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怎麼了？”
最近才見過趙全，趙鹿就是他那個校花妹妹，李石自然記得。
何況這個女孩原本就給他留下過深刻的印象——除了長得漂亮，也是她身上那股子熱情。
最初認識的時候，會不斷主動給自己發信息。
自從發達以後，李石不是沒見過會舔的女生，但她這麼青春漂亮的，少。
張慧靜支吾片刻，還是道：“她是是學文秘專業的，聽說我們要招文員，想過來實習。”
李石一怔：“你現在和她關係很好？”
張慧靜如實道：“嗯，我們後來一直有聯繫，還一起逛街吃飯，現在的關係算是比較好的朋友。本來我想拒絕她的，但又想起您說過，這次招人，主要是打算拍攝一些小故事，運營b站和抖音的賬號，另外一個崗位就是招文案編劇，而她恰好文筆不錯，加上又長的漂亮，以後萬一要是需要出鏡的角色什麼的，也可以用得上……所以纔跟您說一聲。”
李石聽張慧靜說完，頓時有些驚喜，自家這個小助理真沒有白tiao教，現在想問題，能從自己這個老闆的利益角度做較爲全面和長遠的考慮，真不錯。
想着腦海中要拍的第一個小故事，裡面還真有個角色需要這一個漂亮，少女感強的女生來演。
之前考慮，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就讓小助理頂上。
“那你約她過來面試，我跟她談談再說。”
“好的，老闆！”
李石掛了電話，把之前的感悟都記錄在隨身筆記本上，看看時間，下午三點半，他打了個電話，然後出門，開着沃爾沃xc90出了小區，沿着江水向南走了一段，然後右轉，八九分鐘後，把車開進一個叫八方小區的c區。
下車後又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找到了考圖教育的門店。
李石來這，是想報個高中美術教資面試的突擊培訓。
兩個小時後，他上完一對一培訓課，拿着教材、參考教案、歷年考題資料從八方小區出來，嘴裡嘀咕着那個中年禿頂男老師上課的第一句話：“面試一開始，就是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到了。”
嗯，原來面試的訣竅，就是演一個老師。
回到家，李石回想着課堂上禿頂老師講的乾貨，對照翻閱資料，對十一天後的面試頓時有了信心。
“高中美術，主要考察範圍是美術鑑賞、繪畫雕塑、攝影攝像、書法篆刻、設計、工藝……高中，程度肯定不會太深，我過去的積累都有涉及，甚至篆刻……我在拍賣會拍下那三枚寶印後也有所瞭解。”
“加上培訓老師講結構化答題技巧……很，對我來說，這個美術教資面試，還挺簡單的。”
李石晚上練了兩個小時的字，就開始看教資面試培訓老師發給他的視頻資料，一邊看，一邊按照上面的面試流程，想象着如果是自己，面對這些題目，備課時，怎麼做教材分析，怎麼做教學目標設定……進入結構化問答環節，要怎麼回答……
第二天上午，李石在書房臨帖。
如今他臨的是小篆，李斯的《會稽刻石》。
李石讀《史記》的《秦始皇本紀》時，讀過這麼一段：“上會稽，祭大禹，望於南海，而立石刻頌秦德。”
這段歷史發生在公元前210年，始皇帝攜左丞相李斯、少子胡亥隨從等人於十月出遊，南至雲夢，沿江而下，登會稽山，祭大禹廟，以望南海。李斯奉命爲文，頌秦德，親自以小篆書寫，刻石立碑。
“其文曰：
皇帝休烈，平一宇內，德惠修長。三十有七年，親巡天下，周覽遠方。遂登會稽，宣省習俗，黔首齋莊。羣臣誦功，本原事蹟，追首高明……”
秦始皇一生，刻石諸多，而這一塊是絕唱。
就在此次出巡的迴歸途中，這位“千古一帝”病死在沙丘。
當初讀《史記》讀到這一段，李石頗有感慨，如今臨帖，那是更加用心，一筆一劃，彷彿夢迴秦朝，親眼看到李斯在始皇帝身邊作文，而後使巧匠刻於石碑上一般。
會稽石刻在唐以前已遺失，李石如今臨的，是以元重刻本爲底本的再翻本。
