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來到了廟中,神情虔誠無比,在他稚氣的臉上,稚氣的臉上,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很是滑稽,他跪在了一塊古舊的蒲墊上面,兩隻烏黑雪亮的眼睛凝視着那兩尊神像。
這兩尊神像,已經相當的古舊,它們是玉石雕刻而成的,只是這兩尊神像,也不知道被祭拜了多少年,滄桑歲月不能在他們身上留下什麼,卻是被人間香火薰得有些發黑,神像前頭的兩個香爐,此刻彷彿還有嫋嫋青煙在飄蕩着。
吳爭先是看着那具人形的石像,長長的鬍鬚,粗濃的眉毛,兩隻眼睛彷彿活人般炯炯有神,看着前方,彷彿在注視着世間萬物,歲月滄桑。
吳爭看了它一眼,就不敢再看,稚氣未泯的臉上,此刻卻是帶着無比虔誠,他輕輕地對着神像叩了三個響頭,嘴中喃喃地念道:“山靈尊者,請你保佑我和父親平平安安,保佑我們村子風調雨順,還有就是讓我當阿牛他們的老大。”
吳爭十分認真的說着,叩拜完後,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可愛的微笑,有些傻氣,有些調皮,然後它轉過頭去,好奇地打量起了另外的一尊神像。
那神像的原型,是一頭外形如馬,身上覆蓋着鱗片的神獸,它的四蹄之上,還踏着火花,即便是石頭雕刻的,也彷彿真正的火焰在騰躍燃燒般。神像的本來面目,也許是有顏色的,只是年代遠久,那些顏色,也都被風化殆盡了。
吳爭並沒有像看第一尊神像那般害怕,而是臉上充滿好奇,嘴巴微微張開,仔細打量了許久後,也跟在叩拜起來,他嘴中同樣喃喃地道:“神犼大聖,請你保佑父親每次都能夠打到鉅鹿,我就可以天天吃到父親的燒肉了。”
他說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就彷彿眼前滿是那香噴噴的烤肉和父親的笑臉,他吞了吞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爲什麼,此刻他的腦中卻反而有種回家的衝動,一想到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地方,心中就生出了畏懼。
他雙手合十,不斷的前後晃動着,表情虔誠無比,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山靈尊者,神犼大聖在上,我並不是想要故意打擾你們的,可是我又要借你們的屋子用一下,莫要怪罪。”他說完叩了一個響頭,看了看兩尊神像,然後起身走出了古廟。
神獸神犼,傳說中連龍也不能與其爭鋒,自古以來,便是這山村部落信仰的神祗,不過吳爭年紀還小,反倒不太害怕它,對那神色莊嚴的山靈尊者則是十分敬畏。
吳爭繞過了幾塊橫在古廟旁邊的大石頭,沿着石頭與山坡的縫隙,來到了神廟後方那古老的牆壁旁,這堵前壁和山坡貼的很近,中間只留下了一道一尺來寬的縫隙,那傾斜的山坡十分陡峭,也彷彿一座高牆般。
吳爭睜着雪亮玲瓏的眼睛,仔細觀察了良久,發現這古廟外壁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細小坑洞,想必是被歲月侵蝕而成,他嘻嘻一笑,仗着自己小巧靈活的身手,左手靠牆,右手靠着山坡,四肢並用,一點點攀爬而上。
很快,他的身子來到了廟頂屋檐的邊沿,用力一蹬,身子一翻,就來到了廟頂上邊,他微微喘着氣,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古廟頂上,鋪着一層樹葉,卻已經都是枯黃腐爛地了,原本的石磚,此刻已經面目全非,變得烏黑粗糙。
吳爭小心翼翼的來到廟頂最高處,擡頭看了看那株參天的古老神樹,一條條枝椏輕輕的垂下,山風吹過,整株神樹就彷彿復活了一般,樹葉沙沙作響,樹枝輕輕搖晃,這倒把吳爭嚇了一條,不由自主地想起村裡傳說中的神樹之靈。
他定了定心神,喃喃說道:“神樹爺爺,借你的枝條一用,冒犯了您,請您原諒。”他說完,看了看四周,然後擡高雙手,將離得他很近的一隻細小樹枝,折了下來,這樹枝上還帶着數十片青碧如玉的葉子,彷彿還閃着幽幽綠光,光滑剔透,十分好看。
他折下樹枝後,就彷彿完成了今生最重要的任務吧,臉上滿是欣喜之色,他甚至還想到了手握樹枝,在阿牛面前搖晃炫耀時的那番景象。
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地面上,吳爭突然感覺肚子有些飢餓,不由看了看被神樹遮擋住一大半的天空,此刻的太陽,卻已經快要升到正中,點點光芒,透過樹縫,灑落而下,彷彿一顆顆鑽石般,閃着燦燦光芒,吳爭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了起來,感到有些刺眼。
他將掛上胸前的布袋取了下來,從裡面取出了兩個雪白的饅頭,坐在一塊黑石上面,狼吞虎嚥地啃吃了起來。
饅頭粉屑,粘在他那細嫩的嘴角邊,看起來很是滑稽可愛,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整個人直直地站了起來,連嘴巴都忘記咀嚼塞着滿滿地饅頭,他直直地看着前方,表情又是害怕又是興奮。
在劃分村口與外界的一塊石碑外邊,一片長滿青翠小草的林地上,一隻全身閃着雪白光芒,靈氣四射的長耳兔子,彷彿一團雪球,蹲在草地上面,它並沒有吃草,而是睜着烏黑雪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吳爭。
“神兔。”吳爭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聲音充滿稚氣又帶着些許緊張與興奮,那是村子老一輩傳說中的外界生物,一種能夠使用靈力的神兔,外表十分惹人憐愛。
吳爭此刻看到了只在傳說中出現的靈獸,心中激動無比,他心中想道:“要是我能夠抓住一隻神兔,阿牛他們一定會羨慕得不得了的。”
他這樣一想,卻把村子的祖規和父親的叮囑拋在腦後,他顧不得吃饅頭,將樹枝插在腰間,然後小心翼翼地邁着腳步,一點點地靠近那神兔。
雪白靈兔一見有了動靜,彷彿一隻受驚的小獸般,身子一滾,快速地沒入了一片灌木叢中。
吳爭心中一急,猶豫了一會兒,就快速地追了過去,不一會兒,身子已經走出了那塊石碑的外邊,突然他的腦中嗡地一響,一道黑影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還能夠隱約認出那是一個女子身影,苗條多姿。他不由地回頭四處張望,卻連一個鬼影都沒有見到,唯有那神廟,孤零零地佇立在古樹之下。
“剛纔那是幻覺嗎,我現在已經走出村子了。”吳爭的心越跳越快,這片清幽的山林裡,彷彿就剩下他那咚咚的心跳聲了。
“神兔,別跑。”吳爭突然驚呼一聲,身子就如猴子般竄了出去,只見剛纔那隻竄入灌木的雪白靈兔,探出頭來,睜着兩隻靈光閃爍的藍色眼睛,好奇地看着吳爭,等到吳爭追了過去,那靈兔又彷彿害羞的小姑娘,把頭縮了回去,掉頭朝茂密的灌木叢中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