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哪吒不會真的遇到禍事了吧?不會真的……死了吧?”許小仙心中擔憂,很想聽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但是大家和他一樣,誰也不知道哪吒這小子去哪兒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境遇,自然也都是一臉懵。
許小仙嘆道:“我們就這麼走了,總覺得很對不起他。但是我們在離開松陽鎮時,已經在附近找了他兩天,卻根本不見他的蹤影。”
“他是神仙嘛,他想自己跑出去玩兒,不被我們找到,自然有他的法子。”香香道。
周新也嘆了一聲,很擔心哪吒,但又實在找不到他。
一車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覺得忽然少了一個同伴,很難受。
“哇呀呀……”
“我的娘啊!”許小仙猛然勒馬,剎得太急了,好懸沒把馬車弄翻!
他們面前,站着忽然之間從山上衝下來的十幾個蒙面壯漢!
“小仙哥,我就說嘛,你這烏鴉嘴不能胡亂說話,現在好了!”香香氣道。
周新也道:“小仙,你這嘴也太靈了……”
看到面前那十幾把鋥亮的大長刀,和十幾個蒙面黑衣壯漢,許小仙真不知道是該佩服自己啊,還是該罵自己!
“不是說,劫道的都在狹窄的山路上出現嗎?我們走的這地兒,挺寬闊的啊!”
他們所走的這個地方,是個青蔥的原野。左手邊,還能聽到不遠處有流水潺潺,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
而且右手邊的這座山,看起來也並不險惡陡峭,好攀爬得很。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匪巢啊!
許小仙又見這幾個打劫的,統一着裝統一配刀,看起來非常規整。越是規整有序,反而越是讓人懷疑。
現在打劫的,都這麼專業了嗎?而且……這麼做作的?
看起來,倒好像他們自己一點實踐經驗也沒有,完全根據戲文上說的,照葫蘆畫瓢呢!
“看看看!看什麼看?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開,要想從這兒過,留下……留下買路財!”居中的那個又高又胖的漢子說道。
這番開場白說的,更像唱戲的了。而且說得一點也不流利,好像沒背好。
將他們這半吊子的狀況都看在眼裡,許小仙頓時硬氣了。
從車上跳下來,叉着腰怒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敢打劫老子們的路?知道你老子們都是誰嗎?”
他說得氣勢洶洶,再加上這些劫匪本身就心虛,一時竟然語塞,哆哆嗦嗦地看着他,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許小仙道:“你官爺爺們,乃是微服出巡的錦衣衛,知道嗎?”
“啊?錦衣衛?”這些人嚇得互相看着,好像都想要從同伴的眼神裡尋找安全感。
許小仙道:“對!錦衣衛!不信,老子把腰牌給你們看!”
許小仙非常有底氣地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個金色腰牌,毫不畏懼地舉在自己面前!
然後,在這些人壯着膽子想要湊近看的時候,他卻又將腰牌瞬間收起。怒道:“知道你爺爺們的身份了吧?不想被抓進大牢的話,還不快讓路?”
這幾個匪徒將他上下打量,怎麼看,這個小混混模樣的人,也不像是個錦衣衛啊!
而且,他們之前跟着燕子軍也是有見識的。那些高階的燕子軍,都是穿仿製飛魚服的。人家一個個的,要多威風有多威風。那麼,真正的錦衣衛,豈不是更霸氣了?
“怎麼?嚇傻了?”許小仙冷笑道。
那胖漢子身旁,一個矮壯的漢子說道:“你當老子們是傻瓜?弄個假腰牌就想糊弄我們?錦衣衛都是穿飛魚服配繡春刀的,就你這小身板……活脫脫就是個小賊!”
“我去……”許小仙心念一聲:“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八尺男兒,雖然不如周大哥和殷子辛那麼健碩,但怎樣也稱不上小身板吧?你這話說的可太過分了啊!”
“呵呵……”許小仙森然一聲冷笑。
然後,用一種非常有深意的目光看着這幾人……
這幾人是第一次攔路打劫,說實話,既沒經驗又沒膽色。看到許小仙笑得這麼深沉,一時真的吃不準,擔心自己遇到狠角色。
許小仙道:“想不到,你們幾個匪徒,還能這般有眼力。也算是讓人佩服了!”
這是怎麼回事?
匪徒們聽了許小仙的話,都詫異得面面相覷。
這個小混混方纔不還嚇唬他們呢嗎?怎麼現在又說佩服他們了?
不過,還是那矮壯的漢子反應快,冷笑道:“果然如此!你們果然不是錦衣衛!讓我說中了吧?”
