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敢相信,“這天芒,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有這等奇效!不過是銜了一口,就能長命百歲,玄武他們是不是直接服用了,所以能夠不老不死?”
馮書橋點點頭。
我心裡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卻只是一閃而過,再看馮書橋的時候,已經忘記了,便只是對他笑了笑。
我們在小村裡走着,倒有種難得寧靜的感覺。走着走着,我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人跟着我們似的,還沒回頭,就被一隻手搭在肩上,嚇得一跳,“啊!”
馮書橋回身一把把那個在我肩上拍了一巴掌的人拉起,定睛一看,竟是小春。他用生澀的普通話說道,“爹、爹喊你們回去。”
我拍了拍胸口,“這孩子,走路怎麼悄無聲息的,跟只貓似的。”小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馮書橋看了我一眼,“倚老賣老。”
我噗嗤一笑,“我還真的沒有倚老賣老。”說着,對他擠眉弄眼。馮書橋也沒忍住笑了出來。山裡人婚嫁早,按輩分來算,小春他爹的爺爺的爺爺和馮書橋是同輩,小春都算得上是我滴溜溜的灰孫子了,我喊他一聲孩子,名正言順合情合理。
回到劉中華的家中,沒想到那個村長劉永強也來了,只見他手上拿着一杆旱菸,正吞雲吐霧的抽着,一見到我和馮書橋回來,連忙站起身來,憨憨一笑,“兩位貴客,算是我們稻花村多年來第一對客人,而你們又和中華家裡是表親,實在是難得。今天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中華女人死得早,就剩下一對爺倆兒和一個老太爺,三個大老爺們兒哪裡能招待得了你們,既然是中華的親戚,那就也是我們稻花村的親戚,今晚還請給個薄面,到寒舍去,好好的喝幾杯我們自己釀的稻花酒,再嚐嚐我們這裡的特色菜餚,你們看,好不好,大家熱鬧熱鬧。”說着,劉永強湊到我身邊,嘻嘻笑道,“這位姑娘,只怕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吧?我家姑娘跟你差不多大呢,在城裡唸書,這些天正好放假回來,天天說村裡沒啥好玩的,鬧着要回城裡,這下子,你們可以在一處作伴啦,你放心,我女兒普通話說得很好。”
劉永強實在太過熱情,連自己女兒都搬出來了,我簡直說不出拒絕的話,心裡不禁罵送我們來的出租車司機瞎胡說,什麼村裡人害死了外來的十一個廣東人,只怕是那些人自己吃壞了東西,吃到了什麼寄生蟲之
類的,病死了還要賴到這些淳樸的村民身上。
朝馮書橋看了一眼,只見他看村長的眼神並沒有太多的感謝,只是淡淡答應着,我覺得有些奇怪,馮書橋最是講禮節的一個人,平時受人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報的,村長這樣盛邀之下,他居然不過爾爾。
劉中華留下小春在家裡看顧老太爺祖阿爹,並且許諾他等會回來的時候,會多多的帶些好吃的,小春便欣然答應了,而劉中華自己,也跟着我們一起往村長家走去。
村長家住在村東頭第一戶,背後便靠着大山,和劉中華家裡一樣,他家也是土牆瓦頂的瓦房,但是旁邊還有幾間傳統的吊腳樓,他笑着跟我們說,這邊的土房子是他和他老婆住的,吊腳樓那邊,是他的一兒一女住的。他的兒子女兒都非常爭氣,女兒唸了大學,而兒子也考上了姐姐當年念過的縣城中學,現在寄宿在學校。
進了屋,只見他家裡點着好幾盞煤油燈,雖然還是不如點燈亮,但是相對於劉中華家裡的昏暗,已經算是亮堂了。
