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雨樓看着窗子外面,因爲驛站是極重要的場所,所以兵衙的人守護格外森嚴,一般人是無法靠近的。,而驛站修建在火陽城中心地帶,最繁華的地方,所以就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驛站四周幾百米範圍內,除了兵衙的人之外看不到一個閒雜之人。而幾百米外,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陳羲有些好奇,從驛站的規模來看,似乎很難把一艘超過兩百米的巨大戰船傳送走纔對。雖然驛站佔地不小,但是建築物頗多,沒有一個這麼大面積的空地容得下超過兩百米的法陣。
雁雨樓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是感覺到了陳羲的疑惑隨即語氣平淡的解釋道:“你還記得神司裡的那些植物嗎?”
陳羲忽然之間懂了。
其實神司裡的那些植物,何嘗不是一個小的傳送法陣?只是那些小的法陣做的更加精巧,所以需要的靈石和符文不是很繁雜。而且神司裡那些植物上的法陣作用很小,原理上有幾分相同之處。
“咱們走的時候,戰船會飛到驛站上空。法陣發動,符文會把戰船送走。”
雁雨樓指了指後院:“法陣就在後院,其實規模沒有多大。你可能還不瞭解支持一個法陣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也不知道啓動一次法陣需要消耗多少。這樣說,將一個人從火陽城送到天樞城,需要消耗三塊中品靈石。所謂的靈石你知道是什麼嗎?”
陳羲點了點頭:“傳聞,當初神創世的時候,世界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石球。神把石球劈開之後,石球裡的靈氣上升,和空氣混合之後形成了天。而石球的下墜,和土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大地。那個石球之中的靈氣,就是被稱爲始氣的東西。而石球的碎塊,就是靈石。想要得到始氣,靠着一些奇特的功法還能淬鍊。想要得到靈石,靠的就是運氣了。”
雁雨樓嗯了一聲,隨手往桌子上一指,桌子上隨即多了幾塊拳頭大小奇形怪狀的石頭。這石頭顏色偏黃,有淡淡的金光流動。石頭的形狀毫無規則可言,應該還保持着碎裂時候的模樣。
雁雨樓淡淡道:“靈石對於修行者來說,其實意義不大。因爲修行者很難,應該說幾無可能提取靈石的力量。不管那個神創世的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靈石帶有空間力量是真的。”
“正因爲如此,人們對於神創世的傳說倒也深信不疑。因爲神劈開被稱爲渾沌的石球之後,纔有了世界。而石球本體其實應該不是特別巨大的,所以靈石數量雖然不少但放置於世界範圍內也算難尋。渾沌石球既然不大,卻產生了天地,所以空間力量是極爲強大的。一個石球便有天下,那麼一塊極品靈石之中蘊含的空間力量,就能足夠把人從世界的這頭送到另一頭。”
“不過隨着時間流逝,上品靈石已經越來越少見了。所以有人推測,靈石之中蘊含的空間力量是會流失的。除非在一種封閉很嚴密的情況下,靈石的空間力量纔會完好的保存下來。”
雁雨樓指了指陳羲的玉佩:“神司的身份玉佩,就是靈石所造。隨着職位的不同,玉佩的能力也不同。普通裁決的玉佩,啓動之後可以把人送出百米左右,而且有時間限制和次數限制。一塊玉佩,使用空間力量三百六十次,就會崩碎。”
陳羲看了看自己的玉佩,那是升任百爵之後雲非瑤給他的,但是還從來沒有使用過。從雁雨樓的話來看,百爵的玉佩顯然作用更強大。所以陳羲忍不住有些遺憾,自己沒有好好研究過百爵玉佩,不然和陳天極交手的時候也不會顯得有些倉促狼狽了。
“百爵的玉佩,和普通玉佩的作用從力量上來說,稍稍有所提升,可以把人送到三百米之外,但是使用的次數更少,只能使用三十次。”
雁雨樓繼續說道:“而發給所有神司裁決的定向寶鑑,也是靈石所造。不過是最低級的靈石,沒有傳送效果。這種最低級的靈石,其中不蘊含空間力量,但是有其神異之處……世界是渾沌變成的,所以每一塊靈石之中其實都帶着記憶,這就是爲什麼定向寶鑑可以當做地圖來使用。”
這些事,之前沒有人對陳羲說過,所以陳羲根本就不瞭解。而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陳羲的瞭解其實也算不得多。畢竟他走過見過的地方還是太少了,對於這個世界過去的歷史瞭解的也不夠全面。
前些年,他始終都在一種小心翼翼活着的狀態中。瞭解這個世界最大的來源,就是陽照大和尚給他講過的那些見聞趣事。而雁雨樓似乎是看出了陳羲對這些東西的不瞭解,是在故意的把這些事告訴他。
陳羲不知道,今天雁雨樓說的話比以往一個月說的加起來可能還要多些。
……
……
“看來雲非瑤還真是不盡職。”
雁雨樓重新坐下來,看了看陳羲。雖然陳羲臉上戴着面甲,但他好像看到了陳羲的表情一樣。那雙眼睛,如同能看破人的內心。
