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晚上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鬧得一夜沒睡好覺的李明第二天便早早的爬了起來,匆匆的吃了一口早餐,告別了張瑤和蔓兒便匆匆下山了,昨天晚上還決定要輕鬆一點的,可沒想到李嵩特使到來的消息讓李明重新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在統帥部辦公室裡,李明聽取了昨晚上島早晨之間前線部隊的電報彙報情況,又同在座的官員討論了一下日常事務,之後,李明便直接來到碼頭上,一面坐在湖邊等待着從分水島連夜過來的船隻,一面思索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前方的戰局現在不用他操心了,優勢的兵力、精良的技術加上超強的戰鬥力,正常情況下他們是無敵的,目前來看,統一大唐僅僅是時間的問題,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李明所抓住的機遇,從中州之戰開始,李明就開始了他稱霸大唐的序幕,在他的率領下,三十多萬大軍在戰爭結束後變成了七十多萬,這就奠定了李明稱霸天下的基礎,緊接着,李清和李嵩之間適時地開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這給了李明部隊一個整合和訓練的機會,從戰場上俘虜的士兵經過兩個月的磨合,已經成爲了李明重要的軍事力量,在這個基礎上,李明的實力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因此,直到現在,李明都在感激李嵩和李清之間的這場戰爭。
目前,李嵩和李清是否繼續戰鬥下去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在雨州,李清最精銳的八萬鐵甲軍被消滅是遲早的事情,李清等於失去了他最重要的軍事力量,僅憑藉同李嵩對峙的那十五萬新兵,絕對擋不住王文二十萬大軍的狂掃。李皎也一樣,在中州,卓君豪已經清理完了千葉城外圍的敵軍,開始對那裡形成包圍之勢,由於李皎的三十萬精銳的親衛部隊已經偷偷的潛到林州,而且已經被任勇的部隊殺的落荒而逃,因此此時守護千葉城的大都是一些剛入伍的新丁,在卓君豪面前,這樣的部隊根本就不堪一擊,因此,千葉城破城應該就在這兩天。
而在林州和澤州交界處,李皎的親衛部隊被任勇的重甲騎兵在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消滅了八萬人,剩餘的在返回途中也是損失慘重,如今能剩下七八萬人就已經是不錯了,在任勇的四個師防守下,他們幾乎成不了什麼大的氣候。
所以,現在的李明已經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了,李嵩的特使已經不能讓李明產生什麼激動的心情,不過,現在他的心中還是非常好奇的,李嵩究竟是什麼用意他一直都在猜測,但是卻一直都不得其解,強烈的好奇心讓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現在坐在碼頭上,他也心神不寧,不過,這也是由於前線太輕鬆了,如果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的話,恐怕他就沒有這個閒心去好奇了。
深秋的湖邊已經有些涼意了,陣陣微風夾雜着水氣和寒氣在李明身上吹拂着,讓失去內功的他第一次感到有些陰冷了,從青石板上站起來,李明看了看不遠處跟着的老廚子,叫道:“前輩,發現湖面上有船隻了嗎?”
“距此三十多裡的地方,有三艘大船開過來,大船的後面跟着一艘小船,不過樣子好像很奇怪。”老廚子根本就沒有朝湖面上望一眼,但卻異常肯定地回答道。
李明頓時感到大爲奇怪,好奇心從特使的身上也開始轉移到了老廚子那裡:“你一直都坐在那裡閉目養神,怎麼能發現三十里外的東西呢?再說了,三十里的距離,任你眼裡再好也不可能看到東西的,老實說,你是怎麼發現的?難道你在信口敷衍我?”
