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搖頭。
她並沒有記起時明月是誰，只是莫名地替時明月難過。
也因爲親眼所見時明月的境遇，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若是遇上這樣的情況，該有多傷心。
很多時候厲如風還算是瞭解蘇亦，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就能看懂她在傷心什麼。
“你放心，她不會有事。我也不會讓你像她一樣。”厲如風很認真地說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的聲音很有感染力。
蘇亦下意識地擡起頭，看過去。
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覺有點像做夢，一點兒也不真實。
夢裡，好像有人跟她說過相同的話。
可是，那人卻沒有做到。還能讓人相信嗎？
厲如風與蘇亦四目相對，低低地道：“相信我。”
他的目光太灼熱，蘇亦偏開頭。
厲如風扶着她，跟她一起在走廊邊的長椅上坐下。
“累不累？”他就像一個體貼的丈夫，目光溫柔地落到她的臉上。
蘇亦晃了晃眼皮，摸着還不太突顯的肚子，說道：“不累。”
她吸了吸鼻子，擡頭看了一眼手術室方向，問道：“我跟她真的是閨蜜嗎？”
看到時明月時的莫名熟悉感和親切感，讓她不得不懷疑。
厲如風蹙了下眉。
“是。你們是最好的閨蜜。”他頓了一下，說道，“她曾爲你擋過刀……”
“擋刀？”蘇亦驚得張大嘴巴，到底什麼樣的感情，才能讓一個人去替另外一個人擋刀啊。
時明月怎麼會替她擋過刀呢？
“是的。”厲如風點頭，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還曾爲你……打過我。”
“打你？”蘇亦又是一驚。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敢相信，時明月居然敢對他動手。
“她爲什麼打你？”蘇亦下意識地問完，纔想到他方纔的話。
時明月是爲了她纔打他的。
看她的表情，厲如風就知道她轉過彎了，只是還不知道時明月爲什麼會爲了她打他。
“因爲……”他開了口，又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難道告訴她，因爲他把她弄丟了，所以時明月纔打他的嗎？
他說不出口。
蘇亦看着厲如風變動的臉色，沒有繼續追問。
安靜了一會兒，她問道：“爲什以所有人都認定我是你的老婆厲太太？我真的是厲太太嗎？”
“……”
厲如風一怔。
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
“我說是，你就相信嗎？”他緊盯着蘇亦的雙眼，彷彿想將這一刻的她看穿。
觸到他火熱的眼神，蘇亦的心一顫。
是啊，他說是，她就相信嗎？
如果她真是厲太太，真是眼中這個男人的妻子……
那司塵呢？跟她一起墜海，爲了保護她身受重傷的司塵呢？
司塵纔是她的未婚夫，纔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啊！
她應該相信那個用生命保護她的男人說的話啊。
其實，她內心裡也不願意相信的所有人的認知，她不願意相信自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妻子，不是嗎？
那爲什麼還要問他這個問題呢？
蘇亦有些慌亂地錯開目光，望向別處。
安靜了一會兒，她擡頭看向厲如風，岔開話題：“你方纔不是給時明月肚子裡孩子的爸爸打電話了嗎？他怎麼還沒有來？”
厲如風愣了愣。
見她有意岔開話題，不願繼續方纔那個問題，也不再多說。
“他有點事，要晚點才能過來。”
“有什麼事比他的女人給他生孩子還重要？”蘇亦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過來，氣乎乎地說。
“這個……”厲如風有些語塞，知道身旁的小女人已經將時明月的事當成自己的事。
如果他什麼都不說，她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想了想，說道：“九哥的家族比較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清楚的……”
“那你就慢慢說，一點一點說。”蘇亦執意起來誰也擋不住，看了一眼手術室大門，回頭朝厲如風氣鼓鼓地道，“一個女人爲他生孩子，他不陪在她身邊不說，竟然還陪着什麼未婚妻？如果有未婚妻，憑什麼還搞大別人肚子！”
蘇亦真是太氣了。
氣得她恨不得直接將火氣發泄在厲如風身上。
厲如風怕她跟時明月一樣過於激動，動了胎氣，不禁低聲安撫：“你別激動。這事兒也怪不得九哥……”
“你還替他說話！”蘇亦越發生氣，眼睛都瞪圓了，“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始亂終棄，你喜新厭舊……真是一丘之貉！”
“……”
厲如風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替九哥說一句話，就被自己小妻子給扣了頂那麼大的帽子。
眉頭皺了皺，暗念一句：九哥對不起啦。
擡頭，一臉討好地說：“好啦好啦，我不替他說話了。都是他不對，他不是好東西。”
被好兄弟出賣的權九霄：“……”
蘇亦狠狠地瞪他一眼，氣鼓鼓地，不說話了。
安靜了好一會兒。
見她的沒有方纔那麼激動了，厲如風握住她的雙肩，等她擡起頭來，很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如果時明月不愛九哥，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爲他生孩子。”
蘇亦啞然。
厲如風見她沒有反駁，又接着說道：“蘇亦，如果換作是你，會給不愛的男人生孩子嗎？”
“……”
蘇亦怔住了。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如果換作是她，會給不愛的男人生孩子嗎？
她心裡的答案十分肯定。
“不會。”
這兩個字，是她心裡所想，也是厲如風很堅定地說出來的。
“你不會爲一個你不愛的男人生孩子，因爲你是蘇亦。”厲如風說，“時明月是你最好的閨蜜，如果是沒有失去記憶的你，肯定能夠理解時明月的心。”
蘇亦記憶裡，認識厲如風這麼久以來，他頭一次跟她說這麼多話。
他在勸她，勸她想開一些，不要因爲時明月的事而激動崩潰。
他還在暗示……
“所以，你想說，我也愛你，才願意爲你生孩子？”
她笑得諷刺。
“就算我真是你的妻子？你爲什麼眼睜睜地看着我墜海？爲什麼在我墜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另結新歡？不要告訴我，那個陪在你身邊的安妮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蘇亦嘴角掛着笑。
“普通朋友可不會那麼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