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已經非常迅速地地抓出兩把土，把兩個乾坤小箱放進去踩實踩透，她只怕動作慢了，會再動搖自己那顆好奇又滿是不堅定的心……
誘惑！
這絕對是赤、裸、裸的誘惑！
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巧，三十六座道宮只有這最後一座有泡泡的機緣，緊跟着就讓她發現，當年九天闕仙人自己的埋寶。
她纔不要看呢。
打死也不看。
世上的寶貝那麼多，可哪樣能代替泡泡？
就算是整個九天闕的傳承又如何？
她只是一個人，已經有了三位師尊，後面還站着了一個三千城，那裡連大羅金仙都有好幾個，他們什麼教不了她？
盧悅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做出將來萬分後悔的事。
畫中老者在她氣憤望過來前，忙重新擺好自己的樣子。
這小丫頭……
自己放棄了機緣卻還擺出這幅樣子，難不成還怪他？
“太陽和太陰……應該可以被泡泡吃了吧？”
擡頭看到畫中還是側仰着頭的老頭，盧悅的眼睛閃了閃，落在他更爲飄逸的衣襬上。
“……”
這是問他？
老頭有些不解，他是一幅畫，怎麼能問他？
不過，居然要吃太陽和太陰？
真是好大的胃口。
這麼多年，進來的人誰都想要它們，可結果……
老頭雖然不動如山，可已經後悔在他們進來的時候，沒出去瞄瞄，那個叫泡泡的是什麼人。
竟然能讓這丫頭，連棄兩件仙寶，再棄眼見就要到手的重寶。
只是，她既然自己棄了機緣，那就不能算是九天闕的有緣人。
老頭非常想嘆氣，自己做下的坑，果然是坑了他自己嗎？
“若是你們不讓他吃，或是……”
盧悅樣樣手中的閃瞎人眼劍，語氣說多狠，就有多狠，“我就把這九天闕，全都砸了，把那兩件仙寶起出來，讓它們自爆。”
“……”
老頭心裡直抽抽，他搞不明白，這丫頭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要不然怎麼會要挾一張畫？
他看着那個望了無數年的屋角，確定自己現在擺得姿勢沒錯後，輕輕鬆一口氣的同時，又嘆了一口氣。
天鳳簪和如意樹，如果真被她用自爆的方式毀九天闕，臭丫頭承下因果的時候，他也要倒黴呢。
“還有你的藏寶……”盧悅聲音悠悠，“我也會讓它‘嘭’的一聲炸了。”
“……”
混蛋，這是什麼人啊？
老頭若不是知道自己現在就是一道神念，沒有丁點戰力，都想回頭一巴掌拍死她算了。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再設一條道令，九天闕只准男修進，女修有多遠滾多遠好了。
可恨……
他終於記起，曾經的道侶是個多恐怖的存在。
“別裝了。”
女孩再吐的三個字，滿是殺氣，老頭心下一顫，完蛋，一張噼裡啪啦閃着電弧的網，居然在瞬息之間，把棲神畫覆住了。
這……
他嚥了一口吐沫，電網中含有恐怖的天劫之力，殺與不殺，自己只是人家的一念之間。
“……你是怎麼看出老夫的不對？”
他緩緩地轉身，努力讓自己的開象，變得和藹可親一些。
盧悅的眼睛眯了眯，“衣襬，你轉身得太快，衣襬跟之前的不一樣。”
啊？
老頭在畫中動了動，果然發現衣襬的速度慢一拍後，忍不住撫了撫額。
娘娘的，這些女人的爲毛要這麼細心啊？
“你的鬍子，有兩根飄得位置跟之前的，也不一樣。”
看到這老傢伙，一幅生無可唸的模樣，盧悅又補了一刀。
“唉……！”
現在揪鬍子也遲了，老頭深嘆一口氣，“太陽與太陽，是很多很多年前，赤霄殿殿主收進火之殿裡的，小老兒只是不起眼的小雜役，實在不知收取之法。”
“啪啦！”
一縷電絲脫離電網，扎到他身上，直把他的眉毛鬍子，都電得翹起來，盧悅才收手，“你撒謊！”
“嗚……”
老頭大口吐氣，才感覺身上好過一丁點，“在一道神念身上耍威風，你很厲害啊！”
