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擡手給她擦眼淚,心裡既心疼又無奈,“不哭啊,既然決定要孩子就要照顧好自己,容顏啊,慕徹他是喜歡你的。”
在老太太面前她完全打開了心,她積攢已久的委屈像是打開了閘一般,情緒伴隨着眼淚不斷的往外涌。
她點頭,“我知道,大哥也這麼說。”
老太太把她新涌出來的淚珠擦掉,再問,“那你覺得慕徹對你好麼?”
莫容顏回想了一下,的確,除了席慕徹醉酒後發脾氣的幾次,平日裡對自己真的很好,說話從不大聲,什麼事都都不讓自己做,很是溫柔,完全可以說是把自己放在手心裡捧着。
她點了點頭。
“那你爲什麼不試着放開心去和慕徹相處一下,容顏啊,你們現在是夫妻,不是兄妹了,你要把慕徹當做丈夫,而不是哥哥。”
老太太頓了頓,繼續說道,“奶奶知道你不喜歡慕徹,但也知道你不討厭他對不對?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什麼脾氣你也知道,不是奶奶偏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得向前看,更何況現在有了孩子,你更應該試着和慕徹好好相處。”
容顏繼續哽咽着,眼睫毛一直抖啊抖,她知道奶奶說的很有道理,他們已經結婚了,也有了孩子,這個現狀,是做什麼都改變不了的。
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道,“奶奶知道這段婚姻不是你願意的,你懂事,不想讓家裡替你煩惱,聽奶奶的話,試着放下心去相處一下,把二哥席慕徹從心裡徹底抹去,有的只是你的丈夫席慕徹,也許你會發現,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
容顏從結婚以後心裡一直憋着一口氣,她潛意識裡還是認爲席慕徹是二哥,他們還是兄妹,但他們卻做着最親密的事,這讓她非常排斥他們的婚姻,哪怕她從來不說。
老太太的手瘦骨嶙峋,筋絡在乾癟的手背上根根凸起,帶着濃濃的歲月風霜氣息,粗糙的手指擦在容顏的臉上並不好受,可容顏卻漸漸的笑了。
她眼眶裡還蓄着淚水,嗓音還在顫抖,她緊緊地握住老太太的手,“奶奶我知道,我會去嘗試的。”
老太太這鬆了一口氣,憋在心口的氣終於消散了,她年齡大了,沒有幾年好活了,席家她不擔心,她最擔心的就是家裡幾個孩子。
她咧着牙齒不全的嘴笑了,臉上的褶皺深的厲害,“那就好,那就好啊,這樣奶奶也就放心了。”
看見容顏攙着奶奶出來,兄弟兩人趕緊起身,席慕喬接過奶奶,席慕徹走到容顏身邊,本想伸手扶住她,卻沒想到容顏避開了他要觸她胳膊的大手。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劃過一絲失落,轉眼即逝。
就在他要把手縮回來的時候,一抹柔軟溫熱鑽進了他的掌心裡,他驀然擡頭望去,看到的竟是一張燦漫的笑臉。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爲了容顏能主動牽他的手,也爲了容顏臉上盪開的笑容。
結婚一年多以來,都是他主動去牽容顏的手,好在容顏不反抗,也都由着他,可是今天她卻主動把自己的小手送到了他的掌心裡,還有那笑容,結婚以後她多半面無表情,笑也是蜻蜓點水一般,笑容很淺,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對自己笑得這麼燦爛。
他像呆了一般的望着她她,在他怔忪期間,容顏捏了捏他的手,語氣竟然帶着些許歡快,“怎麼了,快點去吃飯啦,我餓了,寶寶也餓了。”
席慕徹突然覺得喉嚨乾澀的厲害,酸脹感直衝淚腺,他努力抑制住淚腺噴出的液體,還是有些許眼淚不聽話,一點點逃了出來,蓄滿了眼眶。
他嗓音嘶啞,五指緊了緊,“好,去吃飯。”
莫容顏就這樣看着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許是被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扭過頭,“周嬸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啊,這麼香。”
莫容顏也不拆穿他,任由他牽着往餐廳裡走。
說真的,這一年多來,她真的沒有好好看過他,她也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因爲自己的一個動作一句話,就這麼紅了眼。
她扭頭看着男人的英俊的側顏,心裡五味雜陳,正如奶奶所說,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自己吧,以後的日子還這麼長,她爲什麼還要一直活在以前,不爲了以後努力一把那?
那件事,不管他是真的醉了還是拿醉了當幌子,她是怪他的,但是結婚以後,她知道就算她怪他也改變不了什麼,索性不再去想。
午飯過後,老太太因爲孩子們都回來了,興致很高,破天荒的和孩子們閒聊了一會,但也抵不住年齡大了,沒多久就回房休息了。
席慕徹和莫容顏跟袁素霏和席慕喬打過招呼後也回房了,兩人的房間在二樓,上樓梯的時候,莫容顏剛擡起的腳還沒落到臺階上,就被席慕徹一把攔腰抱起。
她也不掙扎,任由他抱着回房,他小心翼翼,滿臉緊張的樣子逗笑了她。
“慕徹,不用這麼小心的。”
席慕徹把她放在牀上,幫她把鞋子脫掉,他說,“用的,醫生說前三個月要擱在小心。“
他擡頭,很認真的看着她,“容顏,我很開心。”
“我知道。”
莫容顏一笑,要做爸爸了,能不開心麼。
他坐在牀邊,彎脣摸了摸容顏白皙的小臉蛋,她的臉色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蒼白已經褪去。
“我以爲我等不到這一天。”
他知道,肯定是奶奶對容顏說了什麼,剛從房裡出來的時候,他看見容顏還微紅的眼,她肯定是哭過。
她掀開被子,示意他進來,她第一次很認真的與席慕徹對視,也第一次主動伸手去觸席慕徹的眼角。
她說,“慕徹,我不能保證我能不能愛上你,但我想打破現狀,願意去嘗試一下,可能會是兩三年,也可能很久很久。”
席慕徹把她的長髮捋到脖子一邊,幫她把被子蓋好,他盯着那張已經深入骨髓的面龐,眸中又泛起了點點光亮,“沒關係,我願意等,你能這麼想我就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