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安妮的離開,包房內只剩下蘇亦和厲如風。
蘇亦的身體微微僵住,心開始“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對面的男人不說話,她也不好意思先開口,只能裝作低頭吃菜的模樣。
“你是要將菜吃到鼻孔裡去嗎?”對面突然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好像很久沒喝水似的,乾涸的不行。
蘇亦一擡頭,就對上他的眼睛。
他眼睛周圍有着濃濃的黑眼圈,好像一晚上沒睡覺似的。
“你昨晚當小偷去了?”蘇亦忍不住嗆道。
他說自己將菜吃到鼻孔裡去,自己說當昨晚當小偷,1V1,扯平了。
厲如風眉頭一擰,雙目如炬地瞪着她。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再嗆回來,反而顯得很安靜,蘇亦倒有些意外。
她看着他,不解地微蹙眉頭。
今天的厲如風有些奇怪,他太安靜了,還……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寶貝是你的女兒。”厲如風目光平靜地看着她,突然說道。
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
蘇亦的心“咯噔”一跳,面露驚慌地看着他:“你、你怎麼知道?”
他應該只是單獨見過寶貝,沒有看到她們在一起纔對啊。
他這麼問什麼意思?要跟她搶女兒嗎?
蘇亦的心越發亂了,貝齒咬着下嘴脣,幾乎快要咬出血來。
厲如風的雙眼微微縮了縮,動了動脣,聲音冷了幾分:“她果然是你跟宮凌雲的女兒!”
在開口問她之前,他心裡還抱着一絲僥倖,可聽她毫不否定地承認了,還面露驚慌地看着自己,他的心又再次被重擊。
“蘇亦,你可真狠!四年前假死離開我之後,轉身就嫁給宮凌雲,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
厲如風的聲音冰冷得恨不得淨人凍僵。
蘇亦的心口一顫,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我沒有!”
聽到否認,厲如風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被腦子裡浮現出昨晚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刺激到,情緒變得格外激動。
“沒有?沒有假死離開我?還是沒有嫁給宮凌雲?還是沒有……”給他生女兒!
厲如風激動的聲音還沒說完,就被蘇亦打斷!
“我沒有嫁給他。”
她沒有嫁給宮凌雲啊,她從始至終都只嫁過他啊,他腦子裡都裝的些什麼?
厲如風神情一僵,目光變得越發晦暗不明。
她沒有否認假死離開自己,也沒有否認給宮凌雲生女兒的事,唯獨否認嫁給宮凌雲。
那是不是表示,四年前,她確實是以假死來離開自己。
那女娃娃至少三歲了吧。
她在離開自己之後,立刻就跟宮凌雲在一起,不然怎麼給他生一個這麼大的女兒?
她唯獨否認嫁給宮凌雲,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當初的話說中了,宮家根本不可能接受她這樣身份的女人進入宮家?
所以,她寧可生下私生女,也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厲如風緊咬牙關,內心好似受了一萬點暴擊,即便坐在椅子上,整個都像沒力氣似的,搖搖欲墜。
他眉頭擰得緊緊地,像在極力隱忍着什麼,握着手機的手慢慢地攥緊,再攥緊。
最終,他忍不住了,衝地一下站起身,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怒吼道:“蘇亦,你可真犯賤!沒結婚就給他生女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廉價!”
“啪”地一聲響!
蘇亦猛地衝起來,揚手甩了厲如風一巴掌!
“我犯賤?”她氣得抖着脣,眼淚在眶裡打轉。
這個男人,居然說她犯賤?
厲如風被她一巴掌給打懵了,傻傻地站在桌前,看着她,本就陰鬱的面容變得越發陰鬱。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從小至大,沒有任何人敢動他一根手指,更別提是被這樣狠狠地打耳光,那是對男人莫大藐視。
厲如風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
蘇亦卻不管他如何氣,只恨恨地瞪着他,冷冷地道:“對啊,我就是打你了。有本事你掐死我啊!”
“你……”厲如風的手猛地攥緊,努力地忍住想要親手掐列她的衝動。
蘇亦冷笑,一邊搖着頭,一邊傻傻地笑道:“是啊,我犯賤……我犯賤啊!”她氣得聲音都顫抖了。
她是犯賤,犯賤地給他生下女兒,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對衆多追求者嗤之以鼻。
她是犯賤,犯賤地一次一次被他傷害之後,竟然差點兒又相信他的花言巧語,以爲他是真心想要跟她重新開始,還在認真地考慮。
沒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在犯賤。
她有她的驕傲,她明明可以解釋,可她不願意。
眼前這個男人,不值得自己再多跟他說一句話……不值得!
蘇亦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包包,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朝他冷冷地說道:“厲如風,這輩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說完,轉身就朝包房門口衝去。
她再也不要看到這個男人,再也不要!
“你給我站住!”厲如風衝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蘇亦被拉得猛地轉了個圈,撲到男人的懷中。
她氣憤、惱怒,用力地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指着他,恨恨地道:“厲如風,你不是說我犯賤嗎?我就是犯賤怎麼了?就算我犯賤那也不關你的事兒!”
心太疼了。
疼得自己傷害自己都沒有知覺了。
厲如風怔怔地望着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明明是自己先開口說她犯賤,可這樣聽着她自己一口一個地說自己犯賤,他的心竟然比她還要痛。
“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好好兒地在一起,好好兒地說話、相處呢?”
他痛恨自己衝動地逞一時口舌這快,更恨她順着自己的錯,不停地答自己身上潑髒水。
“好好兒在一起?”蘇亦冷笑,“厲如風,你好好兒地跟你的前女友在一起就好啦!我求你,不要再管我,也不要再糾纏我!”
她一邊說,一邊往門邊退,手摸到門把手的瞬間,猛地轉身,打開了包房的門。
正準備討厭這個令人呼吸都困難的地方,陡然被立在門口的人擋住了去路。
“安琪兒小姐,阿風,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安妮一臉詫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