能把雷劫之力收爲己用，肯定是道門中人。
老頭實在氣憤，沒有一點證據，她怎麼又知道自己撒謊，並且問都不問，就懲罰的。
“雖然這個房間好像是雜役住的，可如果真是小雜役，說起赤霄殿殿主時，就不會是那般隨意的口吻了。”
啊？
啊啊？
原來他有這麼多破綻嗎？
老頭的面色都灰了灰，當大佬當慣了，實在不知道底下人該是什麼德性，“好吧！我承認，我就是赤霄殿的殿主，不過太陽和太陰二火，俱是天地靈火，雖然我把它們關在一處，讓它們彼此共爭共生，不會生出靈智，可收取只能各憑機緣。
現在的我，就是一道神念，想幫也幫不了。”
“……”
盧悅看他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實在有些無語。
“共爭共生？倒是好法子，陽中生陰，陰中生陽，前輩既然在火之殿如此佈置，自然是給門下弟子機緣的，那收取它們，應該有容易一點的辦法吧？”
容易一點的辦法？
什麼來着？
老頭努力想，他覺得要是不能儘快想起來，人家肯定還要再給他一下子。
“當年讓弟子們收火時，都有我們，用**力加持陽極和陰極，進火之殿，在二火還沒反應過來時，收取一點點。”
“……”
這樣啊？
盧悅的眉頭蹙了蹙後，慢慢平展。
天子山下的溶漿，也是陽中有陰，陰中有陽，泡泡收取它們，應該不會太難吧？
“不難！”
泡泡的聲音剛剛從外面傳來，就飄到她跟前了，“只是需要很長很長時間。”
“沒事，我能等。”
盧悅狠狠瞪了一眼老頭，泡泡又不是鬼，他至於那幅見鬼的樣子嗎？
“……”
他出來就是告訴她這個。
泡泡瞄向老頭，“後面的話，我聽到了，你說把太陽之火和太陰之火關一處，它們彼此共爭共生，不會生出靈智，可是這裡成了死怨之地，太陽之火雖然至烈，卻也被壓制了一些，此消彼漲，太陰已經在長大，你不知道嗎？”
“……”
是這樣嗎？
不過，這個泡泡是個什麼東西？
好像是火之精靈呢？
老頭透過雷劫電網，把小傢伙打量過來打量過去後，又把盧悅打量過來打量過去。
他已經發現，火精與這丫頭有主僕契文在身，可這……這也太不對了。
老頭的腦子，都有些糊塗了，天鳳簪與如意樹可是仙寶，這丫頭至於爲了一個僕從精靈，放棄到手的仙寶嗎？
而且吞噬了太陽和太陰的火精，實力豈是元嬰小修能掌控的？
別是這丫頭是僕，火精是主吧？
如果那樣……
老頭的臉黑了，“你們誰爲主，誰爲僕？”
如果有這種顛倒之事，他拼着損及轉世的性命，也要用寶貝把他們一齊抹殺在這裡。
“誰說我們是主僕？我們是朋友。”
面對黑臉的老頭，盧悅不知爲何，感覺到一種莫名危險，“之所以有契文，不過是行走方便。”
她覆畫的雷網，已經又加了一層，“前輩身爲一殿之主……”
“他可不是一殿之主。”泡泡聲音清脆，“太陽和太陰被他們抓來時，有些靈智，被赤霄殿殿主抹掉時，還藏了一點點，他們長得不一樣。”
“……”
“……”
盧悅手中的電網再次加厚時，老頭的眼睛都快鼓了出來，“那個太陰又長智了？這不可能。”
裡面的佈置，當年他也有參加，就算太陰更厲害了，也不可能再生靈智。
“沒長智，不過曾經的記憶片斷有很多，你老老實實說，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在這裡裝雜役？”
“……”
老頭有些呆，那個太陰把他記住了嗎？
“噼啪！”
一根電弧又扎到畫中，老頭身體抖了又抖，“等等，等等，你們兩個小輩，老夫是九天闕九大長老之一倘肆。”
“倘肆？”泡泡眨了一下眼睛，“你爲什麼要在這裡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
這是說他？
老頭的鬍子更翹了些，他明明是替九天闕等待有緣人的，是九天闕的英雄，怎麼能是裝神弄鬼？
“你問她，她知道。”
泡泡順着他的手指頭，看向盧悅。
