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絕對不能冒這個險!李明話音剛落,馬林首先跳了出來,大聲地反對了起來:“從道理上講雖然沒什麼危險,但是誰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一些什麼意外的事情呢?您的安危關係到天下百姓的命運,所以絕對不能再輕易的冒險了。”
說到這裡,他滿臉怒火的轉過頭去,指着高韋喝道:“高韋!平常我非常敬佩你的爲人,但是今天我真想一掌把你打殘廢了!昨天主公還沒有這麼堅決,就是因爲你的緣故......。”
“住口!”李明低喝一聲打斷了馬林的話,滿臉不快的道:“馬林,注意你的言行,你現在不是那個什麼也不是的侍衛了,你現在的觀點代表着你領導的安全局,不要隨便在這樣的會議上說這種話!沒錯,我是聽了高韋的建議後才做這種決定的,但是這並不是說高韋有什麼錯的地方,相反的,他這麼做全是爲了戰區的百姓着想,是真正的爲自己的工作負責,這種工作態度才真正令人敬佩,馬林,以後統一天下後你的權利和責任會更加重要,一定要記住公私分明這句話,否則,我們很可能會輕易的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安定局面。”
看到李明發火了,馬林滿臉通紅的退了下去,但是望向高韋的眼光依然可以殺人。
高韋神色尷尬的跨前一步,衝着馬林以及在場的衆人抱拳轉了半圈,開口道:“各位同僚,我知道,今天我的建議勢必會帶來大家的不快和擔憂,說實在的,我也很擔心主公的安危的,但是,作爲立誓要爲天下百姓造福的主公,有時候這種涉險的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主公的仁慈和高風亮節早已人人皆知,面對能夠和平解決的機會,即使我高韋不提這種建議,主公自己也會決定的,因此請大家不要恨我,我高韋絕對沒有任何想要對主公不利的想法。”
“好了,你不要解釋了。”李明打斷了高韋的話,站起身來對在場的衆人道:“高韋說得沒錯,如果我此行能夠避免一場戰爭的話,我寧願去冒這個風險,這樣起碼可以避免千百萬無辜百姓的傷亡,既然我李明定下了爲天下百姓造福的目標,就應該有這個覺悟,這是一個當權者無法逃避的責任,所以大家都不要權了。老哥,你去傳達一下命令吧,八萬沙漠軍團我帶走,島上的防衛工作就交給駐紮在江湖兩州的駐軍吧,你去安排一下,從這兩州的駐軍中抽調四萬精兵回島來防守,另外致電冷痕,讓他調出兩個師的兵力補充到這兩州的防守中去,雨州大局已定,不再需要那麼多兵力了。”
“陳浩,把這兩個月來製造出來的那一百多支步槍和所有的子彈都交給乙一,爲了以防萬一,我要在親衛隊中組織一支步槍小隊,這樣即使面對千軍萬馬我也不會害怕了,這種武器只要集中起來,威力是非常驚人的,他們再加上外圍的五千火槍隊,實力上可以說是非常恐怖了,這次李嵩如果真的是想要和我見上一面的話最好,否則,我帶領的這些兵馬足以能夠將他的八十萬散兵遊勇殲滅在平洲,這種一舉兩得的事情我絕對不能放過。”
聽完李明這番話,本來依然持反對態度的衆人開始變得有些興奮了起來,按照李明這麼說來,他此行不僅沒有危險,甚至還有可能趁機將李嵩的主力部隊消滅掉,這種好機會真實可與不可求的,因此,一時間,反對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李明的各個機構在辦事效率上還是非常高的,僅僅一晚上的功夫,各種出發前的準備就差不多了,李明在他的辦公室裡面也是一夜未眠,此次平洲之行的各種可能出現的結果他都反覆的考慮了一遍,直到覺得萬無一失之後纔在牀上稍睡片刻,睜開眼時,發覺天色已經大亮了。
走出門外,兩道靚麗的身影立即讓他精神一振,急忙走上前去,拉住張瑤和蔓兒的手進了房間,同時心中充滿了歉疚,本來決定昨天下午陪張瑤去買絲綢的,卻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將他想要好好陪伴家人的想法擊碎了,身處高位,有時候真得讓他有點身不由己,他現在真得很羨慕那些普通平民的家庭,每天辛苦勞作之後,晚上在妻子孩兒地圍繞下享受天倫之樂,這種願望是他從小就有的了,可是現在,他連個人的自由都不能保證,想想李明都覺得很遺憾。
