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自由,你給嗎?”
蘇亦緩慢地擡頭,看了過去。
厲如風一怔。
這是三天以來,她對他說過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她說,她想要自由,他給嗎?
厲如風動了動脣,痛苦地說道:“除了這個,我什麼都給你。”
他可以給她一切,就是不能讓她離開自己。
蘇亦靜靜地看着他,看了一會兒,苦笑道:“可我現在就只想要這個。”
腕間的有血流出來,她的面色慢慢地變得蒼白。
“蘇亦,我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待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厲如風顧不得跟她討論這個問題,將她一把打橫抱起來,往樓下衝去。
“醫生!醫生!”
醫生還在大廳裡沒的走,聞聲急忙上前查看。
“還好,還好發現得早,傷口不深,沒有傷及動脈。”
看着厲如風像要吃人的眼神,醫生慶幸地捏了一把汗,戰戰兢兢地替蘇亦包紮好傷口,又開了一些安神的藥才離開。
蘇亦靠坐在沙發上,受傷的手隨意放在沙發上,擡頭望着天花板,一動也不動。
厲如風蹲在她面前,看着這樣沒有一絲生氣的人兒,心裡難受得要命,就好像幾千幾萬根針紮在心口一樣。
“老婆,別再這麼折磨我,也別再這麼折磨自己了好嗎?”
他是真的想象不出,她怎麼會有自殺的念頭。
因爲他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不讓她離開自己嗎?
什麼時候開始,她恨自己已經恨到不惜以生命來要挾了嗎?
還是說,她真是患上了產後抑鬱症,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自殺?
一想到如果自己再上去晚一點,她就已經一刀割了下去……
厲如風的心疼極了,那一刀好像不是割在她身上,而是紮在他心口一樣。
“我想去祭拜我媽。”
突然,蘇亦主動開口說道。
厲如風驀地擡頭,目露驚喜,卻發現她依舊望着天花板,根本就沒有看自己一眼。
可即便如此,他心裡還是高興的。
因爲她能有所求就好,他就怕她無慾無求,甚至連生存下去的慾望也沒有。
“好,我明天陪你去。”厲如風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道。
“不要。我自己去。”蘇亦收回視線,看過去。
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好似當頭潑下的冰水,將厲如風剛剛上升的熱情瞬間燒滅。
儘管心中酸楚,他還是溫聲軟語地說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還是讓我陪着你吧。”
“不要。”蘇亦拒絕得乾脆,怕他不讓自己去,便退了一步,“讓林箐陪我。”
厲如風無奈,只得同意:“好吧。我送你們去墓園。”
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時時刻刻綁在自己身邊,一刻也不讓她離開自己視線範圍。
可是,她這麼排斥自己……
蘇亦目的達到,起身就往樓上走去。
厲如風看着她的背影,隨之起身,想要跟上去。
發生方纔那樣的事,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裡。
覺察到她的意圖,蘇亦突然轉身。
“我不會再做傻事,我還要去看我媽。”她的表情很冷靜,冷靜得可怕,“而且直覺告訴我,孩子還活着,他還活着,我怎麼能死?”
“孩子?還活着?”厲如風驚訝,“你怎麼知道?”
“直覺。”蘇亦冷冷地道,“厲如風,這個孩子我懷胎八月,我跟他的感情有多深,你怎麼可能知道?你捫心自問,這八個月,你做了多少父親該做的事?”
她能一口氣跟自己說這麼多話,厲如風是高興的,可他同時也知道,她是真的恨透了自己。
“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蘇亦大聲打斷他,“我要的只是你相信我。”
安妮不是好人,她是罪魁禍首,她害死了她最親近的人。
他爲什麼就是不肯相信?
蘇亦吸了一口氣,不給厲如風開口的機會,也不再看他一眼,轉身朝樓上走去。
直覺告訴她,孩子一定沒死,一定沒有。
之前她剛醒,以爲孩子沒了,一直處於傷心之中,根本無法分心想別的。
可現在,她冷靜了三天,這三天她想了很多。
安妮那麼大費周章特意趕到孤島不就是爲了替她接生麼?又怎麼可能真的將她的孩子害死?
她一定是有什麼陰謀!
孩子一定還活着!
儘管心裡這麼篤定,可厲如風不僅不相信她,還像厲笙簫一樣禁錮了她的自由。她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
她根本就沒有病,還因爲看清了一些事頭腦變得異常清醒。
方纔的自殺舉動不過是爲了嚇唬厲如風,讓他害怕,不敢再繼續無理由地禁錮自己。
看母親出於孝心,也有自己的私心。
等到明天,她離開這兒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什麼厲太太的身份,什麼情啊愛啊,她統統不要了,她要去找她的孩子,她只要她的孩子。
就算是拼盡全有,甚至是性命,她也要將她的孩子救回來。
厲如風僵硬在站在原地,看着她轉身離開的背影。
腦子裡不停地重複着她的話。
她說,她要的不是對不起,而是他相信她。
他真的沒有相信她嗎?
“蘇亦,我一直相信你啊。只是你感覺不到而已。”
雖然那天他沒有立即說相信她,可對她批評安妮的話也存了疑心,當晚就讓趙雲去調查了。
只不過,調查結果雖然還是不知道安妮失蹤那三年都做了些什麼,可卻明實顯示,孩子出事那天,安妮一直在海臨城,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這……讓他很迷茫。
事情背後的真相到底如何?
安妮真的是當初那個神秘蘿莉音嗎?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幫助厲笙簫綁架蘇亦嗎?是她在他出事的時候故意引導蘇亦衝出馬路,結果害死了楊淑芬嗎?
也是她在蘇亦要生的時候,將孩子給……
厲如風不知道,他的腦子太亂了。
他不願意將曾經愛過的女人想象得那麼不堪,可也覺得蘇亦不像說謊。
真相到底如何?
厲如風坐到沙發上,捏着抽痛的眉心。
手機突然響了,一個曾經很熟悉,現在也不陌生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