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月,別……。”突然,吳爭的手一陣瘙癢,險些抓不住手中的靈兔,原來,靈兔小月被他抱在手中,不但不害怕,反而用舌頭輕舔吳爭的手。
小月彷彿聽得懂他驚呼之意,舔了幾下後,便止住了,長長的雙耳動了幾下,就閉起了眼睛任憑吳爭吊着,彷彿在享受着這高空凜冽的風。
飛了小半個時辰,前方是一座山丘,高有三百來米,樹木蔥鬱。笑正邪俯身降落,進入了一片樹林中。吳爭剛纔在空中害怕,沒有說話,這時候一回到地面,便大聲叫道:“你抓我幹什麼,快放我回去。”
笑正邪長鬚飄動,望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也不作答。他又打量了四周的環境,只見樹林一片寧靜,月光清幽,灑在林中,顯得十分祥和。
笑正邪鬆手將吳爭放開,面上突地多了一層寒霜,他背對着月光,臉埋在陰影中,顯得分外猙獰,吳爭心中一凜,感覺寒氣逼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小孩兒,你當真不怕死,別人見了老夫都恭恭敬敬,跪地拜服,你卻敢對老夫大呼小叫,信不信老夫把你化爲冰雕。”笑正邪冷冷說道,聲音聽起來比兇殘異獸的叫聲還恐怖幾分。
吳爭感受到一股凜冽寒氣,心中卻並不害怕,他自幼生在天寶村,見過壞人並不多,眼前之人雖然猙獰,但比之異獸要好上很多,加上他幾個月來沒見過人類,此番見到了,便覺得有一股莫名的親切,加上他的性格好動,說話也就隨便起來。
“我怕死,但你又不是神仙,要我無緣無故跪你,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他從小聽吳平教導,做人要有骨氣,他深刻於心,輕易不對人妥協。
笑正邪臉色鐵青,喝道:“小子倒有骨氣,說,你是誰人門下,等下老夫殺了你,將你屍身送去。”
他這樣說,是敬吳爭三分,但是吳爭不懂,怒道:“老頭你好狠毒,殺了人還拿屍體去炫耀,你不得好死。”
笑正邪一怔,突然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小子有種,罵得好,這世上好多人都想老夫死,老夫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吳爭突然一陣傷感,心想村裡的鄉親們個個都是好人,卻都死光了;而壞人卻活得好好的,老天爺難道沒有眼睛。他不由心中更怒,道:“總有一天老天會開眼,來收拾你這老頭。”
笑正邪一輩子被很多人罵過,卻沒有被一個小孩這麼怒喝,心中不怒反喜,道:“老天爺從來就沒眼睛,收拾不了我,你很有骨氣,老夫敬你三分,你是何人門下,報上名來。”
吳爭一愣,心道“這老頭好奇怪,被人罵了反而開心,我照實回答,說不定他真的不會殺我,我答應雨姨要活下去等她的,能活命最好。”
他這樣一想,怒氣漸消,道:“我叫吳爭,無門無派,老頭你呢?”
