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屋給別人了,就算再建起來,也不是從前的那一間了!”那女人的聲音又傳出來,而且越來越大,氣勢洶洶的。
何守成壓低聲音道,“絮娘,別鬧了,他們都在樹屋上,你再這麼吵下去,他們會聽到的。”
“聽到就聽到,在我自己家,我還不能說話了?!”那女人更加蠻橫起來,“放開我,我要出去!”
屋內傳出桌椅翻倒的聲音,緊接着就是咯噔咯噔的腳步聲,我嚇得連連後退,不知道往哪裡躲纔好,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了我,我嚇得幾乎快要張開嘴叫喊,嘴巴卻被一瞬間捂住,“別叫,是我。”馮書橋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說着,他一把將我攜起,躍到房角另一處能遮住身子的地方,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屋內已經衝出來一個急匆匆的身影。月光下,雖然看不真切,但是看那身段,頂多也就是個小姑娘,我一開始還以爲是那何守成的妻子呢。
“絮娘,絮娘,別鬧了!”何守成身影靈動,旋即追到那女孩身邊,一把將她拉住,扯到屋內,女孩的聲音由驚叫變作嗚咽,大概是嘴被捂住了。我們也再聽不見什麼了。
我和馮書橋悄悄的走遠了些,才問道,“那女孩是什麼人?!”
馮書橋道,“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應該是何守成的女兒。”
“她媽呢?”
“不知道。”
“既然是女兒,老子訓孩子,怎麼這麼唯唯諾諾的?那女兒也太驕縱了吧?”我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那個叫絮孃的女孩子,那一副驕縱的指責,那哪裡像是女兒,簡直像個受到百般寵愛的小三在撒嬌。不過人家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這也不足爲奇就是了。
馮書橋道,“他們已經吵了快一個鐘頭了,我早就聽到了聲響,跟着出來以後,就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兒,叫絮孃的,何守成幾乎對她百依百順,說什麼都聽着,但是她還真是挺兇。”
“好在只是婦女吵架,應該不會有什麼旁的問題,我們回去吧。”
馮書橋想了想,也只得如此,人家的家務事,總不好去管。
回到樹屋,只見玄武也醒了,坐在那裡看着我們,“發現什麼了?”
馮書橋搖搖頭,“沒什麼,只是那根繩索的主人找到了,是何守成的女兒用的,這女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谷裡來了,斥責她爸爸不該把我們帶上她的樹屋。”
玄武笑了笑,“說不定這姑娘,從未離開過谷裡,只不過是沒有出現在我們面前罷了。”
說着說着,吳陽陽也醒來了,衆人一說到這何守成如此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沒想到竟然被女兒治得服服帖帖,都感慨不已。索性一直聊到天亮,也都沒有再睡了。
天剛矇矇亮,何守成便果然如昨晚承諾,喊我們下樹屋,到了樹下的屋子,只見木桌上已經擺上了熱茶熱粥,還有一些黑乎乎的肉,撕成一條一條的,也不知是蒸熟的還是炒熟的。
何守成尷尬一笑,“諸位,山谷幽深,並無什麼物資,粥是我自己種的米熬的……”
還沒等他說完,我便接着笑道,“粥是你自己種的米熬的,茶是你自己釀的水煮的,肉是你自己打的野味蒸的,對不對?”
何守成被我一打趣,臉上又紅了起來,“姑娘取笑了,取笑了,實在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招待幾位。先吃些墊肚子吧,等會兒還要往山裡去呢。”
玄武最先端起熱粥喝了兩口,又搛起一筷子那黑乎乎的肉絲吃了起來,咀嚼兩口,連聲呼好,“不錯,不錯!你們都嚐嚐。”
他這一發話,我們便知食物沒有問題,都拿起筷子來吃,沒想到那米粥看着不怎麼樣,入口即化,香甜軟糯,那黑乎乎的肉絲更是了不得,又鮮又美,又有嚼勁兒,不知是什麼肉,好吃的不得了。
吳陽陽大吃大嚼,“這是什麼肉啊,這樣好吃!”何守成嘻嘻笑道,“這是風乾的野山鼠肉,是……是我自己醃製的。”見他又是支支吾吾的樣子,我們幾個都不禁好笑起來,明明就是女兒醃製的,非得說是自己弄的,這對父女,也是挺好玩的。
“野山鼠,也能有這樣的美味,看來咱們在城市裡不管過得多風光,吃的都不知道是些啥,哪有這樣的好東西?”吳陽陽一邊囫圇吃着,一邊嘟嘟囔囔說道。不一會兒,桌上食物便被我們幾個風捲殘雲。
何守成也趁此時間換上一雙厚底布靴,長袍變作短袍,率先往外走去。
玄武朝我們都看了看,嘴角露出微笑,“跟上他。”
路上,玄武對何守成問道,“六十一甲子,你何氏五代,已經在這裡度過了兩個甲子,今年金庫的入口在何方?”
“丙申,金猴,乙未後,丁酉前,天干之丙屬陽之火,地支之申屬陽之金,論方位,該是輪到東南角了。”
吳陽陽一聽,驚道,“金庫
的入口每年都在變化?”
何守成笑了笑,“這是玄二爺精明之處,爲了不讓賊人輕易找到金庫。”
“可是……這是怎麼做到的?”連馮書橋也納罕起來,“藏金之地,是個固定的地點,金庫口怎麼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化呢?”
“這就是玄二爺爲什麼要選擇這個地方藏金的緣故啦!這個地方,也不知是什麼高人留下,亦或是上古哪一路神仙位列仙班之前的修煉道場,每年山形都在變化,你們記住今年看到的這些山,明年來再看,縱使外形未變,但是腳下的路會全部發生移動,就連我那小屋,也會不知道移到哪裡去,除非是知道這裡移動規律的人,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進來。”何守成嘻嘻笑着說道。
吳陽陽一聽,臉上興奮好奇比所有人更甚,“若是真有這麼神奇,那我就該收拾着包裹來住上個十年八年的,想來這裡也是修道的好地方!”
何守成笑道,“待玄二爺和小翼王將金庫挪出,你想來住多久就住多久。”
玄武卻低低道,“金庫我們不會挪走的。”
何守成眼皮一抖,“玄二爺的意思是……將來我何氏後人還得繼續守着?”
“怎麼,你不想再守了?”玄武微微笑了笑,問道。
何守成連忙搖頭,“祖上對着翼王石公的屍骨磕過頭指天發誓,世代守衛金庫的,守成若是壞了規矩,到下面怎麼跟祖宗交代?”
玄武還是笑着,“若是隻是因爲對祖上無法交代,而必須繼續留在這裡,那我去幫你交代,除非你自己真心願意守,其餘的,玄某並不強求。畢竟時過境遷,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還知道這個金庫所在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就是有那麼幾個,我也不擔心什麼,一代不如一代,連他們的先人都找不到這金庫,我料想留下的這些蠢材,窮盡一生,也不會找得到這裡來的。”
何守成臉色微變,“洪氏還有後人?”
玄武點頭,“連我石氏遭受滅門之災,尚有苟活至今的後人,更何況是當年家大業大,隻手遮住半邊天的洪氏呢?”
何守成這才連連搖頭,“若是洪氏還有後人,那我何守成拼死也要繼續守護下去。這金庫哪怕是再也不能重見天日,也輪不到洪氏後人來取!”
看何守成激動地樣子,我們都有些疑惑,他先前的口吻,分明是不想繼續守庫了,一聽到洪氏有後人,又堅決表示寧死不會離開,實在是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