得知李明的決定後,張瑤並沒有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作爲女人,她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提出自己不同的意見,這一點一直都讓李明非常欣賞,就像現在,她連一句勸阻的話都沒有,只是用關切和鼓勵的目光望着李明,口中低聲的囑咐着:“瑤兒知道先生的理想,也知道此行的必要性,所以瑤兒不能阻止先生前往,但是,瑤兒希望先生能多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危,不要再出現像林家莊時那樣的危險了,把你的車帶上吧,危急時刻起碼可以保命,平洲一馬平川,什麼東西也阻擋不了它的。”說到這裡,眼眶含淚將臉伏在李明的懷中,再也說不下去了。
李明撫摸着張瑤的秀髮,笑道:“放心吧,這次我肯定會帶上基地車的,那是保命的東西,能帶的話一定會帶的,這下你放心了?八萬沙漠兵團組成的重甲騎兵可不是鬧着玩的,任何部隊在他們面前都只能俯首稱臣,所以我此行絕對安全,不用擔心,這樣吧,趁着部隊準備出發的機會,我陪你和蔓兒到絲綢作坊跑一趟?呵呵,趁着出行之前給我做一套新的衣服,就是不知道你做衣服的速度夠不夠快,我大約晚上就要連夜出發了。”
張瑤破涕而笑,擡起掛着淚痕的粉臉道:“我哪有那個能力,主要還是要作坊的幾個大嬸一起來做,他們以前都是周圍有名的裁縫,給你做一件衣服還是能夠趕出來的,我們現在就去呀?”說到這裡,張瑤似乎忘記了離別的憂傷,開始變得高興了起來,或許,只有她自己才明白是不是真的能夠將離別的憂愁忘掉。
李明的大軍在經過緊張的準備之後,傍晚時分開始在碧泉島的兩個碼頭上登船了,藉助於島上強大的水軍力量,估計在六天之後就能到達設在湖州的中轉碼頭,在那裡稍作休整之後,三天之內就能同李嵩的八十萬大軍相遇了。
站在碼頭上,李明在同島上的官員一一話別,不遠處,張瑤和蔓兒用紅腫的眼睛依依不捨的望着李明,不時地向他頻頻招手揮別。
八萬大軍在兩個碼頭用了五六個小時才完全上船,隨着李明一聲令下,四百多艘大型運輸艦船在外圍戰艦的護衛下,浩浩蕩蕩的在湖面上拉開了一條長達近百里長的長龍,劃破湖面的夜色向着分水島方向疾駛而去。
第二天中午時分,船隊越過分水島狹窄的水道,乘風破浪的進入了寬闊的松江。
這裡已經是李明統治的地區,雖說還沒有斷絕同皇城的貿易往來,不過江面上的防守明顯的加強了,強大的碧泉島水軍在松江水面上毫無敵手,讓李嵩和李清無法通過鬆江水面向湖州進軍。
龐大的艦隊在江面上不停歇的連續行駛了四天四夜,終於靠上了位於湖州邊緣的虎山碼頭,這裡已經被擴展成了相當的規模,李明的艦隊在這個地方經過一天的忙碌,終於讓他的大部隊踏上了這片土地,簡單的整隊之後,向着平洲的境內開去。
平洲此時本應該是莊稼豐收的時候,這裡是大唐主要的產糧區之一,每年到這個時候,金黃色的麥浪都會成爲這個地區的一道風景,但是現在,卻已經見不到了以往那種麥浪千重的景象了,沃野千里的田地上到處都是倒伏的麥稈,爲了爭奪這個地方的糧食,也爲了從這裡通過大部隊,所有的麥子都遭殃了,不是被提前收割,就是被橫掃而過的馬蹄踏的七零八落,總之,現在出現在李明面前的是一片荒涼的景象,前方本應該住滿了村民的幾個村莊中也再也沒有任何人煙,想起高韋的顧慮和苦口婆心,李明更加堅定了儘早結束戰亂的決心。
在變得異常荒涼的平洲大地上快速行軍了兩天,在第三天上終於同李嵩的後衛部隊接觸上了。
爲了不引起誤會,李明命令大軍在那裡駐紮了下來,然後讓小富貴帶領他的使節團先回去覆命,隨後,在戒備森嚴的中軍大營中,李明給處於李嵩軍營中的那個特種小分隊下達了命令:“從現在起,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監視李嵩的一舉一動,他所有的話都要及時回報,他的部隊有任何異常的調動也要及時的報告上來。”有這種信息上的優勢,李明並不擔心李嵩會使什麼花招,目前的他在自己面前幾乎等於透明的,單從這一點上,李明對此行就充滿了信心。
部隊用了一天的時間,在已經變得荒蕪的田野上紮下了嚴實的防禦營地,然後在距離大營一百多米的地方單獨設立了一個豪華的營帳,周圍用厚重而又結實的木樁子圍了起來,僅留一個一人多寬的進出口,這個地方,就是李明準備用來會見李嵩的地點,雖說李嵩在他眼中已經沒有一點秘密了,但經歷過數次生死,尤其是林家莊的那次生離死別之後,李明變得更加小心了,現在的他絕對不想給敵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機。
第二天晚上,特種分隊傳來電報,彙報小富貴已經回到了李嵩身邊,在送別小富貴時,李明特意讓他帶上了一瓶利尿劑和補充微量元素的藥物,他可不想在見到李嵩的時候發生任何意外,根據小富貴的描述,李嵩的心臟已經出現了嚴重衰竭的顯現,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李明就無法再見他一面了。