“這些事都是基本的常識,她卻忘了告訴你。”
雁雨樓喝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神司裡的很多東西都有專門的用途,而不是徒有其表。比如你現在身上穿的這件百爵官袍,上面是有符文的。破虛境的修行者,連你身上的這件衣服都破不開。如果這個驛站起火了,你可以泰然自若的走出去,甚至不需要靠修爲之力防護己身。”
陳羲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得有些啞然失笑。就算他知道神司百爵的官袍有這樣抵消一部分攻擊的作用,也不會穿着官袍去殺陳天極。
“你的頭腦很好,但是你的見識太低。”
雁雨樓做出了總結:“你經歷的事還是太少,而在雲非瑤手下,你經歷的事就會更少。你這樣的人就要錘鍊,然後方能成大器。”
陳羲沒有說話,但是他從雁雨樓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一絲善意。雲非瑤確實沒有給陳羲安排任何事做,那是因爲雲非瑤表現出來的纔是神司對陳羲正常的態度。神司是把陳羲捧起來,就好像一個漂亮的花瓶。
這個花瓶不需要去做任何事,只需要擺在那讓人看就足夠了。陳羲沒有忘記過雲非瑤說的那些話……神司大部分時候不需要你去做什麼,自然有別的人去做事,然後把這些事當成是你做的,讓足夠多的人知道就行了。
一個花瓶再漂亮,還是花瓶,一碰就碎。但是雁雨樓顯然不是這樣的態度,他想把陳羲調入自己手下做事,對於神司來說未必不是一種違抗。
“以後我會讓你多經歷一些事,這些事可能每一件都會觸及生死。當然我不會強迫你,會徵求你的意見。你若是願意跟着我做事,那麼神司自然由我來說。你若是不願意跟着我做事……”
他頓了一下,看了陳羲一眼。陳羲也看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雁雨樓繼續說下去,陳羲忍不住嘆了口氣:“萬候大人爲什麼不直接說,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雁雨樓正色道:“我怎麼會那樣說?我做事力求公平公正。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那麼就先把這次來尋你神司的消耗自己補上。之前我跟你說過,要把一個人送到天樞城需要三塊中品靈石,而傳送神司的戰艦,最少需要一塊極品靈石。按照黑市上的價格,一塊極品靈石最不濟也相當於八百塊中品靈石。往返,就需要兩塊極品靈石。然後還有戰船上的人員,物資消耗,當然還有我個人的時間……”
陳羲問:“如果換算成我的俸祿,我需要還多少年?”
雁雨樓搖了搖頭:“誰會無聊的算這個,不過幾百年還是有的。”
陳羲:“……”
雁雨樓道:“作爲萬候,身處這個地位就是要做到公平。我從不會強迫我的手下做事,當然也不會強迫別人做我的手下。你自己考慮就是了……如果你考慮好了的話,今晚就有件事要你做。”
“什麼?”
陳羲問:“考慮不考慮的事可以直接略過去了,說今晚要做什麼。”
“搶傳送法陣。”
雁雨樓抿了一口茶:“你以爲我之前問你的那些問題,都是因爲無聊?火陽城裡出了什麼事才能讓左會變得慌亂起來,這涉及到了很大一個層面。因爲左會這個人地位太特別,他一邊連着大楚聖庭,一邊連着詔國一百三十七家實力不俗的降族。所以,讓左會心慌意亂的事就不會是小事。”
他看了陳羲一眼:“在我剛到火陽城的時候,就看出來不對勁了。既然看出來不對勁,那麼神司的人怎麼可能放過任何一種潛在的威脅?”
雁雨樓打了個響指:“我手下有三個千爵,都比你強很多很多。之前你見過了彥虎和離狼,現在讓你見見另外一個。”
“納蘭放弓”
“屬下在!”
雁雨樓叫了一聲,立刻有人答應了一聲。而這個聲音,就在陳羲身邊出現。可是陳羲居然毫無察覺!換句話說,如果這個人剛纔對陳羲出手的話,陳羲可能已經死了。
陳羲一側頭,才發現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看起來頗爲英俊的年輕男人。穿着一身黑決千爵的官袍,嘴裡叼着一根毛毛草,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笑,若有深意的看着陳羲。
“很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
雁雨樓問了陳羲一句,不等陳羲回答之後他繼續說道:“不過沒時間給你解釋了,放弓,查到了什麼?”
叫納蘭放弓的年輕人二十七八歲模樣,身材高挑修長,臉色稍顯發白了些,所以顯得有些陰柔。若非顎骨稍顯吐出了些,標準的一副美人狐狸臉型。
“火陽城裡,好像麻煩不小。”
納蘭放弓不再用調戲似的的眼神看着陳羲,俯身對雁雨樓說道:“左會看起來的慌亂,十之七八是因爲他想引起萬候您的注意,因爲他不敢明面上說話……火陽城,已經不是左會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