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劍”是把劍手蘊力轉換爲雷勁的制式靈武,也是雷鳴館的標配。雖然雷劍使要發揮實力就離不開雷劍的協助,但也絕非得到雷劍就萬事大吉的節奏。
首先駕馭雷勁便需要天賦與勤懇。其次將雷勁融進劍術中,更離不開勤修苦練。所以雷劍使幾乎每人都是劍術高手,在此基礎上融進雷勁的超卓威力,才成爲名揚乘黃諸國的三大劍之一。
飛燕目前是擅自帶着拖雷從雷鳴館出走的狀態,因而無法以“雷劍使”自稱。但就算如此,每日晨練也依舊是飛燕的必修課。晨練的話當然需要演武場,而且最好還是不易被他人窺探的隱秘地界。
對近期入不敷出而不得不選便宜旅館住的女劍士來說,尋找晨練的演武場曾是相當讓她困擾的問題,不過這個問題在搬進格物坊後便迎刃而解。
格物坊座落的西門邊坡本就是人流稀少的地域,而商館周圍既有遮擋視線的矮牆,也有足夠寬敞的前庭。因而這些天來飛燕總算能一吐此前鬱氣,無需顧慮地施展劍術。
“雷走。”
“雷走”是融進雷勁的步法,也是雷鳴劍的基礎。
只見女劍士一步踏出,二拍時便到十米開外,三拍時又轉到截然不同的位置。因尋常人的眼力根本追不上雷走的疾速,故而看上去女劍士就像靠着神秘法術在前庭不斷跳躍似的。
可以說,雷勁剛猛生爆的特性,在雷走上展露無疑。
“雷切。”
“雷切”是把雷勁貫注劍身的技法,附屬雷勁會大幅提升劍器的速度及威力,但也同樣帶來駕馭難度的提升。倘若把尋常劍器比喻爲五菱宏光的話,那雷劍大概便到了F1賽車的水平,沒有紮實基礎而隨便揮舞的話,很可能落得車毀人亡的下場。
不過飛燕顯然不存在此類問題。只見那把散放着烈光的雷劍,隨其揮舞在空中劃出一條轉折凌厲、層層疊疊的斬線。幾枚飄落的樹葉碰觸到空中殘留的雷痕,當即在噗滋聲裡化成數截碎片。
“雷烈……唔,這招不行。”
練得暢快的飛燕差點就順手施展出“雷烈”來,還好察覺不對趕緊止住。
“雷烈”是讓雷勁在雷劍與劍手間來回鼓盪,人劍共鳴進而發揮雷勁真力的招式,在雷劍技中有着首屈一指的摧毀力。此前飛燕斬毀泥澤主便是用的雷烈之力,但要是庭院施展的話,恐怕少不得會付出花壇半毀的代價。
花壇是壺怪波紐最寶貝的遊樂場,而身爲格物坊目前唯二的寵怪,波紐和拖雷走得格外親近。飛燕可不想惹惱搭擋的好友,當即微微吐舌收起雷劍。
“呼……”
飛燕長長呼出口氣。許久沒有練得如此酣暢淋漓了,雖微微有些出汗,但心情卻極是舒暢。
女劍士踩着輕快步伐走到旁邊石凳處,石凳上放着一壺陳年白酒。飛燕拔開塞子嗅了嗅,彌散出的濃烈酒味讓女劍士微微皺眉,但卻從右手傳來近乎雀躍的鼓動。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倒給你。”
飛燕苦笑着道,隨即拿起酒壺把白酒澆在劍身上。只見澆到劍身的酒液就像碰到燒紅鋼板般的當場沸,在嗤嗤聲響裡蒸發成大量酒霧,而那些酒霧又立即被劍怪張嘴給悉數吸盡。
吸盡酒霧的劍怪打了個心滿意足的酒嗝,隨即緩緩閉上眼睛,那舒爽模樣看得飛燕不禁訝然。根據谷辰說法,物怪似乎都有着極其強烈的個性,而自家劍怪不知爲何嗜酒如命這點,曾在相當一段時間成爲女劍士手頭拮据的根源。
不過這些已然成爲過去式。
谷辰邀請飛燕加入格物坊,不僅慷慨提供商館房間供她使用,每月還有二十銀通的薪酬可領。這樣的話,住所、酒費,甚至練劍場地都一併解決。對漂流黎陽、受諸困窘的女劍士而言,可以說再沒有比格物坊呆起來更舒服的場所。
飛燕在格物坊住了數天,對營造出如此舒適場所的溫厚青年,女劍士在純粹欣贊之情外又多出了難以言喻的感激。也因此飛燕才更期望完成被谷辰託付的任務。
可問題在於,有些任務並非能靠武力解決。
好比與日升昌交涉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今次勉強達成了貿易,但那並非因爲飛燕具備取得成果的交涉力,而是對手判斷情勢不利而提前收手的結果。作爲日升昌執掌黎陽分社的人物,白明華確實是相當難纏的交涉對手,飛燕也逐漸理解了自家坊主被其凌迫的理由。
谷辰是器量非凡且極聰慧的人物,飛燕對他評價很好,只是其溫厚性格註定不擅長與別人爭執,因而白明華才能咄咄逼人並屢屢得逞。因而飛燕才更想做好護衛的本職,從精神肉體兩方面守護自家坊主的安泰。
當然,光靠劍術是做不到的這點。
哪怕飛燕把雷劍技練到爐火純青,也沒辦法斬斷商人的貪婪與狡猾。想要跟白明華抗衡的話,飛燕必須要得到跟以往修練的截然不同的力量。首先來說,也就是算術。
算術當然不是雷鳴館的必修課,而且乘黃諸國也沒有類似算術速成班之類的學塾機構,因此女劍士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啥好法子。
“要不,先跟谷辰商量看看?”
下意識覺得谷辰可能有辦法,飛燕隨即把拖雷收回鞘中,轉身朝商館走去。走到玄關時剛好跟蹦跳出門的壺怪碰到,壺怪朝飛燕揮揮藤索打招呼,而劍怪則示意般的抖了抖劍鍔。
兩物怪間有着超乎言語的聯繫。感覺到劍怪蠢蠢欲動,飛燕乾脆解下雷劍,讓拖雷跟着波紐去花壇那邊遊逛。
“拖雷,別欺負人家。”
飛燕囑咐着。來到格物館後劍怪狀態也明顯好了許多,而注目着兩小怪蹦跳離去的背影,飛燕隱約生出一股既欣喜又惆悵的感覺。
欣喜的當然是劍怪找到玩伴,惆悵的則是身邊少了點什麼。
要說起來,這樣的心情其實和“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爹孃心情差不多,不過對還是青澀少女的飛燕來說,要察覺到這點也未太過勉強。
飛燕邊體味着心中的微妙情緒,邊走進客廳。
走進客廳時看到谷辰湊在茶几那邊寫着什麼,而小乙則滿臉好奇地在旁邊轉悠着。飛燕頗爲興趣地湊過去,只見着谷辰手邊放着好幾張稿紙。有些稿紙上記載着藥材名字,有些稿紙上則繪滿她從未見過的符號和字樣。
“谷辰,你在幹什麼?”
“咦?啊,我在算淨利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