷了過去。
木子軒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早晨,她似乎掉入了白漆漆的油桶裡一般,四周的物件全部都佈滿了白色的裝置。
我這是死了麼?木子軒摸了摸冰涼的臉,悽慘的笑着。在她的印象中,小時候媽媽摟着她說過,天堂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她擁有着世界上最純潔的顏色。
她不怕死亡,只不過天人永隔,她捨不得凱森,捨不得那裡的朋友,更捨不得……
動了動手指,她似乎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了一個溫熱的東西,艱難的歪了歪頭,她看到凱森在她身邊沉睡,他的眉間散不盡的疲憊,看來已經是守候已久。
木子軒詫異的看着凱森,死人是感覺不到任何感覺的,難道是她得救了?
正在木子軒恍惚間,感覺到一絲動靜的凱森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先扭頭環顧了四周,看到沒有任何情況,放心地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木子軒,但是以前那個冷冰冰陷入沉睡的人此時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凱森不敢置信,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他揉了揉雙眼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睜開雙眼,木子軒依舊微笑的看着他!
“子軒,你終於醒了,醫生說你吸入了大量的黑煙,你知道麼?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凱森激動地握着她的手,下意識地就想要上前擁抱住她的身軀。
木子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但是下一秒凱森就將她放開,他掩藏不住心裡的興奮,看着她問道,“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我現在去找醫生幫你重新檢查一下!”
木子軒拉住凱森的衣角,皺着眉頭,看着他的左胳膊被打上了石膏綁好了繃帶,她擔憂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凱森無所謂的笑道,“我這個傷是被狄巖手下傷到了,不過醫生說我這個只是骨折而已,養幾天就會好了,比起那個人我這點傷不算什麼。”
木子軒有些聽不懂凱森的話,但是她一心擔心凱森胳膊上的傷,眼角噙着感動的淚水,“凱森謝謝你,謝謝你不顧危險的救出我……”
凱森一聽這話就知道木子軒誤會了,連忙想要解釋道,“是冷澤少爺……”
“不要跟我提他!”木子軒打斷了凱森的陳訴,眼角里隱藏着冰冷的寒意,“他和狄巖一樣都是無情之人,只不過狄巖隱藏的太深,而他一直都在厭惡我罷了。”
“不是這樣的子軒,你誤會他了,你聽我說……”
“誤會?”木子軒又打斷了凱森的話,“凱森你不用替他說話了,我和他之間原本就不應該有太多的情分,這樣也好,以後他走他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誰也不打擾誰。”
凱森還想勸幾句,但是木子軒用被子將頭埋得深深的,任他如何,都不肯再露臉面對他。
無奈之下,輕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他只好淡淡地開口,“算了,你纔剛醒過來,先好好休息,我回去幫你帶些洗漱用品,你自己注意安全,小心一點兒,別再受傷了。”
說完,他沒有等到木子軒的迴應,重重呼了一口氣,隨後擡腳離開。
他清楚,以木子軒現在的狀態,還是一個人靜靜爲好。先前她與狄巖的對話中,身爲醫生的他,不難看出她心底最深處其實對於狄巖,還是或多或少有些念想的,不過他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畢竟是初戀。
記得曾經聽過一句話,無論是誰,最後最難忘的總歸還是初戀。
然而,木子軒的初戀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恐怕的確會令她難忘,說不定還會留下心理陰影。
凱森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停住步伐。
“凱森,謝謝你!”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凱森腳步一頓,連忙回過頭,卻看到木子軒依舊將頭埋得嚴嚴實實的。聲音是從被子裡傳出來的,悶悶的。
他知道,這次的事情給木子軒造成的打擊太大,雖然從鬼門關走出來了,但是一時半會她是無法接受現實的。
凱森沒有迴應,繼續擡腳,然後出去之後輕輕地關上了門。
偌大的白色病房裡又恢復了寂靜,靜的讓人害怕。
木子軒一個人躲在被窩裡,讓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不去想,不去念。
可是胸口處依舊有了一種被人壓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堵住的感覺,疼痛得讓她難以承受,像是快到窒息一般。
不知道是情緒壓抑了很久還是受傷的她太過脆弱了,木子軒終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地忍不住在被子裡小聲痛哭了起來。
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經釋放,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她承受的太多了,她只想好好地發泄一番,就普通凱森說的,一時半會她始終還是無法接受那麼多事情的改變。
淚眼婆娑中,不知不覺她就回憶起曾經和狄巖在一起的場景。
那是一個冬天,她從醫院裡下班回家。那個時候的她每天拿着少的可憐的薪水,卻需要養活兩個人的起居生活,他們住的只是一個廉價又狹窄的小房子,彷彿一轉頭就可以近距離地看到彼此。
她回到家,抹黑伸手打開燈,果然家裡沒有狄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