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完全沒有往“年輕男子”那方面想。
甚至都沒往“男性”方面想！
她之前下意識覺得，能讓姑姑邀請到家裡住的，一定是女性，而且從姑姑的態度看，大概率還是個位高權重或者德高望重的長輩！
完全沒想到讓姑姑和“吳阿姨”這麼重視的客人，會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子！
不可能，是不是搞錯了？
或許真正的客人是這個男生的同伴？
她下意識否定，目光朝後面看去。
在賀雯從小到大的印象中，姑姑對任何男性都不假辭色，哪怕是面對高職階的姑父與二伯時，都隨心所欲，態度清高，對其他的男性，更是從來沒有正眼瞧過。
所以，萬萬不可能邀請一個年輕帥氣的男生去家裡住的！
而且還那麼高興和期待……
“自從姑父去世後，她父親和哥哥，包括大伯、二伯等家族男性，更是連小姑幾個住所都沒去過，今年六月份在滬城的家庭聚會，也是在外邊一個度假莊園進行的。”
她實在無法把“年輕男人”與到姑姑家住這件事聯繫起來。
可……
兩分鐘後，看着那個男生與“吳阿姨”擁抱完之後，又與小姑也抱了一下——哪怕這個擁抱與之前跟吳阿姨擁抱時因爲過於貼緊，而把她那雄偉的胸懷擠變形的“熱情”有所不同，更多是那種朋友之間友誼性的擁抱，卻也讓賀雯“死心了”。
認識小姑十八年多，什麼時候見過她跟異性在大庭廣衆之下，有過這麼親密的舉止啊！
以前小姑父活着的時候都從未見過他倆有任何肢體接觸來着。
“笑的那麼開心。”
看着擁抱完之後，和男生親密說話的賀雅茹，那臉上的笑容明顯發自內心，而且眼眸裡似乎還帶着一種對異性崇拜的目光，賀雯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昨晚熬夜玩遊戲產生了幻覺。
這種目光她只在那種戀愛腦的小女生身上看到過，怎麼可能出現在自家清高女強人的姑姑身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賀雅茹是她從小崇拜和嚮往的女人，在她心裡的位置非常特殊——甚至可以說是潛藏在她心裡的“白月光”。
她立馬就把這種可笑的想法掐滅了。
而且很快也得到了事實上的證明——
“賀雯，你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吳姨的對象李老師，按輩分，伱應該喊叔叔，不過……你也喊李老師好了。”
那邊寒暄完，賀雅茹把自己的侄女喊過來，做了簡單的介紹：“李老師，這是我三哥的女兒，叫賀雯，雲成章曰雯的‘雯’，現在在東華大學讀大一。”
李石頷首，微笑着跟這個與貴婦有幾分相似的少女打招呼：“你好，我叫李石，石是石頭的石，也不用喊李老師，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這會，賀雯聽小姑介紹說這個男生是吳媛的對象，頓時心裡一鬆，莫名竊喜，臉上也不由高興地道：“我還是聽姑姑的話，喊您李老師吧。”
十分鐘後，五人來到停車場。
李石看到開保姆車的司機，主動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簡師傅，有日子沒見了，最近過得還好吧？”
這個簡師傅給他當了近一年的司機，自然是老熟人了。
打開車門的簡師傅連忙笑着回道：“託您的福，賀總給我漲了不少工資。”
李石不由看向旁邊的貴婦。
他一聽就知道，貴婦能給簡師傅漲工資，自然是因爲他給自己開車的緣故。
貴婦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兩人對視了一眼。
有些東西不用言述，他們除了是閨蜜男人與女人閨蜜的關係，還是朋友，是老師和學生，是藝術家和經紀人，也是偶像與崇拜者……相識這麼久，早已有了默契。
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的意思。
收到李石的感謝與讚賞，賀雅茹心裡頭頓時美滋滋的，覺得沒白給簡師傅加工資。
“嗯，等年底年終獎發雙倍。”
