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拉開密牢的石門往外看了看,發現過道上沒有人之後立刻衝出去,他朝着一個方向往前跑,一個門一個門的看。這些石門大部分都開着,裡面空無一人。而關閉着的石門上都會有一個小小的窗口,陳羲雖然速度很快,但是每個窗口都沒有放過。
查看了大概幾十個石室之後,陳羲立刻返回自己最早出來的那個石室,然後將石門恢復到原來開着的位置,他躲在石門後面。才過幾十秒,一隊巡視的人大步走了過去。陳羲對時間的掌握,已經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他心裡默默的算計着自己所用的時間,算計着那些巡邏的人經過的時間。只要他回來的慢上幾秒鐘,都會被髮展。
這裡是執暗法司最嚴密的囚牢所在,就算現在執暗法司已經被取締,但是密牢的作用還在。陳羲推測,十之七八雁雨樓和雲非瑤都被囚禁在此處。
等到巡視的人過去之後,陳羲從石室裡出來,一口氣直接跑到自己上次檢查到的那個位置,繼續往前看,當他跑出去幾十米之後腳立刻站住,然後身子向後退了退。透過石門上的小窗口,他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盤膝坐在石牀上,他身上刺着密密麻麻的龍頭針,每一根都有手指粗細,鎖住他所有的經脈。
∝√,陳羲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裡一酸。
雁雨樓
這位曾經風度翩翩的神司萬候,如今已經被折磨的好像鬼一樣。看起來他形枯瘦,衣服上全都是灰褐色的血跡。那些龍頭針上閃爍着光華,似乎還在折磨着他的肉身。
“你打不開的,回去吧。”
就在陳羲看到雁雨樓的時候,雁雨樓忽然緩緩擡起頭說了一句。他擡起頭的時候,陳羲看到雁雨樓的雙眼竟是被線縫合了,那張臉被折磨的慘不忍睹。
“你知道我來?”
陳羲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陳羲?”
雁雨樓勉強笑了笑:“我雖然修爲全部被封死,但耳朵還能聽到聲音。你的腳步聲很輕,和之前巡視的人腳步聲完全不一樣。而且時間不對,他們纔過去沒多久。這裡已經被遺棄了,所以也不會有人來看我,那麼只能是偷偷進來的人。”
即便被折磨成了這樣,雁雨樓的心思居然還這樣細密,心態居然還如此的冷靜。
“時間到了,我得先回去那個密室,一會兒再來。”
陳羲立刻掉頭跑回去,然後藏身在那個他出來的密室之中。不久之後,巡視的人再次經過。等到他們過去,陳羲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囚禁雁雨樓的密室外面:“怎麼才能救你?”
他問的簡單直接。
“門上有封印,一旦被觸動就會發出警報。這種封印是掌紋控制的,只有這裡負責的看守把手按在那個掌印的位置上,門纔會打開。每一個門的掌印都不同,關押我的這間密牢能開門的人,應該是個胖子。我進來的時候眼皮就被縫上了,所以看不到他的樣貌。但是這個人腳步聲比其他人要重一些,而且聲音發軟,所以不是肌肉很強壯的人,應該是個胖子。”
陳羲道:“你等我,我會把你救出去的。”
“太冒險了。”
雁雨樓道:“雖然這裡已經被遺棄,看守的修爲也都不算很高。但是警報是直接連到皇宮的,且不說這密牢本身就有大修行者守着,皇宮裡三分鐘之內就會有大批的高手趕來。”
“這些先不說,我去找找有幾個胖子。”
陳羲轉身要走。
雁雨樓提醒道:“這裡一共只關押着幾個人,所以爲了保證不會出事,關押着人的房間對應的看守,一定會參與巡邏。因爲關押我們的人還不希望我們自殺,所以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來查看。所以,找到這個胖子應該也不難。”
陳羲點了點頭:“時間差不多又到了,你等我就是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陳羲再度返回。他在石門後面藏着,等到巡邏的人經過之後,他悄悄將頭從門縫裡探出去查看,然後忍不住苦笑一聲。
外面經過的那幾個人,看背影竟然都差不多。不過陳羲很快就反應過來,雁雨樓的修爲如此強大,耳力不會出錯。既然他說那個人比較胖,那麼就肯定是比其他人都要重一些的人。而且這種胖不是強壯導致的體重大,而是肥肉多的那種。既然到了這,陳羲只能選擇信任雁雨樓的判斷。
他從後面觀察,那一隊巡視的人一共有六個,看起來肩膀最寬的那個應該在從後面數第三個。人在隊伍正中,根本就無法下手
陳羲在那個石室的門口面盤膝坐下來,思索着如何才能把那個胖子抓住。外面的六個人修爲都不是很強,也就在破虛境七八品左右。但是陳羲上一次去見雁雨樓的時候,雁雨樓告訴他這些人本身就是警報。一旦他們遇襲,警報就會發出。也就是說,動了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哪怕是沒有被人察覺但警報還是會響。