笑正邪微微吃驚,哈哈笑道:“世上無人敢這般問我姓名的,你算是第一個,老夫笑正邪,世人稱做冰魔。”
吳爭感到好奇,道:“笑正邪,這名字真怪,正邪又有什麼好笑。”
笑正邪笑道:“正邪正邪,何爲正,何爲邪,有些人故弄玄虛,豈不可笑。”他語氣極是輕狂不屑,聽起來倒似故意嘲弄,又道:“吳小子無門無派,怎麼到了這是非之地。”
吳爭見他對自己的稱呼改了,語氣也平緩了很多,心中奇怪,道:“我又怎麼知道這裡是是非之地,我們只是想走出這個鬼地方。”
笑正邪問不出什麼,也不多問,道:“今日老夫心情好,饒你不死,你回去吧。”
吳爭也不知道自己被帶到多遠的地方,心中着急,道:“不行,你要帶我回原來那個地方。”
豈料笑正邪理都不理他,一陣狂風掃過,吹得四周葉子沙沙作響,他竟又御空而行,化爲白光,飛騰而去。
吳爭想破口大罵,卻又罵不出來,怔怔地站在原地,突然手背一陣溫熱瘙癢,低頭一看,原來是小月在舔自己。
“小月啊小月,現在就只有你陪我了,我帶你去找玉柔姐姐。”他輕輕了撫摸着靈兔的白毛,只覺柔滑無比,很是舒服,心中對它更是喜愛,抱着他朝西邊走去。
一路上涼風嗖嗖,月光柔和,前途明亮,吳爭起初還擔心自己的靈木法門不能施展,遇到異獸山精可就危險了,但是行了一段路後,發現這裡祥和地出乎意料,心中稍安。
又走了小半時辰,吳爭胸口開始感覺燥熱起來,那地方正是天寶所在的右胸,他並不驚奇,繼續趕路,這種情形他已遇見多次,又尋不到原因,久而久之就習以爲常。
只是他又走了一會,胸口的燥熱感覺越發強盛,周圍一片寧靜,他彷彿能夠聽到天寶在跳動,如同心臟一般。
“怎麼回事。”他心中吃驚,不敢再走,尋了一塊石頭,盤腿坐上上面,將心神沉入體內。
果然是天寶舉動異常,只見乳白色的光芒閃爍不斷,其中夾雜着一絲從未見過的血紅光色,就彷彿一朵鮮豔的紅花,在乳白的湖面上輕輕漂浮一般,兩股奇異的力量集中在吳爭的胸口,疼痛燥熱萬分,彷彿要破胸而出。
吳爭頭上背上汗水直流,腦袋也變得迷迷糊糊起來,隱約間,他似見到了一隻火焰神獸,在他體內怒號着,形狀如馬,真是神犼,只是它被禁錮在一片乳白光芒之中,掙脫不得。
咻地一聲,一團光芒從吳爭胸口射出,燥熱痛疼的感覺突然消失不見,吳爭定睛一看,卻是天寶在面前浮動着。他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剛纔見到的神犼竟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被困在天寶之中。
那神犼被困天寶之中,小若蜜蜂,卻是桀驁不馴,不斷衝撞着天寶,想要逃脫而出。
月光灑在天寶之上,與乳白色的光芒相互映襯,金黃的月華越來越強盛,比之四周的月華要豔麗地多,源源不斷地涌入天寶,這是真正的月之精華,天寶在吞食月華。
隨着月華的涌入,天寶的光芒也壯大不少,神犼的衝撞顯得越來越無力,最後一聲悲鳴,漸漸的被乳白光芒吞沒。吳爭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這一切,不知所措。
又過了片刻,天寶不再吸收月之精華,而是朝叢林深處飛去,吳爭這才反應過來,心想這天寶離開自己的身體,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所以也不追趕。
豈料,他手中的小月不知何時掙脫他的雙手,竟緊緊跟着天寶而去,吳爭無奈,暗罵一聲,也追了過去。
吳爭落身之處原本是半山腰,但是這一路追去,卻越發向下,最後竟來到了谷底。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吳爭腳下的土地熱氣涌動,不遠處傳來陣陣叮咚之聲,彷彿古鐘齊鳴,其中似乎還伴隨着詠唱,悲鳴,很是怪異。
吳爭覺得此地很邪異,再追下去也不知會不會遇險,但是他和小月同甘共苦過,感情很深,不願棄它不顧,只有硬着頭皮追了過去。
聲音越來越響亮,血腥味也越來越濃重,前方開始有光芒閃動,白光如寒雪,黃色如寶金,青光如碧玉,在林間跳動。天寶突地停止了,彷彿一個看熱鬧的小孩般,夾雜在三種光芒之間,頓時四種光芒將附近林木映得斑斕繽紛,美麗之極。
吳爭吞了吞口水,搶上去抱起小月。他本來想轉身離去,偏偏好奇心作祟,讓他不由自主地湊上前去,想看個究竟。
林地之上,橫臥着三具屍體,鮮血流淌一地,被熱氣蒸發,充斥在空氣間,三隻古怪的異獸,成三角之勢,圍着一件事物,那事物通體血紅,形狀如棍,古老奇怪的圖案文字在它四周纏繞,彷彿一個個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