熬了這麼久，加上好閨蜜吳媛時不時吹枕邊風，說什麼她們情同姐妹，不在意共享幸福真諦……甚至會很有趣，很刺激，快樂double之類的讓人臉紅的話。
貴婦聽得多了，也逐漸不再逃避對李石的感覺，至少在她心底，已經承認李石對自己而言，是極其特殊的存在了。
只是……
要在現實中邁出那一步，終究很難。
對骨子裡傳統和素來清高的她來說，需要巨大的勇氣來來克服羞恥感。
她目前還做不到。
上了黑色豪華的保姆車，李石和賀雅茹聊了幾句，主要還是說書法上的事，他笑着問道：“這段時間沒管你，功課沒有落下吧？”
貴婦作爲他書法上的記名大弟子，李石非常希望她能寫出名堂來。
除了將來不墮自己書法宗師的名頭，也是成全她與自己一場師徒緣分。
提到功課，賀雅茹有點心虛，她連忙道：“我有努力完成你佈置的作業，可是……好像進入瓶頸期期，總是臨不出神韻。”
她指的是對《美人浴》的臨摹學習。
李石：“你說說看。”
賀雯聽着姑姑和李石的聊天，一開始並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到後面才隱隱有所猜測：“姑姑，你們說的是書法嗎？”
她想起小姑如今每天晚上都要寫書法的事。
賀雅茹轉頭回了句：“對，李石是我的書法老師。”
接着又繼續跟李石聊自己在學習中遇到的問題。
賀雯頓時意外，她一直以爲小姑的書法老師是那位身爲書法家的姨奶奶。
看着小姑真的像學生那樣跟這個年輕的男生請教問題，女孩心裡頭頓時感覺怪怪的。
暗道，原來真的是老師啊！
李石認真聽完貴婦的對她學習困境的描述，頓時明白她的問題出在哪，道：“晚上把你這段時間的作業拿給我看，到時候我們再分析具體的問題。”
“好！”
看他們聊完了書法，挨着李石坐的吳媛立馬說起一些別的事。
賀雯看着三位“長輩”聊的這麼和諧，有點參與不進去的她不由把注意力放在李石和吳媛身上。
暗中打量着。
看得久了，她心頭忽然生出一股異樣。
這一對，一個成熟豐滿，是漂亮的事業女性；另一個則白白淨淨，看着像是還在校園裡上學的帥氣小男生。
他們倆坐在一起……
賀雯不由暗中一樂，目光側重在極品熟女身上，心想：吳阿姨有點東西的！
從虹橋站到古北一號小區，車程只要二十來分鐘。
快到的時候，李石忽然收到了孫壽文的微信：“兄弟，她又喊我去搓麻將，你說我去不去？”
她？
李石自己一堆事，有點把孫壽文給忘了，不過很快就想起來，他口中的“她”，指的肯定是那位半老徐娘的婦人。
他同事之母，也是他如今的乾媽。
要是李石，他肯定不去，不過他不會左右孫壽文的選擇。
喚起輸入法，打字：“這得看你自己想不想去，我也不知道。”
孫壽文回覆的很快：“兄弟，我就是糾結才問你的啊（撇嘴）”
李石嘴角一翹。
糾結？
但凡糾結，說明他內心深處其實已經想去了。
來問自己的，無非是想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罷了。
李石想了想，打字道：“換做我，我不會去，因爲我不愛打麻將。你自己看着辦咯，如果只是打麻將，也沒什麼，不過成年人終究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他對打麻將無感，要是換成討論書法或者畫畫拍照之類的，或許會去。
發過去之後，下意識轉頭看了眼吳媛。
吳女士當初的藉口就是找自己拍照來着……
過了幾分鐘，保姆車開進地下停車庫的時候，孫壽文又回了條：“也是，如果我能把持住，只是去打麻將的話，也沒什麼，對吧！”
李石看了後不由搖頭。
這猴子，我說的話重點是這個麼？
“你悠着點。”
下車的時候，他又加了句：“有任何進展記得及時跟組織彙報（斜眼）”
下車後，李石立馬發現這個小區的格調挺不錯，順嘴誇了一句。
賀雅茹聽了，立馬介紹起這個小區的情況，最後還說：“這個小區其實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私密性比較好，所以很多演員歌手在這裡置業，像那個叫什麼來着，他前妻洗頭梗在網上很火的那個。”
賀雯對娛樂圈的八卦非常瞭解，她立馬補充了個名字。
賀雅茹點點頭：“另外還有補很多稅的那個女明星，以及靳冬。”