據特種分隊的彙報,李嵩在吃了小富貴帶過去的藥物之後已經從不停的昏迷中清醒了過來,並且已經能夠同小富貴簡單的交談幾句了,聽小富貴說李明要他出營見面時,李嵩只是長嘆一聲,就再也沒說任何話了,截止到彙報的時候爲止,李嵩已經睡着了,從監聽器中很明顯的能聽到他的鼾聲。
藉着這個機會,李明派出了好幾支小分隊,對周圍的地形和部隊佈置情況作了一個徹底的偵查,每天從早到晚,一股股遊騎兵臨時充當的斥候部隊就不停的往來於軍營之間,顯得頗爲熱鬧,接着這兩天的時間,周圍五十公里之內的所有情況李明都已經瞭如指掌。
可以說,這個地區已經成爲了李嵩那八十萬殘兵苟活的地區,由於李清不停的騷擾,這麼多部隊的給養根本就供應不過來,這麼一來,這個地區的百姓就遭殃了,根據李明部隊的偵查,半徑爲五十公里的地區之內已經沒有一家普通百姓的存在了,所有的糧食和村莊都已經被洗劫一空,除了部隊之外,見不到任何活的東西了。
而從這個地區通往皇城的道路上,也處處可見逃兵的身影和屍體,在御林軍這支精銳部隊的監控下,大規模的逃跑還是沒有的,不過小股部隊的逃散還是時時發生的,看得出來,李嵩的管理機構對此毫無半點解決的方法。
到了第三天,特種部隊傳來消息,告訴李明李嵩已經在幾個黃門的擡動下出了他的大營,在十幾個黃門的簇擁下躺在一輛豪華的馬車上,沒有帶領一個護衛的士兵,就在小富貴的帶領下向着李明的這邊過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明對於李嵩的誠意開始有了一點感動,不過他依然傳令特種部隊嚴密觀察李嵩的一舉一動,因爲李嵩並沒有帶領一個護衛人員,因此裝扮成李嵩士兵的那些特種隊員也無法持續不斷的跟蹤下去,畢竟這是在李嵩的營地中,他的部隊無論多麼無能,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蹤李嵩還是不現實的,因此,李明只能讓他們儘可能的盯住李嵩。
李嵩的大營距離李明這邊大約有一百多公里的樣子,按照李嵩的病體和速度,三天之後能到達都是不錯的了,雖說這裡是李嵩控制的地方,而且身邊肯定會有楊平的保護,但是在這戰亂時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爲了以防萬一,李明派遣了從島上帶來的幾個軍醫,在一個遊騎兵小分隊的護衛下向着李嵩迎頭而去。軍醫身上攜帶有急救的藥物,在李明的指點下早已經明白如何處理這種緊急搶救的事情,因此,在目送他們離開後,李明已經開始準備同李嵩的會面了。
三天之後,李嵩的馬車終於顯現在李明的視線中了,深秋的寒風下,馬車上黃色的幔帳被吹得獵獵飄舞,李嵩似乎已經好了點,此刻正坐在馬車的前面,掀開馬車的車簾向前張望。
一種特殊的感覺涌上李明的心頭,到了現在,李明才真正瞭解到愛恨情仇交織的味道是什麼樣了,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給與他最大幫助的就是李嵩,沒有他的支持,李明不可能達到今天這種地步,雖說當時同李嵩是相互利用的,但李明是那種重感情的人,因此對李嵩他始終都懷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一擡繮繩,李明縱馬想着李嵩的馬車疾馳而去,在他身後緊緊跟隨的只有老廚子和一百個手持九五仿製步槍的親爲隊員。在幾個軍醫帶領的小分隊童李嵩的車隊會合後,李嵩實際上就已經處於李明的監視之下了,根據小分隊不停的彙報,李明知道李嵩確實沒有帶任何部隊前來,唯一有能力對李明造成威脅的就是楊平了。因此,在老廚子和一百名手持步槍的親衛隊員的簇擁下,他絲毫不用擔心有什麼危險。
飛馳到李嵩馬車前,李明猛勒繮繩,戰馬一個人立停在馬車前,李明縱身跳下戰馬,望着面前馬車中坐着的李嵩,頓時百感交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李嵩也顯得非常激動,變得異常消瘦的臉頰在劇烈的顫抖着,淚水也已經不停的從眼眶中滑落,變得皮包骨頭的手勉強地舉起來,顫顫巍巍的伸向了李明。
李明心頭一酸,再也不顧自身的安危,也顧不得理會站在旁邊的楊平,搶前一步握住了李嵩滿是骨頭的手,顫抖着喊叫了一聲:“大哥!”
這一聲大哥叫起來完全是發自肺腑的,看到李嵩這個慘象,以往兩人之間種種的恩怨全部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眼前的李嵩,只是一個身患重病的中年人,只是那個當年全力幫助並扶植他的康王,甚至於李明心中都感到痛恨自己,爲什麼這兩年的時間裡沒想着給李嵩送一點現代的藥物呢,那樣的話,此時的他也不會在生死的邊緣上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