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0楊揚要變強(五)V=V
有時候沉默真好,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心裡明鏡似的,知道言多必失的厲害,但更知道不能把這種反感說出來,神情中更不能流露出來,於是,便用沉默來防患未然。——說太多,不如沉默。想太多,我會難過?
楊揚的手放到門把手上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楊揚姐,我是歐陽依琳,你起牀了嗎?一起去吃早餐吧?”
沒有說話,楊揚卻開了門,笑道:“正好我餓了呢?”
看着笑得平淡沒有異色的楊揚,歐陽依琳一愣,待看到房間裡的蘇子暘時,眼睛裡閃過緊張,手指顫微指着蘇子暘的背影,歐陽依琳說話吞吞吐吐,“楊揚姐,你、你沒事兒吧?”
看房間裡整齊的佈局,不象是經歷過“世界大戰”的樣子啊?
說話間,其他人都過來了。
和歐陽依琳相同的表情,先是疑惑、接着是緊張,陳黎上前一步隔開衆人握住楊揚的手,“楊揚,你沒事兒吧,你和子暘……”
“美女,有什麼事兒咱們待會兒說行嗎?我現在都要餓扁了?”打斷陳黎的話,楊揚此刻的表情表示着她很不滿,挺起胸讓陳黎摸了摸她乾癟的肚皮。
楊揚調皮地眨巴一下眼睛,拔動着小短腿、一陣風兒似的跑出房間,往樓下竄去,完全看不出一點兒不開心的情緒。大家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蘇子暘的聲音沉沉地響起。
“先去找個醫生來吧?”
醫生的診斷結果是——因爲受外力刺激過大,導致記憶產生鴕鳥反應,所以,那段不開心的記憶被楊揚的大腦自動屏|蔽了?
說太多,不如沉默。想太多,我會難過?
唯有自己一個人躲在暗處裡,或者是淋浴、水沖刷下分不清到底是水還是眼淚的時候,楊揚纔敢撕開那層紗布,一個人悄悄地舔舐傷口,她並不是失憶,而是不敢想,太痛、太難過?她何嘗不想聽蘇子暘給她一個解釋,偏偏又怕解釋的背後掩藏着更加深沉的痛楚,不吵、不鬧,就這樣沉默着裝作什麼事情都過去了?
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很勇敢,卻沒想到、再到這一天時,她竟然恐懼到產生了“鴕鳥反應”?
依着楊揚的意思,這場英國婚禮取消,並且以後也不打算再舉辦婚禮。
害怕短暫的緩衝紓解不了過度的刺激,也沒有人敢告訴她,楊揚你失憶了?昨天已經結束就當是日曆已經翻過去,那段記憶不但會消失在楊揚的腦海裡,同樣也會從衆人的腦中剔出。
但是,其他人顯然沒有楊揚的僞裝層修煉得高深,儘管強逼着自己擠出自然的笑意,卻還是透出點點尷尬,楊揚什麼都明白,這也是她要的結果,於是,一切都不會點破,就這樣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不是不痛,而是太痛,以至於麻木了,需要活在自己的假裝裡纔敢笑着面對下去?說出口的傷痛都已平復,絕口不提的才觸及心底。一如兩年前楊逸賦予她的絕望,現在的蘇子暘纔是真正的慘絕人寰,將她最後的一絲希冀與尊嚴盡數踐踏?
婚禮現場,拋棄新娘,去酒店和另一個女人摟摟抱抱,這算什麼??
昨晚,歐陽依琳扯着她的手,說,“楊揚姐,子暘哥哥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高富帥、富二代、官三代、權三代,這樣衆星拱月似的男人,即使他自己可以抵擋誘惑,也總是會有一些不怕死的狂蜂浪蝶自己撲上來,……所以,嫁給他之前你就應該明白,與其貌合神離的獨佔,不如做一個聰明的女人,具有母儀天下的豁達和大氣,這樣,你永遠都是正宮娘娘,而那些‘花花蝴蝶’只不過是一些成不了氣候的小打小鬧?”
說這番話的時候,歐陽依琳的語氣很淡薄、黯沉,楊揚多次側頭想看看她的表情,卻只瞥見淺淺苦笑的嘴角。
實在是想不到這個比她還小了好幾歲的小女孩兒到底經歷過什麼,爲什麼眼睛裡總是帶着一股淡淡的憂傷和陰鬱,早熟的心智有時候讓人很爲她心疼?
一剎間,楊揚感覺自己的人生由狗血言情變成了都市生活,小三、橫空出世,她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趕鴨子上架——開始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三天後,楊揚一行人啓程回國。
下了飛機,要離開機場的時候,楊揚突然想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寧墨那個小子了,小跑幾步,追上正要進車子的陳黎,問道:“美女,寧墨那小子最近在捯飭什麼玩意兒,怎麼都沒有他的消息,他應該還沒回香港吧?”
