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歡歡”二字讓洛千歡紅了臉,“不悔,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件事,那是個失誤,我跟你……啊……”
語調輕快的玩笑到陡然變成慘叫,她顫抖着弓起身子,上半身後仰,修長脖頸上露出道道青筋,臉上血色齊齊褪盡,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蹲在角落委屈畫圈的雷鳴被這一嗓子嚇得哆嗦了下,直摔了個仰八叉,飛龍衛齊齊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齊毓殤已不顧身體不適站起,直接把洛千歡摟在胸口,緊緊的……
見飛龍衛如臨大敵,齊毓殤滿臉擔憂和心疼,阮不悔可愛眨眼,小手戳洛千歡,“好了,拔出來了。”
“這麼快?”齊毓殤濃眉一挑,有些難以置信,可她左手舉着的就是血淋淋的箭桿,箭桿一端還帶着薄冰。
這才驚覺,阮不悔剛纔只是引開洛千歡的注意力,在她身心放鬆的時候把箭桿拔出,這一招,高明啊!
默默對她豎了下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欽佩,他摸了摸鼻子,不再開口。
他不說話,不代表阮不悔不說話,看他還抱着洛千歡,她柳眉一挑,“齊師兄,你準備這樣抱着她,讓我給她上藥嗎?”
丟掉箭桿,她用毛巾擦手,斜睨兩人一眼,將那幾個藥包擺在面前,逐一打開。
齊毓殤這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還死死的抱着洛千歡,耳根微熱,忙鬆開她嬌軟的身子,在她迷濛的目光中,裝模作樣的擡腿踢腳,“別看我,我只是坐得時間長了,腿有點麻,想站起來走走,你就這麼摔過來,我怎麼說也是男人,還是你的師兄,總不能眼睜睜的……”
心裡忍不住鄙視自己,喜歡就喜歡嘛,關心就關心好了,幹嘛找這蹩腳得誰也糊弄不了的藉口呢?
這下好了,成欲蓋彌彰了,這兩個小丫頭鬼精鬼精的,怎能看不透其中奧妙?
如他所料,雷鳴拍拍從地上爬起來,鄙視的聲音隨風飄來,“公子,關心就關心,我們又不會說什麼,幹嘛這麼着急掩飾?再正常不過,公子已二十二了,還沒有過女人實在說不過去啊,我記得齊強那傢伙十二歲的時候就開葷了,跟他比,公子……”
齊毓殤俊臉瞬間黑如鍋底,很想跟以前一樣,衝過去把他揍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擡起的手牽動後背傷口,他嗤笑一聲又放下。
“雷二,等本公子身體好了,跟你好好談談人生!”忍着後背上的劇痛坐下,他森然一笑,緩緩靠上椅背。
雷鳴嚇得一個哆嗦,再次摔了個狗吃屎,飛龍衛哈哈大笑,他懊惱以拳頭捶地,欲哭無淚。
嗷嗷嗷,公子,不帶您這麼嚇人的,
飛龍衛知道齊毓殤傷在後背,早就在上面鋪上大氅,靠上去軟軟的十分舒服,偏頭看洛千歡臉色蒼白,他心莫名抽緊。
只見她彎曲,上半身微微後仰,長而順的黑髮披散在長桌上,蓋住她支撐身體的雙手,這個動作使她原本就傲人的更加,顫巍巍的隨着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迷離而誘人。
嫵媚的俏麗臉蛋因痛楚而扭曲,杏眼水汪汪的迷濛着霧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迫切的需要某人的安慰。
齊毓殤薄脣抿成一條直線,隻手壓胸,好像,心又抽痛起來了!
阮不悔探身捧起酒罈子,見他呆呆望着洛千歡,目光中滿是壓抑,可愛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沉默沒開口。
壓抑的情感啊。
其實,齊師兄是喜歡千歡師姐的吧?
因身份、責任等種種問題,不想她被牽扯其中,齊師兄才狠心拒絕師姐的示好,又不忍看她失落的模樣,對她更好。
好像,在掩飾什麼,又好像在表達什麼。
有着傾城風華的妖孽男刻意示好,本就對他有意思的師姐,根本守不住自己早已丟在他身上的心,就好像自己不想跟過去有任何牽扯,卻還是忍不住去關注某人一樣。
有些人和事已經成爲習慣,好像她的琴、師兄的酒和簫、師姐的畫……已經成爲生命中的一部分,無法分割。
於是,他們倆就一直這麼和平的相處着。
師姐還是跟之前一樣,心血來潮抓着師兄就表白,各種洋溢着熱情的詞不要錢似得往師兄身上丟,雖然知道這些糖衣炮彈對他不一定有用。
而師兄,也跟以前一樣,搖搖頭以“你還小”的藉口拒絕。
然後,兩個人都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似得,面不改色的繼續談笑風生。
這淡定的功力,太高明瞭!
想到這裡,她嘆口氣,輕聲道,“齊師兄不必擔心,有我在,師姐的腿不會有事,只是……”
“只是怎樣?”齊毓殤的呼吸又急促起來,再看洛千歡,她已平復呼吸,坐正了身子,除了臉色白了點兒,頭髮亂了點兒,並無別的反應。
雙手環住膝蓋,看着小腿上血淋淋的洞,洛千歡神情鬱郁,悶悶將臉埋入膝蓋,不讓齊毓殤看她狼狽的樣子,“不悔,這個洞不會影響我走路吧?”
靠之,齊強,如果這傷影響走路,姑娘我就是下毒,也要廢了你丫的兩條腿!
“不會的,你忍着點就能完全恢復!”瞭解她的顧慮,阮不悔重重咬了“完全”這個詞,含一口藥酒在嘴裡。
洛千歡點點頭,噪亂的心如吃了定心丸,慢慢平靜下來,從雙膝中擡起微紅雙眼,感激不已,“不悔,謝謝你!”
阮不悔微微搖頭示意不用,小心捧起她流血,將口中藥酒噴在上面,洛千歡悶哼咬脣,面露痛楚之色。
但她韌性極強,愣是忍着不讓自己發出痛苦,雖然傷口火辣辣的好像要燒起來,藥酒從傷口灌入,滲入肌膚,穿過骨縫,又辣又熱又疼,折磨得她想撓牆。
望着她隱忍的樣子,齊毓殤又心疼了,看到剛纔自己擦汗的毛巾,眼睛一亮。
“來,實在疼就咬住!”仔細將毛巾翻過來摺疊成厚厚的一條,他壓抑着心底幾乎要噴涌的情感岩漿,故作輕鬆,“萬一不小心把舌頭咬斷了,以後跟你說話豈不全靠比劃?”
洛千歡張嘴咬住,瞪他一眼沒說話。
瞭解她的意思,他卻沒有退縮,擡手將汗溼貼在她額頭的髮絲撥開,用帕子輕擦上面水漬。
洛千歡臉頰一紅,有些羞澀,有些甜蜜,也有些忐忑。
他這麼做,是真的心疼他,還是……自責?
“那個……”猶豫了下,見他臉色並不比自己好多少,洛千歡最終沒忍住,“你的毒解了嗎?”
“什麼毒啊?”齊毓殤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