“小賊,你還敢用錦衣衛嚇唬我們?真當你爺爺們是嚇大的?必說你不是錦衣衛,就是錦衣衛真的來了,我們也不怕!”
“就是!我們吃這口飯的,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拿錢來!不想死的話,就乖拿錢!”
這些人也都反應過來,知道許小仙那句話的意思,就是承認了他並不是錦衣衛。
許小仙的目光不屑地在他們臉上掃過,道:“就你們這樣的,也敢學人家做山賊?還是先治好自己的腦子吧!”
“我問你們,你們幾時看過錦衣衛老爺們自己趕車的?我一個趕車的,說我是錦衣衛,你們也信?”許小仙說着,向馬車裡指了一下,道:“真正的錦衣衛是我家老爺。我家老爺根本就不可能和你們這些人交談,跌份兒!”
“老爺”,許小仙回身,向馬車裡施了一禮,道:“這些山賊驚擾了您和夫人,要不要奴才這就去報官?還是,您打算自己出手教訓他們?”
香香反應快,稍微撩開車簾,但是沒露出自己的容貌來,只是做了一個架勢。然後便對周新撒嬌道:“夫君,我看算了吧。咱們這次回我孃家省親,就要順順利利的,別和官府扯上關係。不然一定又要像在松陽鎮時一樣,被他們請着吃吃喝喝,耽誤咱們省親的時間。”
周新道:“但是這些山匪實在可惡!竟然敢打劫到咱們頭上來!若是不教訓他們一番,實在有辱殷大人賜的這把繡春刀!”
這些山匪是燕子軍的逃兵,雖然當時在燕子軍時地位很低,但平時也也能聽到一些消息。他們知道,錦衣衛的指揮使,叫殷子辛。這可是個很厲害的人物,讓人聞風喪膽。所以,裡面那人說的“殷大人”,就是指引子辛了?
“老爺,不如讓奴才去教訓他們?”許小仙請示道。
見這些山匪不敢動彈,許小仙就更加確定了,他們不但是初來乍到非常膽小,而且實力也非常弱,是真的沒本事。他對自己的身手向來有一種迷之自信,如今看到這麼多軟柿子,很想去捏一捏,威風一把。
但是對許小仙的身手,周新可是清楚的。這些個壯漢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小仙哪裡能是他們的對手啊?
“算了”,周新道:“本官這樣調教你,你的本事也沒有真正練出來,到現在也就只能做個跟班馬伕。你若和他們打架打傷了,醫藥費是不要緊,但是沒人趕車,耽擱夫人回鄉省親的行程。”
周新說着,撩開車簾走下馬車。邊走,邊活動着筋骨,一副做好打架了準備的模樣。
周新也看出來了,這些山匪雖然很壯,但實際上卻沒有真本事。他一個人單挑這十幾人,絕對不是問題!
許小仙自動退到一邊,狐假虎威地囂張道:“我家老爺出手,有你們好看的!你們就等着受死吧!”
“殷大人常常教導我們,不能欺凌弱小。如今本官出門在外,卻也不能忘記殷大人的教誨。爾等山匪雖然惡行昭彰,但終究不是本官的對手。本官不欺凌你們,你們一起上吧!”
周新說着,便已經邁開馬步,擺出了打鬥的架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光是在架勢上,周新就已經把這些人給嚇唬住了!
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同時“媽呀”一聲,落荒而逃了!
許小仙看着大覺過癮,忍不住囂張道:“逃什麼逃?你們不是要錢嗎?我們還沒給你們銀子呢!”
那些人哪裡敢回頭?哪裡敢再要銀子?一個個恨不得馬上飛回他們山上的巢穴去!
許小仙湊到周新身邊去,佩服地豎起了大拇指:“周大哥,你真厲害!”
周新一揚頭,得意道:“當然!”
兩人看着這些逃跑的山匪,卻都覺得,就這樣結束了,有些遺憾。
這些山匪看起來不像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反而很有些蠢笨的喜感。不知他們是因什麼境遇才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但很顯然,如果他們再在這條山匪的路上走下去,下場一定會非常悽慘。
“周大哥,你說……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許小仙問道。
周新也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
“這就上山!”周新道。
香香興奮地從馬車裡鑽出來,問道:“我們是要去端這些劫匪的老巢嗎?”
許小仙道:“對!端了他們的老巢,讓他們不能再做劫匪!”
香香非常激動:“太刺激了!我覺得我們這一路上最驚險的境遇就這麼來了!小仙哥,你的烏鴉嘴其實還是挺好的,至少能給我們帶來很多好玩的事啊!”
呃……香香,你這是在誇獎我,還是在罵我?
許小仙和周新兩人看了下山路,覺得這山並不陡峭,趕馬車上去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