陳黎一晃神兒,似乎是想要故意隱藏什麼,壓下眸中一閃而逝的哀慼後、扯着嘴角溢出一絲僵硬的笑,答道:“他現在還住在我們家呢?”
“那、我們來英國玩兒,他怎麼沒有一起來呢?”按理說,她的婚禮,做爲死黨、他是肯定會出席的。
沒有來的原因,無非是不方便行動,而不方便行動的原因大概有二——一者太忙,抽不出時間;二者是身體物理上行動不便。
驀地,想起前幾天報紙上報道的一則重大商業新聞,《香港N集團現任掌舵人突發腦溢血,生病垂危》?
N集團?N集團??N集團不就是【寧氏集團】嗎????一霎間,楊揚如五雷轟頂,冰涼着手腳愣在原地。短短的幾天內,竟然發生了這麼多變化,心裡很亂、很煩,現在迫切想要見寧墨一面,還不等大腦做出下一步指示,楊揚已經拔腿朝高速路跑去。
身後,是蘇子暘焦急的喊聲,“丫頭——楊揚——,你要去哪兒?”
伴着蘇子暘的喊聲,耳邊是稀稀疏疏的小風颯颯。外界的聲音轉瞬即逝,此時此刻,她的大腦充斥着的都是寧墨的安危,寧鎮海一旦去世,家族利益之爭,寧墨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寧白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寧墨的人生,勢必會由刻意渲染的彩色漸漸灰暗。
那樣一個陽光可愛的大男孩兒,她不容許他的生命裡失去希望和光明。
步幅加快,只因關心則亂,洛城【機場108高速路】上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以凌波微步的速度超過了一輛又一輛行駛着的小轎車。
就後上出。PS:這個世界上具有“特異功能”的人不在少數,楊揚這速度其實也是一種特異功能。
“陳叔,開門,快開門——”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楊揚疲累地彎腰倚在鐵柵欄門上,眉頭緊蹙,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
見着楊揚,陳叔先是一愣隨即驚喜,開了門拉住楊揚的手,蒼老褶皺的臉上滿是慈祥,“二小姐,你怎麼今天回來了,你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呢,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楊揚一臉焦急之色,推開陳叔的手,歉意道:“陳叔,我現在很急,寧墨在不在家?”
陳叔答道:“在啊,自從幾天前受傷之後,寧少爺就沒有再出門?”
楊揚大驚,花容失色,“寧墨他受傷了?”
不等陳叔說完“是槍傷”,楊揚已經竄沒了身影。
“寧墨?”一如往日的豪放女俠之姿,一腳踹開客房門,寧墨卻不在裡面。
這時,陳黎的車子駛進了前庭,寶馬後面緊隨着蘇子暘和新霞的車,陳叔迎上前來,道:“二小姐找寧少爺去了?”
蘇子暘臉色微變後,拔腿往別墅主宅跑去。
客廳裡,翻遍了所有房間包括每個衛生間的楊揚無力地蹲坐在地上,掩面大哭,“寧墨,死寧墨,你去哪裡了?我怎麼找不到你,找不到……”
她以爲,寧墨走了,去做最後的對決去了,卻不想,寧墨從後面摸摸索索着走了過來。
聽見窸窸窣窣的細微腳步聲,楊揚猛地轉頭,就在一片迷濛中看見了那個逆着光影站在世界邊緣的明豔少年。
“寧墨——”楊揚爬起來,飛奔過去,抱住寧墨,“死寧墨,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爲……”
寧墨苦笑,手臂僵僵地垂在身體兩側,終是不捨,擡起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楊揚的發頂,“傻丫頭,我捨不得你?”VExp。
熊抱着寧墨的腰,趴在他胸前的楊揚緩緩擡頭,發現一絲不對勁兒。雖然這張臉依舊如初,乾淨帥氣,但是,他的眼睛,缺失了一貫的神氣和靈動。
一個不好的念頭漸漸成型、浮現於楊揚的腦海中,“寧墨,你的眼睛怎麼?”
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多麼顫抖,寧墨抿脣微微淺笑,失去焦距的眼眸淡淡地看向遠方某個虛無的點,這樣的寧墨彷彿經歷了世事滄桑一般,成熟的代價卻是蒼老。
“瞎了?”風輕雲淡的語氣,好像是說“吃了還是沒吃”一樣淡薄,楊揚的心猛然一陣揪痛,抱着他大哭起來。
“寧墨,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以後就讓我保護你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