臨摹《書斷》中，贊李斯爲小篆之祖，曰：“李君創法，神慮精微。鐵爲肢體，虯作驂騑，江海渺漫，山嶽峨巍，長風萬里，鸞鳳于飛。”
之前李石覺得這一段更多的是贊李斯在書法上的功績，此時自己臨摹了幾十遍，卻漸漸有了不同的感觸——
“李斯的小篆，不管是《會稽刻石》，還是之前臨摹的《嶧山刻石》，確實有風骨，堂堂正正，且有着泱泱大氣！”
他突然想起李斯生平前中期是法家代表人物，主張是“先法后王”，或許他的字，便受了這股主張的影響。
“不過他早期的《嶧山刻石》，更有一份靈動，單以書法上的成就來說，《嶧山刻石》會更高些。”
李石沉浸在書法中，放在旁邊當鎮紙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旋即有鈴聲傳來，他瞄了一眼來電提示，是助理張慧靜。
寫完一個字，暫時擱筆，抽空伸手按了接聽。
“老闆，趙鹿已經到工作室了。”
李石“嗯”了一聲，又瞄了一眼對面顯示屏上展示的拓本書帖，過了兩秒鐘，晃過神來，道：“我懶得過去了，你帶她到我這裡來吧。”
“好的，那我馬上來。”
……
工作室裡。
趙鹿見張慧靜放下手機，立馬期待地問道：“慧靜姐，李總怎麼說？”
張慧靜一邊拿起辦公桌的包，一邊道：“老闆讓我帶你去他家面試，走吧。”
一聽“去他家”，看多了電視劇和社會新聞的趙鹿本能地聯想起一些不好的“劇情”，她雖然挺好奇李石這種有錢人的家是什麼樣的，但下意識遲疑：“慧靜姐，怎麼要……要去李總家裡？會不會……？”
張慧靜看了她一眼，立馬就明白她的想法，笑着道：“放心吧，我老闆眼高於頂，就你這樣的，我老闆可不一定看得入眼。你忘了，當初你可是給他當過繪畫模特的，他後來從沒有主動聯繫過你吧？”
兩人現在是閨蜜，私下來互相揭短吐槽是常有的事。
趙鹿聞言，立馬撇嘴，嘴硬道：“你也是美女，還在他身邊這麼久，不也沒入他的眼啊。”
兩人互相傷害了幾句，一起下樓，開車往鳳凰灣去。
坐在副駕駛上，趙鹿突然問道：“慧靜姐，李總有女朋友嗎？”
張慧靜沒見過陳秋葉，但見過王悅蘭，不過她卻道：“你還不是姐姐我的助理，我不能跟你透露老闆的任何隱私，等你待會通過面試了，我再跟你說吧。”
趙鹿不由詫異地看向開車的張慧靜，感覺自己好像又看到了這個姐新的另外一面，心想，這就是職業素養嗎？難怪她大專畢業才兩年，就能在潭州拿到那麼高的薪資待遇。
她們這樣的大專文憑，又是文員類的工作，走出校門短短兩年，就能年收入十幾萬，在潭州真的很高了。
據她所知，她一個專業的學姐學長，畢業五六年，如果是在潭州工作的，基本上工資還只在五六千塊錢一個月的層次。
她在張慧靜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所以纔想來星雲夢工作室實習。
第一次到鳳凰灣的人，往往會驚訝它的地下車庫裝修的如此豪華，趙鹿也不例外。
從車上下來，她說話聲音都下意識降低了不少：“慧靜姐，這裡的房子應該很貴吧，你知道多少錢一平嗎？”
張慧靜按了電梯：“三萬多。”
趙鹿驚訝：“潭州還有這麼貴的高樓？這又不是別墅。”
潭州的房價在全國省會裡是出了名的，均價一萬出頭，極少數樓盤能接近和達到兩萬。
趙鹿畢竟還是個在校學生，沒有關注到頂尖的幾個豪華盤，張慧靜解釋了一句：“市區裡有幾個大平層的價格是達到三萬一平米左右的，鳳凰灣就是其中之一。”
她見趙鹿比起平時似乎變得有些拘謹，知道她是受環境影響，以及等會要面臨面試的原因，不禁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又開口寬慰了她幾句。
……
李石掛了小助理的電話後，繼續臨帖。
他如今記憶力今非昔比，多次臨摹，哪怕沒有特意去背誦，也把這篇石刻的內容記了下來。
這一回，已經是“準背臨”了——背臨一大段，纔在前面的屏幕上看一眼。
“從臣誦烈，請刻此石，光陲休銘。”
最後一句寫完，反覆對照着檢查了兩遍，又小小總結一番，這才徹底擱筆。
李石起身，走出書房，在客廳的茶臺前泡了壺茶，拿着手機刷了刷新聞，靜靜等待張慧靜她們到來。
