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皓已經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後。估計還是有聲音的,不過這女人被自我世界的驚恐包裹住了,完全沒有聽到。他摸了摸腦袋頂,上面腫起來的那個大包還是隱隱作痛。他擡起手來,揉了揉,估計這腦袋裡已經積下淤血加內傷了。好凶悍的女人!
他沒想到離家出走,居然這麼驚險,這麼有趣。
該怎麼對付她呢。聶皓屏住氣吸,慢慢地,慢慢地,從背後向她伸過手。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來了。糟了,有人來了!
聶皓趕緊縮回手,飛快地閃進了裡面的房間。
楊漾試圖在極其混亂的思路中理出一條道兒來時,聽到敲門聲。她身體猛地一抖,心藏好像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似的,一秒鐘就驚出一身汗來,身體幾乎沒有承受得住這種震盪再一次跌倒在地。身體又抖出了一身冷汗。
她覺得頭皮發麻——到底人做不得虧心事啊,差點心藏病來報道了。
她定定神,有氣無力地喊了一嗓子:“誰啊?”
無人回答,咚咚咚的聲音又響了兩聲!楊漾汗毛豎起,緊張地盯着門口,想着用什麼話來拒絕人進門——咦,咋還不出聲?她的手指已經不由人控制地抖起來了——莫非是鬼魂!?帥哥的芳魂就成怨魂了?有這麼快?她狠狠地把自己的手指掐了一把,試着壯起膽來,低頭時才發現被她踢到茶几底下的手機,正亮着藍熒熒的光。
她的短信設置的是敲門的聲音。楊漾哆哆嗦嗦得揀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短信說:羊羔,我忘了把家裡的地址告訴你了。她拍拍胸口,原來是雞骨草發的短信。上午在咖啡店裡只顧覈算成本,忘了把號碼存上了。這個雞骨草發信息發得真是時候!楊漾心一橫,咬緊牙關爬起來,準備去廁所看看那個死屍。
走到廁所門口時,她閉上了眼,深呼吸一口氣。眯着眼睛往裡一探——腦袋裡不由地想起爬滿蟲蟲的屍體。再吸足一口氣,一看,啊!天啦!她又一次差點嚇得閉過氣去。
那人不見了!!
媽呀……我會不會快沒命了!
我敬愛的偉大的超級無敵的警察叔叔快來呀,屍體自己個兒跑啦!求求您,趕緊把我銬走先!!
我親親親愛的房東老太太您咋不來了,您長個閻王婆婆一樣的臉,肯定能遇鬼殺鬼的!!我發誓下個月一定按時交房租!
楊漾嘴裡念念叨叨着,腳像灌了鉛似的,被盯在原地了。老半天才想起來要跑,一轉身就結結實實地撞到一個人的身上,眼、鼻、嘴一齊碰上,像撞了塊石頭似的疼。
媽呀……救命啊!!楊漾坐上地上,緩緩地擡起頭,順着這條藍色的有些溼的牛仔褲,視線慢慢地往上攀爬,從這皺巴巴的T衫上看到一張如殭屍一樣冷酷、面無表情的臉。這張臉也死死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珠子裡透出鋼針一樣的光。她感覺到一陣陣陰風,嗖嗖地穿過她的身體,她的汗毛孔豎得像粒粒豆子。
難道……他回魂了?
楊漾抱着腦袋尖叫起來!聲音才發出來一秒,眼前那人臉色一變,以極快的速度俯下身來捏住她的肩頭,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把那尖叫聲生生地堵進她的喉管裡。她唔了一聲,又驚又慌得看着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了。他凝着眉,一個手指鬆了鬆,好讓她呼吸輕鬆點,但仍然沒有放手。他冷冷地逼視着她:“吵死了!”
楊漾眼角涌出害怕的眼淚,怔住了。
其實,聶皓在她背後站了好久,全程目睹了這女人嚇得六神無主的神情。她一會發抖,一會哭,又倒在地上喃喃自語——他覺得有趣極了,裝神弄鬼嚇人的感覺真好。話說回來了,那一棍子還真讓有點吃不消的。從來沒人敢這樣粗暴地對他,居然把他放到廁所!只嚇嚇她已經算很客氣的了!
“我沒想傷害你!”他繼續捂着她的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我鬆開手,你是不是就不叫了?”
楊漾費力地把他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地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了——這個人是活的!因爲她感覺到他寬實的手掌溫度很足,而且力道很大。他剛剛問的話不算太反常,證明他的□□和靈魂還尚在人間。
楊漾雞啄米似地很聽話地點點頭——完了,不是鬼是匪,跟電影裡被綁架的場景一模一樣,等會兒會有具新的屍體藏廁所裡來的。怪自己的手太軟,膽太小了,沒給他補上幾棍子。
聶皓很謹慎地看着她,像在猜測着她是否可以信任,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鬆開了手,好像隨時準備再捂上去。
“救……”手一鬆開,楊漾的嘴一獲得自由,立馬又尖叫起來。只有叫才能獲得一線生機啊,她願意冒這個險。
果然手立馬飛快堵上來了。楊漾立馬冷汗直流。
聶皓很生氣地說:“你這人說話不算話,你答應過不叫的。”
楊漾可憐巴巴地擠出了兩滴眼淚,點了點頭,眨眨眼,表示有話想說。
“我跟你發誓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有話要問你。”聶皓很莊重地說:“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聽着,我問你答啊。”
楊漾點頭。
他鬆開手,靠近她,問道:“你是誰?”
她用眼睛的餘光小心地瞅着四周有沒伸手可握到的傢伙,老實地回答道:“我叫楊漾。”
他又問:“這是哪?”
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廢話,我的家!”
聶皓沉默了一會,眼睛閃着詭異的光芒,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把手放在她的肩頭,用力地搖了搖:“那你告訴我,我是誰?叫什麼名字,爲什麼在這裡!說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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