太難了。
陳羲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到一個妥善解決問題的辦法。巡邏的人就是觸發警報的機關,也就是說這些人的衣服或者身體上,有一個符陣。一旦他們遇到危險,這個符陣就會啓動。直接把消息傳送到皇宮,雖然皇宮距離這裡很遠,但靈山境以上的修行者趕來用不了多久。若是洞藏境的大修行者趕來,也許都用不了雁雨樓所說的三分鐘。
巡邏的人一次一次的經過,陳羲的眉頭越皺越深。從他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外面的天色差不多應該已經很黑了。子桑小朵一個人在子桑家的避難所裡陳羲也放心不下,城中肯定開始戒嚴搜索了。時間緊迫,陳羲不得不考慮是否先退回去。
符陣傳遞消息
陳羲腦子裡想到了這一點,然後突然之間找到了一些方向。
符陣傳遞消息的話,也就是說在皇宮裡的那個對應符陣,和這些巡邏者身上的符陣是相同的。只有一摸一樣的符陣,纔會有作用。而這些人的修爲普遍在破虛八品以下,也就是說這些人的修爲高低並不重要。陳羲繼而想到,那麼傳遞消息的符陣,所需要的能力可能就不是這些人的修爲之力。
因爲每個人的修爲之力都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同門師兄弟之間,就算是同一血緣關係之間的人修爲之力也有差別。想到這的時候,陳羲已經確定觸動符陣發出警報的絕非這些人的修爲之力。因爲修爲之力不同,所以符陣得到的力量也不同,不同源的符陣傳遞速度遠不如同源的符陣。而最簡單也最直接的辦法,當然是使用天地元氣作爲符陣力量的源泉。
陳羲想到了崑崙山上的老龜小七兒,小七兒龜殼上的符陣是藤兒雕刻的,可以吸收天地元氣增加小七兒的壽命。那麼現在推測,這些巡邏者身上的符陣,十之七八也是這個原理。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小小的符陣,吸收天地元氣作爲動力。
陳羲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
同源的符陣傳遞消息,速度比非同源的要快上一倍不止。如果說這些巡邏者遇襲的話,高手趕來需要三分鐘,而陳羲要救走兩個人三分鐘顯然是不夠用的。那麼如果改變這些人身上的符陣呢?就能延遲一段時間。
陳羲深深的吸了口氣,知道可以一試。
他站起來,貼身在石門後面。等到那隊巡邏者再次經過之後,他從門縫裡向外送了一道【鎮邪】功法改變的修爲之力。他的修爲之力變成了始氣,比天地元氣還要精純。但是和天地元氣同源,因爲天地元氣就是和空氣融合之後的始氣。
始氣侵入了最後一個人的身體,陳羲細微的控制着這一縷始氣慢慢的找到了那個符陣所在。居然在這個修行者的小腹位置,最靠近丹田氣海。這裡是一個修行者反應最快的地方,符陣應該是刻在這個人的肉身之上的。
始氣找到這個符陣之後,那人似乎毫無察覺。而符陣也沒有發生變化,可見陳羲的推測是正確的。陳羲試着將始氣送入那個符陣之中,然後感受着那符陣的變化。片刻之後,他已經熟悉了符陣裡的氣息。然後陳羲開始倒轉【鎮邪】,沒多久,陳羲的身體就開始適應了符陣上的氣息。
陳羲嘴角上勾起一抹笑意,找到門路了。
陳羲眼神一凜,走在最後的那個人身上的那一縷始氣飛出來,鑽進倒數第二個人身體裡,然後依次往前,很快六個人體內都被陳羲注入了一絲始氣。這時候那六個人已經走到了拐角處,陳羲靜靜的等了十分鐘,那些人猶如機械一般準時的又走了回來。在始氣侵入那些人體內之後,陳羲也察覺到了這些人的異樣。
這六個修行者根本不是活人。
他們是被某種力量控制着,機械的巡視着。與其說他們是一羣巡邏者,更不如說他們是一羣感應裝置。一旦發生異變,他們體內的符陣就會傳遞消息。
活人會有情緒的波動,這樣無休止的走下去肯定會因爲情緒的波動導致動作上的變化,哪怕只是細微的變化。可是這六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改變,那麼平靜的來來回回走着,只是因爲他們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經死去了。
這樣的辦法,也就是執暗法司最嚴密的囚牢纔會用。如此的狠毒,如此的精密。
用六個死人無休止的巡邏,感受着四周天地元氣的變化,一旦出現異動,立刻就會有人趕來。
不說皇宮裡的高手,這密牢之中肯定也有高手坐鎮。現在雁雨樓修爲根本就無法使用,陳羲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贏這裡坐鎮的高手。
他站在石門後面,聽到腳步聲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候來了。
生死成敗,
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