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堂哥喊我備了五萬塊錢跟他一起去贖人。
順義運輸公司有點名氣,隨便找了個人一問便知道了大概位置,也沒開車直接打出租過去了。
到地方一看挺大個院子,喲吼!氣派,兩排兩層辦公樓,紅瓦白牆,院子裡硬化水泥路,還有花壇,小噴泉,中間還堆了一座假山。
這公司有點樣子。
到傳達室說找吳總,我們報名字傳達室給吳總通了個電話,放下電話馬上有人過來一路把我們帶到一個大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我被嚇了一跳,門口圍了一羣彪形大漢橫眉豎目,一副剛吃完死孩子的表情。
堂哥也沒理會,一膀子撞開就往裡走,我緊跟在後面。
吳胖子躺在一張藤椅上,半眯着眼端個茶杯在晃,澤哥鼻青臉腫在會議室靠牆的椅子上坐着,也端了個杯子喝茶。
堂哥徑直向吳胖子走去,走到跟前,笑了笑,伸出手,說:“吳總,聞不如一見!”
吳胖子睜開眼撇了一眼,也沒握手,放下茶杯冷冷的說,“坐吧,談事兒!”
堂哥也沒客氣,拉了把椅子就近坐下,我瞥了一眼,沒吭聲奔澤哥過去和他一直坐在一起。
吳胖子先開了口,“大家都是社會人,那直來直去,你自己說這事怎麼解決!”
堂哥倒也乾淨利落,給他劃了個道道。
“這事嘛,已經這樣了,咱也不用廢話,你劃個道道,是要人還是要錢,錢多少你說個數,入鄉隨俗嘛,你開價!”
吳胖子臉色大變,抄起茶杯劈臉把半杯茶水潑向堂哥。
堂哥紋絲沒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笑了笑擡手抹掉掛在臉上的茶葉,“吳老闆怎麼這麼客氣,謝謝吳老闆賞茶!”
接着又說,“究竟怎麼來,談個章程嘛,總得說,你先說!”
吳胖子看見這反應倒有點意外,頓了一頓,“行,都是社會人,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的小弟不僅打傷我,而且還打傷了我們這裡另一個大哥,那位大哥不願意和你們計較,嫌丟分,這事兒就委託我處理了。”
說完直勾勾的看着堂哥,“這樣吧,我這兒留兩萬,那邊我做主也是兩萬,一共四萬塊錢!”。
堂哥沒接腔,轉過頭衝我喊了一聲
“右右,過來!”。
我趕忙跑過去,低頭從包裡拽出四萬塊錢,拍在桌子上。
堂哥又衝吳胖子笑了笑,抱了抱拳。
“吳老闆,那這事兒就了了。告辭!”,說着站起身來,帶我朝澤哥走去。
吳胖子瞬間就後悔了,本來漫天要價,還指望着我們還價呢,結果沒想到給的這麼痛快。一時急了眼,站起身來怒吼。
“誰和你說,這麼就完了?”
堂哥停住腳步轉過身,陰了臉。
“看這意思不光要錢,人也要是吧,今天不給你低個頭,看來我還出不了這個門!”。
“要人是吧?”
話音未落,堂哥一矮身從小腿拔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着自己大腿捅了進去,瞄的不準,擦着邊直接捅了一個對穿,差點把一塊皮削下去。
捅完,噌一下把匕首拔出來,掂着滴滴嗒嗒往下淌血的匕首,滿臉獰笑衝着吳胖子怒吼。
“夠嗎?”
我一驚,趕忙去扶堂哥,沒想到堂哥一把推開我,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邊走邊衝我說,“去扶你澤哥”
說完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又停下,澤哥衝上來也去扶堂哥,這次倒是沒推開,轉了個身又衝吳胖子去了。
這下子所有的人驚了,吳胖子的人做勢都要往上衝。
堂哥大吼一聲:“都他媽別動,老子來又不是換命的,和吳胖子還有一句話說!”
吳胖子臉色蒼白,衝那些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別動。
堂哥一瘸一拐的又走回桌子旁,慢條斯理地拿回兩萬塊錢,一臉笑容。
“你後悔,我也後悔,我覺得給多了,再往回拿點。”
吳胖子目瞪口呆,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堂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光是他,我和澤哥也驚呆了,吳胖子的小弟更是呆若木雞。
堂哥說完,帶着我們倆往外走,一羣人呆呆的看着我們三個走出會議室。
可能那會兒所有人都在想同一個問題,今天要強行留下這個瘋子,搞不好會鬧出人命,這纔多大的事,真不至於,瘋子就是瘋子,正常人不能比。
走到會議室門口,堂哥又補了一刀,“吳胖子,咱這下算完了吧!”
大概足足過了十秒鐘,吳胖子纔回過神。
“CNM,沒完!別特麼讓我再看見你。”
堂哥接了一句,“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依舊大搖大擺,我們三個人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往外走,只聽到後面瞬間罵聲一片,但沒人往出追,可能吳胖子喊住了吧。
那天,他們所有人以爲這事就這麼結束了,最後那幾句氣話只是場面話。
而且他們覺得自己很憋屈,可能只有吳胖子自己明白,左暗這個人不好惹,沒想好之前不能對這人痛下殺手。
何況江湖行走不牽扯到利益,不管是誰,該忍的氣也得往下嚥。
更讓吳胖子想不到的是,一句類似於鬥嘴的“沒完”,喪心病狂的左暗竟然當真,而且報復來的那麼快,那麼猛烈。
時隔多年,吳胖子說起左暗時,依舊咬牙切齒,左瘋狗,真是條瘋狗。
再後來吳胖子和我們化敵爲友,處的相當好的時候,也一直沒改過口,叫堂哥從來都是叫左瘋狗。
江湖,那個年代的江湖還有鬥狠,還有骨氣,活着!不僅僅只靠錢。
人在江湖,活着!還應該有什麼?
我一直也沒想清楚,是義氣嗎,應該不單純是,肯定還有一些深邃的東西要高於義氣、利益。
這種東西雖然非常稀少,但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