只見堂屋正中央擺着一張古樸的八仙桌,桌上已經擺上了一大桌菜餚,有熱氣騰騰的糯米飯、貴州特色的刷把頭、槓子面、三合湯、抓餅、老臘肉等等,我餓了一天,再加上這幾天一頓正經飯都沒有吃過,看到這些,差點就流出口水來,早就把出租車司機師傅囑咐的不要吃村裡人給的任何東西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
而桌子邊上,坐着一個圓臉少女,一個二十多不到三十的青年,長得和村長有些相像,只是高些瘦些,一箇中年婦人還在竈膛裡忙活着,不斷地繼續往桌子上端菜。村長連忙指着那少女跟我們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兒,叫劉嬌。”說着,他又指了指那年輕人,笑道,“這是我幺弟永生,那個是我燒鍋的。”
劉中華連忙翻譯道,“我們這邊管老婆叫做燒鍋的。”又把我和馮書橋的名字介紹給了村長一家。
我聽了後忍住笑聲,朝馮書橋看了一眼,只是奇怪他今晚一直都是冷着臉,好像誰欠他錢一樣。
村長招呼我們坐上游,我和馮書橋都連連推辭,最後只好由他自己坐在上方,我和馮書橋坐在右側,他的女兒和弟弟坐在左方,而劉中華很無所謂的坐在了下游。村長的老婆忙活完,便坐到了他的身邊,笑着說了幾句苗語,馮書橋還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而我,就是真的
聽不懂。
村長這回沒有自己翻譯,而是對着他的女兒揮了揮手,“嬌嬌,你不是都念大學了嗎?給城裡來的哥哥姐姐翻譯翻譯,別低着頭啊!”
劉嬌靦腆的看了看我和馮書橋,細聲細氣的說道,“我媽說,她的手藝不好,家裡也沒有好菜招待二位,請你們不要見怪。”
村長聽了女兒說完,哈哈笑了起來,看樣子非常高興,從旁邊拿起一個陶罐,將上面的封泥除去,滿屋子便都溢滿了一股酒香,“這是我燒鍋的十年前釀下的稻花酒,來來,嬌嬌,你再給哥哥姐姐介紹一下,這個稻花酒是怎麼釀的。”
劉嬌有些不耐煩,顯然覺得自己的父親太過賣弄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當着衆人面拂了自己當村長的父親的面子,只好說道,“這稻花酒,是用黃豆、毛稗、高粱、小米、包穀和穀子釀造的,封壇的時候,要在上面撒一層新摘取的稻花,取出來的時候,酒香帶着稻香,所以叫做稻花酒,我們村子也就是因爲稻花酒釀的好,所以叫稻花村。”
村長對於劉嬌不止介紹了稻花酒的醞釀過程,還自由發揮了後面幾句話,顯得欣喜若狂,“咳咳,大學生就是會說話,老爹我都比不過你啦!”
劉嬌皺了皺眉頭,低下頭,再也不說話了。我心裡暗歎,真是老鼠窩裡出了金鳳凰,這村長夫婦都長得很一般,但是他這女兒卻長得脣紅齒白明眸皓齒的,一張小臉圓圓的,身材也是瘦瘦長長的,一點兒也不像山裡的孩子。
說話間,村長已經給我和馮書橋一人倒了一碗酒,又給劉中華也倒了一碗,催促着我們快喝快喝。劉中華二話沒說,就喝了一口,喝完還吧唧嘴道,“哎呀,真是好酒!”
我看了看馮書橋,正想端起來也喝一口,馮書橋卻把我面前的酒一推,“對不住村長,我愛人不會喝酒。她的酒由我代喝吧。”說着,端起我面前的酒碗便一口乾下了。
村長聽見馮書橋說我不喝酒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後又見馮書橋一口乾光了我的酒,臉色又變了回來,“哎喲喲,這酒可是十年陳釀,一口喝光,怕要醉。”
馮書橋將碗舉在半空中,翻了過來,笑道,“一滴不剩。”說着,又端起自己的酒碗,“剛剛那一碗,算是我帶着愛人進村來,對村民們的打擾抱歉,這一碗,多謝村長今晚盛情招待。”說着,又是一口喝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