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歡是在一陣鳥兒歡唱中醒來的,身體好像被大磨盤碾壓過去似得,動一動就痠麻難忍,疼痛得厲害。
枕邊男人正握着她手腕,輕吻落在手背上,嘴角掛着饜足的邪氣笑意,慵懶的聲音很是迷人,“夫人,你醒了?”
洛千歡腦海裡閃過昏迷前的種種,自己丟人的一次又一次攀上高峰,到最後無法承受的又哭又求,這個野獸一般的男人仍不知滿足,逼得她一再的跟他共赴巫山,同享雲雨之樂。
“無恥。”從再次看到他的那一刻,洛千歡就知道,自己其實還深深的愛着這個將她傷透的男人,這個可惡又過分的男人。
狠狠剜他一眼,洛千歡擡手想打,齊毓殤扣住她的手,翻身將她禁錮在胸膛和天藍色褥子中,幽深宛如古井的眸盯着她含怒杏眼,放低姿態道,“阿歡,你還在生我的氣。”
洛千歡從鼻子裡哼出冷音,怒意翻滾的眼中帶了明顯鄙視。
傻子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翻滾的憤怒波濤,齊毓殤你這麼深謀遠慮、睿智精明的,會看不出來?
眼瞎麼?
“阿歡,當初那樣對你,是我的錯,我應該跟你商議,將內奸誘出來,然後將計就計的。”手指從她含怒眼角拂過,齊毓殤眼神裡全是自責,“我是男人,或許是自尊心作祟,總想着所有艱難辛苦自己承受,讓你快樂無憂就好,華銳夜襲,你爲保護我才受傷,那時我心裡就跟針扎似得,自責又好像一把刀,狠狠將我凌遲,我發現我根本保護不了你……”
杏眼掠過一抹動容,洛千歡被他蹂躪了許久,瀲灩又紅腫的櫻脣哆嗦着,質問的話在喉間滾動,最終咬牙忍住沒有開口。
看到她閃避卻流露動容震驚的眼神,齊毓殤知道,她心裡依然有他的存在,要不然按照她變態的手段、利落的作風,早將他踹下牀了。
手指勾起她尖細的下巴,強迫她跟自己對視,他寒眸深邃,好像一道深不見底的漩渦,吸引着她的靈魂。
“阿歡,我知道不跟你商量,就在那麼多人面前懷疑你、狠心說那些話傷害你是我不對,你傷口裂開還那麼剛烈的跟我剪髮斷情,我應該直接去追你的,要不然你也不會受重傷,到現在身體還沒好。”手指帶着憐惜從她眉梢、眼角拂過,他眼底升起濃濃憐惜。
這濃烈的情感宛如滾燙岩漿,洛千歡眼底怒意略消,想到昏迷時在夢中哭喊“孃親,爲何不要我”的懂事男嬰,難以言喻的酸澀浮上心頭,她眼眶微熱。
以爲她被自己的話感動,齊毓殤更加認真嚴肅的解釋着,那態度真誠得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捧出來讓她辨別真僞。
“阿歡,對不起,我爲之前對你的傷害道歉,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好嗎?”討好似得用鼻尖磨蹭她嫵媚的頰,他誠懇的說,“我發誓,我會用一輩子來彌補對你的傷害和虧欠。不管將來會有什麼樣的變故,山崩地裂也好,海枯石爛也罷,我再也不會鬆開你的手,我要和你同進退、共患難。”
“說得比唱的好聽。”洛千歡別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眼眶裡閃爍的淚花,硬邦邦嗤笑,“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是共患難易,同富貴難。何況你還是一國之君,宗親、朝臣塞給你的女人都能讓你一天換仨,連續使用一個月還沒有重樣的呢,那些從民間選的三千秀麗佳人就更不用說了,估計排着隊等你臨幸呢。”
“阿歡,你是吃醋了嗎?”眉梢微微上挑,齊毓殤玩味的看着她,勾起的嘴角帶了讓人心跳加速的邪,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邪氣。
脫口而出的諷刺他眉心舒展,信心倍增,玩味看着她,眸中笑意越來越深。
呦,這話真酸。
他還沒有選秀、納妃呢,她就開始灌醋了,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她已經原諒他了呢?