老廚子的臉上絲毫沒有因爲李明的話而有所變化,依然是那份淡泊的表情,回答道:“我們眼睛所能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也實在是太不可靠了,等你的武功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你就會感到眼睛的侷限性了,眼睛這個東西,僅對普通人有用處,對我來說,有等於沒有,我可以不用眼睛就能看到三十里外的東西,這憑藉的全是高深的武功。”
“什麼?武功可以當雷達來使用?”李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老廚子的說法,不用眼睛就能知道三十里外的東西,那純粹就是雷達了,看雷達還需要眼睛呢,按老廚子這麼說的,他比雷達還要厲害了。
“什麼叫雷達?”老廚子茫然的問了一聲,臉上隨即恢復了正常,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你師傅也能做到這一點,不過我沒辦法給你解釋清楚,這是一種感覺,很難說清楚這個能力的究竟,這種境界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你能達到我這種程度,也許你一切都明白了。”
李明大感失望,微微的搖了搖頭,將臉轉向了湖面,他知道,老廚子的話是有道理的,以他目前的修爲,根本就無法理解老廚子的這種境界,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感悟,就好像李明當初突破了太清功第三重心法後那種奇特的感覺一樣,那種喜悅,那種身體上和感官上的變化,讓他真正感到語言和詞彙的貧乏。
既然無法理解老廚子的境界,李明也就不想費神的去想這些事情了,雖說有太清功第十重心法的保證,但他還是對能恢復武功這種可能抱懷疑態度,除了讓林凌峰打通自己的經絡之外,憑自己修煉恢復武功的可能性太小、也太艱難了,因此,現在提起武功這件事情李明就感到心灰意冷。
老廚子的話還是非常正確的,李明在湖邊又坐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發現從地平線上漸漸得冒出了一根高高的桅杆,緊接着,雪白的船帆顯現在了李明的眼中。
又過半個小時後,大船在李明所在的碼頭上靠岸了,在大船的後面,突突冒着黑煙的鐵甲戰艦繞了一個大圈後,轉身向着另外一個碼頭駛去。
寬大的跳板搭上了寬闊的碼頭,首先下船的是一個軍官,李明記得自己曾經給他講過軍事理論課,隨後,幾個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的官員在士兵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了下來,爲首的,居然是曾經救過李明的小富貴。
李明大喜過望,急忙跨前幾步,高聲大叫道:“小富貴!怎麼會是你?近來可好?”同小富貴看來真的很有緣,第一次上島來給李明傳旨的就是他,在皇城給他通風報信的還是他,如今,作爲李嵩特使的居然還是他,本來李明以爲自己的事情會連累到他的,現在看來,這個小富貴混得還真的不錯。
聽到李明的叫聲,一直低着腦袋在士兵的攙扶下走路的小富貴擡起了蒼白的臉,看見李明就在他眼前,淚水不由得奪眶而出,甩開那兩個士兵,他撲前幾步一下就跪在李明面前,哭叫道:“小富貴參見王爺,本來以爲今生難以在同王爺見面了,沒想到,小富貴還有這個運氣,請王爺開恩,跟着小富貴走一趟吧。”
李明急忙上前扶起了他,口中連連道:“先不要哭,你有什麼要求好好說,衝着你的面子我是不好拒絕的,走,我們到竹林閣去談。”
竹林閣中,小富貴在喝了幾口龍井後鎮靜了下來,用婢女遞過的毛巾使勁地擦了擦眼睛,然後站起身來鄭重的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來,雙手恭敬的遞給了李明。
李明抽出信箋,懷着好奇的心情仔細的閱讀了一遍,隨即,一陣感嘆涌上了他的心頭。
“李明吾弟,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