她經常上網，娛樂圈的新聞也看，經常吃瓜，但是不會去記那些明星藝人誰是誰。
住在這個小區好幾個娛樂圈的明星，只記得靳冬，不是別的，只是這個靳冬是李石弄的書法臨摹徵稿比賽的宣傳大使，還幫着書展站臺了好幾次。
知道李老師與這個演員有交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交情，但賀雅茹還是特意點了出來。
李石手機上有靳冬的微信，算是認識，不過那都是業務往來，沒什麼交情，所以也沒拿手機出來發信息。
上樓，到了貴婦的新家。
保姆阿姨已經做好了飯，稍微參觀了一下房間，大家就到餐廳共進晚餐。
當賀雯看着桌上八個菜有六道菜裡“滿是”辣椒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了。
她記得小姑和自己一樣，都不愛吃辣的，以前在一起吃飯，包括今天中午，吃的也都是不放辣椒的江浙菜。
今天晚上這是……
少女不由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姑，恰好看到貴婦居然在親自給男生盛飯夾菜！
“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貴婦把米飯盛好端到李石面前，又親自拿了雙筷子，遞到他手裡，再用公筷夾了塊青椒排骨到他碗裡。
那麼個伺候周到的姿態，看的賀雯有點麻了。
小姑不會是被誰奪舍了吧？！
這時候，李石另一邊坐着的吳媛笑着給自家親閨蜜表功：“李老師，知道你無辣不歡，雅茹姐特意讓我找廚師給趙姐做了培訓呢！你嚐嚐，看味道正宗不。”
心理活動極其頻繁的賀雯立馬抓住了關鍵詞。
李老師？
對，這個李石是小姑的書法老師。
小姑這個人有點傳統，尊師重道很正常……對，肯定是這樣！小姑把他真的當老師對待。
賀雯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覺得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作爲學生，給老師盛飯夾菜，很正常！
李石嚐了嚐菜，味道不錯，便也不吝嗇地誇了旁邊站着的趙姐幾句。
吃完飯，大家在客廳坐了會，他便喊了賀雅茹去書房，開始檢查作業。
吳媛和賀雯則各自回房間洗漱去了。
半個小時後。
賀雯從她住的次臥套間出來，發現客廳沒人，坐在沙發大打開電視看一下，可又想起了什麼，手上剛從茶几上拿起遙控器，還沒按電源鍵，便擡頭看向書房，遲疑了一會，躡手躡腳地朝那邊走去。
書房的門是緊閉着的。
她能從門下的縫隙裡看到裡面散發出來的燈光。
悄悄地趴在門上聽了會，可惜什麼也聽不到。
怕裡面的人出來撞見，小丫頭不敢站久了，又躡手躡腳地回到客廳。
打開電視，選了個劇隨意放着，她心思卻不在電視技上，心裡老琢磨着李石這個人。
“看姑姑那個樣子，他在書法上好像很厲害？”
賀雯把遙控器放下，順手拿起茶几上的平板電腦，準備上網搜了一下。
這年代，只要是在某方面比較厲害的人物，幾乎都會在網上有介紹。
按照習慣，她先打開微博，準備先在微博上用“李石”和“書法”這些關鍵詞搜一下。
“咦，這是姑姑的號？！”
平板已經下載安裝了微博軟件，賀雯打開後，驚訝地發現，已經有賬號登錄。
她嚇得連忙擡頭四周觀望，確定客廳裡只有自己後鬆了口氣。
忽然眼珠一轉，快速瀏覽起這個微博賬號的內容來。
“這應該只是姑姑的小號。”
賬號id叫“迷石”，只關注了兩個人，一個叫“星雲工作室”，一個叫“頑石很大”。
再看所發的動態，賀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整個賬號包括轉發在內，總共有一千多條動態，都和某個書法家有關……
過了好一會，賀雯女滿臉古怪和難以置信地把平板放回茶几上，心裡頭亂糟糟的，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姑姑她怎麼能那樣啊！
那可是她好閨蜜男人，還是她老師啊！！
一時間，少女感覺自己的三觀徹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