美滋滋想着,他雙手捧住她嫩臉,將她腦袋固定,低頭在她瀲灩紅脣重重一啄,“阿歡,你能吃醋,爲夫真的很欣慰。”
“呸,不要臉,誰稀罕吃你的醋?”洛千歡嘴上不服輸,順着他的話反駁,剛說完就後悔了,因爲他那雙幽深寒眸中,燃起她無比熟悉的火光。
“好,我的阿歡不是吃醋了,只是還在生氣。”好脾氣笑着,齊毓殤摟着她的腰換了個姿勢,側臥在榻上,討好看她,“累不累?要不要睡會兒?”
洛千歡渾身痠疼得不想動彈,身體是真的累,鼻子酸酸的,眼眶熱熱的,再聽他說下去,絕對會心軟原諒他所有的過分。
抿着脣沒吭聲,卻順從窩進他懷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淚水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一滴滴落在褥子上。
她香肩聳動,無聲哽咽着,所有的委屈和酸澀在這一刻怎麼也控制不住,全部隨着淚水流瀉出來,很快褥子上就暈開一大片痕跡。
齊毓殤薄脣緊抿,摟她腰的手改爲輕拍美背,心也隨着她香肩的輕顫,一抽一抽的痛,陰沉着臉盯着她的頭頂沒吭聲。
阿歡哭了,驕傲得別人將她凌遲也不肯服軟的阿歡哭了,是他的錯,都是他的傷害,才讓她日漸消瘦、鬱結於心。
溫熱淚水滴在胸膛上,好像一團火,灼燒着他被自責蹂躪了千百遍的心,在這一刻,他恨不能時光倒流到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好讓他挽救這次深沉而刻骨的傷害。
在秋水山莊傷害她時,他們還是師兄妹,那個晚上,他卻是真真切切傷害了自己的妻子,在無數將領、士兵的祝福中,娶回家的愛人。
身體疲累得很,洛千歡哽咽了一會兒,就撐不住睡了過去,眼角晶瑩透明的淚珠看在齊毓殤眼裡,好像一把尖刀,狠狠戳入他的心臟,提醒着他曾經對她的傷害。
齊毓殤寒眸越發幽深,溫柔擦去她的淚,突然覺得對柳鶯兒的懲罰太輕了,他就該廢去她武功,將她綁縛到阿歡跟前,讓阿歡發落纔對。
畢竟,沒有人比阿歡有資格懲治柳鶯兒。
洛千歡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見四周羅幔吹落,屋裡燭火昏暗,天已微微亮了,偏頭看到睡在身側的齊毓殤,她心情有些複雜。
望着他絕色傾城、妖孽精緻又掛着成熟的臉,感受着他眉宇間透出的強勢帝王冷酷氣息,突然發現,對他的怨,少了很多。
顫抖的手指劃過讓她無比眷戀,每個晚上都入自己夢中的眉眼,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依然愛着他。
指尖拂過他抿成一條線的脣,洛千歡暗忖,人家都說,薄脣的男人薄情,爲何她走了那麼久,他也登上帝位,卻不肯放過她呢?
他隨便下旨選妃,就會有數不清的女人到他跟前,環肥燕瘦,任君挑選。
爲何要來到這裡,對她糾纏不休?
“夫人對爲夫的模樣可還滿意?”手腕陡然被人扣住,耳畔響起男子慵懶的調侃,耳根微微發熱,洛千歡還沒回答,敲門聲就煞風景響起,“兩位終於醒了,讓本王好等。”
這聲音,洛千歡輕咳,壓下心底複雜,揚聲道,“小叔叔,不帶你這麼不厚道的,我們纔是一家人,知道他欺負我竟然不幫忙,你怎麼能這樣?”
“少廢話,有人等你們很久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