“看我幹什麼？”盧悅冷笑，“這老頭撒謊成性，泡泡，什麼都不用問了，我把他滅了吧！”
啊？
眼見雷劫電網真的要把全裹進來，老頭瞪大了眼睛。
“不要！”
泡泡忙攔了一下，“九天闕的九大長老呢，倘肆前輩，你把神念附在這裡，就是不想死吧？我們做個生意怎麼樣？你把九天闕藏起來的寶貝，全都告訴我們，我們不殺你。”
“……”
不殺他？
他要好感激嗎？
倘肆老頭要被氣樂了，九天闕真正的寶貝，已經被臭丫頭挖了出來，結果她自己不要的，如果她早早要了，他早自散自身了。
“小丫頭，藏寶你不是都挖到了，怎麼？又反悔？”
“盧悅……”
“噓！那個寶不能動。”盧悅面對幫她財迷的小傢伙，很無奈，“泡泡，你不是說我的運氣超級好嗎？我……，前段時間，我幫你求了，只要你能得到長肚子的機緣，古戰場我一文不取！”
啊？
“那……那個鳳簪和小樹呢？”
泡泡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發現那兩個裝它們的乾坤法器都不見了，不由氣急，“什麼叫你一文不取，那是我先發現的。那個鳳簪，我要送給蘇師姐，小樹送給大師兄。”
盧悅：“……”
“你丟到哪了？”
老頭看小東西質問她，一直被氣的腦袋，終於回覆了清明，靜靜地打量他們。
“……你都沒想過送我嗎？”
盧悅揉額想了一下，仙寶是在十六殿所得，它們的氣息在乾坤法器中掩不住，只是那時子時剛過未久，外面還有很多雪怪，泡泡走在前面開路，好像……似乎……確實是他先發現的，“我天天爲你擔心，得了好寶貝，你都不想送給我？”
“本來是你的，可誰讓你把它們丟了呢？”
盧悅眨了眨眼，“那你以後發現什麼寶貝，送給我嗎？”
什麼？
畫中的老頭突然鼓眼，他已經猜到這丫頭想要幹什麼了？
“……你傻不傻呀你？”
泡泡很是無語，“我的不就是你的？發了宏願也不提前告訴一聲，以後這裡的寶貝，全由我來找，聽見沒？”
老頭看到小丫頭笑眯眯地點頭，已經無力吐糟了。
看到現在，從他們都挺清澈的眼睛中，他不能不相信，這丫頭和這個火精，真的是朋友。
娘娘的……
沒天理啊！
這些天地自生的精靈，一向仇恨掠取它們的人族，可這貨，居然是朋友。
還他孃的，跟九天闕有緣。
他現在反悔行不行啊？
“那兩個仙寶呢？你弄哪去了？”
泡泡在某人咧開的笑顏中，覺出了什麼。
“那！”盧悅指了指門檻前的青玉地板。
泡泡看了一眼好像便密的畫中人，飄到那塊青玉地板上，兩隻小手很快就把地板擡了起來。
“等一下。”
老頭覺得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丫頭，我問你，這個泡泡真是你朋友，以後方便了，你會還他自由嗎？”
“自然！”
“有些東西，在他手和在你手到底是不一樣的。”老頭雙目幽深，“你想好！”
“……”
盧悅眨了一下眼睛，她在這老頭的鄭重中，明白了一點點，“我想好了，你的東西，我沒碰。”
“哪怕是整個九天闕？”
什麼？
盧悅和泡泡對視一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九天闕，他們原本便覺挺奇怪的，原來還是……
修仙界法寶衆多，什麼稀奇古怪的仙寶都有。
如果九天闕是唐舒曾經說過的洞天仙寶，那……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真正的有緣人是你。”
老頭摸着鬍子，心中微有忐忑，他不知道是希望看到他們因寶決裂，還是……，哪怕擁有主僕契文，可火之精靈不同於靈獸，想要反水，最後吃虧的應該是……
“我可什麼都沒碰。”
盧悅兩眼亮晶晶，“泡泡，還不動手。”
真給了？
老頭拽着鬍子的手，都有些抖了。
眼睜睜地看着泡泡起他藏了多少萬年的寶貝，不知該有何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