喝了兩杯茶，想着等會要面試趙鹿，李石走到客廳中間，在沙發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新建了一個名爲“男主初戀（女主？）”的文檔，開始爲他腦海中那個故事的一個角色寫點人物小傳——
姓名：周妍；身份：男主的初戀；出場年齡：17歲和25歲。
周妍是小鎮首富的女兒，長相清秀，平時戴着眼鏡，表面上看着是個清純的乖乖女，實際上是暗中去夜店的叛逆少女。
她與主角是在縣裡有名的書家那裡學書法認識的，不過她是交了昂貴學費的普通學生，而主角是書法家的徒弟兼他們這些收費生的助教，周妍一開始覺得男主年齡比她還小，但太裝，故意在課堂上難爲他（備註：這段男主表現出超絕臨帖能力，高光打臉橋段）……得知男主把自己去夜店的事告訴了母親，周妍決定報復。
……
李石手指修長，靈活有力，敲擊鍵盤輕柔卻快速，富有節奏感。
這個故事在他腦海中已經醞釀有段時間了，幾個主要角色，他已經想的很通透，所以很快就寫了。
等他寫完之後，剛好張慧靜她們到了。
李石讓她們隨便坐，然後打量一下再次見到的趙鹿。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連衣長裙，長髮濃密，打理的很好，仔細看其五官，是比較精緻的，而且少女感還在。
故事裡有個重要劇情，是男主和她初戀雨夜告別——李石想象她在雨夜打傘的樣子，暗中點點頭，嗯，有點那味道。
“你不是才大一嗎？這麼着急實習？”李石笑着問道。
趙鹿見他一笑，之前有點緊張的情緒頓時消散了很多，解釋道：“我們大專只讀三年，說起來其實就兩年，一般學校規定大三要實習，而且一年下來，我發現在學校根本學不到什麼，所以想早點出來實習。”
李石之前還以爲她是想借着馬上暑假了來體驗職場生活，聽這語氣是想長幹啊。
他直接問道：“你打算實習多久？”
趙鹿立馬道：“李總，我先在這個暑假幹三個月可以嗎，如果這三個月你覺得我幹得不錯，我也覺得咱們工作室不錯，等我大三真正實習的時候，您再給我一個入職的機會。”
李石聽她這麼說，覺得這姑娘挺聰明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工作室拍視頻，如果有角色需要，會讓你出鏡的事，張主任跟你說了吧？”
張主任？
趙鹿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李石說的是張慧靜，立馬道：“說了，我願意，我平時自己也喜歡發點抖音視頻。”
李石當即道：“那行，實習工資三千塊一個月，如果出鏡，演出費再另外單獨算……張主任，你現在就帶她去工作室擬一份實習合同，簽完之後，她就是你的助手了。”
張慧靜當即起身：“好的老闆。”
李石點點頭：“編劇和剪輯師也要趕緊招聘。”
其實還應該招個專業的攝影師，不過現在只是拍點小故事練手養號，他打算先自己來。
等兩人走後，李石繼續坐在沙發上，拿着筆記本把故事的其他幾個主要角色的人物小傳寫好，又寫了一個故事梗概。
存好檔，關了電腦，起身伸了個懶腰。
“暫時就這樣了，等招到了編劇，就把故事梗概和人物小傳丟給他（她）去寫劇本。”
一下午的時間，李石都在肝書，反覆研讀成公綏的《隸書體》和李斯的《用筆法》。
因爲涉及到隸書，他還臨摹了一遍東漢隸書裡最被歷代書家稱讚的作品——《張遷碑》。
相互印證着學習。
到了下午三點，他去上教資面試培訓課的時候，收到了趙全的微信：“李總，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到全潭州最好吃的夜宵店吃小龍蝦啊。”
李石想起上次在酒店門口說過的，便應了下來。
只是他沒想到，等晚上他九點鐘抵達古玩城對面的時候，發現趙全旁邊還站着一個漂亮的女生，正是他妹妹趙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