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也隨之落在了破碎的盆栽之上,那綠色的植物承載着她的疼痛,沉甸甸的。
她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她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隔着模糊的淚光看着地面上破碎的盆栽,喉嚨裡好像卡了花刺一樣,疼的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下一秒鐘,她猛然轉身逃出了這裡,做夢吧?一定是在做夢吧?如果不是那盆栽掉在地面上刺耳的聲音,她一定會以爲是在做夢的。
那刺耳的破碎聲也打破了季安暖和陸沉風之間的沉寂,他目光如利劍一般唰的一下看向了那面水晶牆,然後就看到了沈優雅倉皇而逃的身影,他下意識的猛然推開了抱着自己的季安暖……
當季安暖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看不到陸沉風的身影了,看着那地面上打碎的盆栽,綠色的植物看起來那麼無辜,連根都露了出來。
她以爲是自己的幻覺,但陸沉風真的不見了,剛纔好像……沈優雅站在那裡?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逃跑的身影應該是沈優雅。被陸沉風猛然推開身子的那一剎那,她竟然覺得有一點點心痛,有點難受,說不出的感覺……
……
沈優雅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脣,任憑眼淚在不停的往下掉,也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她的自尊,她的高傲也不允許!此刻腦子裡亂哄哄的,好像有幾萬個人在爭吵一樣,吵得她腦子都快要爆炸了!
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頭,連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內,根本感覺不到疼痛,連走路她都覺得好難啊,先邁左腳還是右腳?她的步伐開始錯亂,呼吸也變得紊亂了,目光中滿是憤恨,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推你下地獄的人,曾經帶你去過天堂。
被衝上雲端,然後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感覺要如何描述?
漸漸地,沈優雅覺得自己快要走不動了,她的喉嚨裡好像憋着一口淤血一樣吐不出來,痛得她想要尖叫,可是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在不停的掉着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好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她的耳邊在發瘋一般的循環着季安暖的那些話……
你是爲了讓沈優雅給我捐獻骨髓,才喜歡她的對不對……
你不喜歡沈優雅,還要爲了我去喜歡她,其實你不用這樣的,真的不用……
……
呵……呵呵……多麼可笑啊,她就像是一個小丑一樣!原來事情是這樣的!爲什麼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理由?爲什麼她就想不到這裡?怪不得……怪不得,在醫院裡他會好心幫自己手術費,是爲了這些做鋪墊嗎?怪不得他會問自己什麼血型,怪不得連自己穿的衣服都是季安暖穿過的!
沈優雅覺得自己很腦殘,讀書讀傻了!腦子裡進水了!陸沉西明明說過了,她根本不是他哥哥喜歡的類型,爲什麼自己就不相信?陸沉西把話都說得那麼明白了,說她配不上他哥哥,爲什麼自己就要那麼固執?
想要真相的結果就是這樣,被打入了地獄,到處漆黑一片,那兩旁的路燈讓她覺得是午夜的幽靈在嘲笑她,她覺得好冷……
低頭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個項鍊,星空……?呵……他說自己在他的印象中是像星空一樣的存在,星空……星空……
初戀,果然都是失敗的,爲什麼自己會相信自己是特別的呢?特別在哪裡?特別腦殘?
沈優雅忽然摘掉了胸前的那個項鍊,連看也不想再看一眼,狠狠地扔到了一旁的草叢當中,現在,她只覺得很噁心,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的噁心!
原來,自己只是一個工具而已,一個給他心愛的女人隨時輸血的工具,到最後捐獻骨髓成功,然後自己就可以滾了,哈哈!好偉大的角色!
“優雅!”
突然!
身後傳來了她在半個小時之前還瘋狂迷戀的低沉的嗓音,現在聽起來就像是惡魔的召喚,她帶着眼淚回頭怒聲道:“滾開!!!”
終於發出聲音了,可是喉嚨的裡卡主的淤血令她更難受了,她感覺自己嗓子好痛,好像有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喉嚨處,在看到陸沉風的那一刻,她的眼淚簌簌落下,如決堤的大海。
她哭不出來,但是眼淚卻不停的流,她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看着表情依舊那麼高傲的陸沉風,眼神看起來卻有些複雜,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在想如果自己是陸沉風,如果自己被發現了,是否能夠做到這麼鎮定?而這是眼神有那麼一絲的慌亂而已。
陸沉風站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沒有再前進了,因爲看到了她的眼淚,他的預感……實現了,沒想到這麼快。
就這樣站了很久,她和他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他不說,是因爲無話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沒什麼可狡辯的,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更不想爲自己無恥的做法解釋什麼。
但他的沉默只會讓優雅的憤怒自燃而已,她終於忍不住的衝他怒聲道:“你爲什麼不說話?我都聽見了!季安暖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不想說什麼嗎?你從來都是這麼坦然嗎?即使做錯了事情也一樣嗎?還是說你覺得你根本沒錯?沉默等於默認,默認就是承認了嗎?我只想問你,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喜歡我,只是爲了讓我去給季安暖捐獻骨髓而已嗎?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目的嗎?回答我!我要聽真話!”
陸沉風的眼眸注視着此刻的她,他張開了雙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咽了回去,最終只說了一個字:“是。”
就這一個字讓暴躁的沈優雅忽然安靜了下來,她死死的盯着陸沉風那俊美的五官,她的臉色更蒼白了,面無表情的咬牙道:“無恥!”
沈優雅一步一步往後退去,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悲涼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說:“我告訴你,別做夢了,我不會去給她捐獻骨髓的!就算她死了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她以爲她是誰!你又以爲你是誰!滾蛋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