皇城一別已有兩年,爲兄深爲當年的魯莽感到懊悔。每當想起賢弟當年在皇城的颯爽英姿,爲兄都會爲自己的小肚雞腸感到羞愧。
如今,爲兄已經開始爲自己當年的錯誤自食其果了,自從你走後,朝中官員再次陷入無人管束的境地,爲兄一人無法駕馭這些高官元老,致使超剛日趨腐敗。但好在御林軍中尚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將領,在他們的協助下,爲兄總算擴充了八十萬大軍,但是,由於朝中官員相互頃扎,人員人浮於事,致使新丁的裝備和訓練遠遠達不到要求,眼見的這麼繼續下去就連糧草都成問題,無奈之下,爲兄只有調動這些烏合之衆出征平洲,以期能憑此大捷來穩定朝綱。
但是未經訓練的部隊,無論有多少終究是烏合之衆,在同李清的大軍相遇之後首先就吃了一場敗仗,要不是手中尚有三萬鐵甲軍壓陣,恐怕就一敗塗地了。
在以後的日子裡,爲兄曾數次試圖想要以優勢的兵力來壓倒李清,但是對方士兵訓練的程度遠出乎我的意料,數場戰鬥,雙方都互有勝負,戰局一時之間居然膠着在了那裡。
這時,李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了兩萬鐵甲軍斷絕了我的糧道,使我不得不抽出自己的鐵甲軍前去對抗,這麼一來,實力上同對方更無法相比,可在對方大軍的威逼下,爲兄又不敢撤退,這些新丁一旦撤退的話,很有可能變成大潰敗,那是爲兄不能忍受的,因此,我們雙方的大軍就這麼對峙了起來。
本想讓那些新丁在這場對峙中逐漸地適應戰爭的環境,然後逐步的削弱李清的部隊的,卻沒想到,入秋以來爲兄的病情卻日趨嚴重,最後以至於不能親理朝政,由於愧對賢弟,爲兄一直都沒有派人對賢弟求助,希望賢弟能以此來明白爲兄的懺悔之意。
本來還奢望這場病輕能夠逐漸好轉,卻沒想到,近來居然日趨嚴重,爲兄漸感大限降至,因此派遣小富貴帶上爲兄親筆書信一封,希望賢弟能夠在見到書信後及時來見爲兄最後一面,爲大唐的未來着想,爲向李家先祖列宗交待,爲兄懇求賢弟忘卻我們以往的恩怨,跟隨小富貴儘快前來,爲兄感覺支撐不了幾天了。
另外,小富貴給賢弟傳遞消息的事情爲兄早已知曉,但是那件事情過後不久,爲兄便大感懊悔,因此對小富貴的行爲也就不打算追究了,告訴你這些,還是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賢弟能夠明白爲兄的懺悔之意。
在此請求同賢弟見上最後一面。”
看得出來,這封書信卻是出自李嵩的手下,可能是病重的緣故,書信寫得非常草,字體也歪歪扭扭的,但是字裡行間還是能見當年李嵩那獨具一格的書法風格。
再次輕嘆一聲,李明掏出火柴點燃了書信,默默地盯着閃爍的火苗,直到手中剩餘最後一絲餘燼,這才轉過臉來,對小富貴問道:“皇上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小富貴眼眶中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他帶着哭腔,對李明哀求道:“王爺,求你去見皇上一面吧,最近他經常都是在昏迷之中的,即使是這樣,他還常常唸叨起您的,看得出來,他對當年的行爲非常後悔的,因此,小富貴希望王爺能看在小子的薄面上去滿足一下皇上的心願吧,看他的樣子,估計剩不了幾天了,王爺,您是當世醫神,延長一下皇上的生命還是能做到的吧。”
李明苦笑了一下,表面上顯得非常平靜,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真的是非常複雜,從李嵩的書信中,從小富貴的敘述中,李明真的相信李嵩已經對當年的事情後悔了,但是,長期的爾虞我詐和多次的遇險讓李明變得異常謹慎,深入李嵩的勢力範圍去見他,本身就帶有很大的危險性,更何況,李嵩身邊還有一個連林凌峰都沒有把握擊敗的老太監楊平,如果他親自動手的話,李明不知道老廚子是不是能夠抵擋得住他,因此,李明的心情是異常矛盾的。
思索片刻,李明擡頭對小富貴道:“這件事情我必須同我的手下商定後再作決定,你現在貴賓樓住下來,我明天一定給你一個確切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