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我失望的看着他說道。
司少臻的眼神一鬆,慢慢的起身,一下子失了壓力,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在你眼裡,永遠比不過以前。”司少臻攏攏衣服,淡淡的說,眼神卻是落寞的。
他這是…生氣?
我站起來,沒好氣的瞪着他道:“司少臻,你跟你自己吃什麼醋?”
“蘇唸白。”他突然喚道,站直了身子認真的問:“如果五年前,我這麼做,你會是什麼反應?”
我愣住身子,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我無奈的笑笑:“五年前你根本不會這麼做。”
司少臻銳利的眼睛盯着我:“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一下子急躁起來,朝着他大吼:“司少臻,我們爲什麼要在這裡討論這個無聊的問題!爲什麼要拿以前來作比較!”
“是你要比較。”司少臻看着我淡淡的說道。
“我…”我被他的話堵的啞口無言,只會傻傻的看着他。
司少臻接過旁邊傭人遞過來的衣服,看着我:“我完全忘了以前的事,但是你每次都能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你說愛我的時候,我心裡會有感覺。”
“這就是我願意迴應你的原因,我願意陪你把以前的一切都想起來。”他邊說邊扣着釦子,眼睛卻一直在注視着我。
“但是無論我的記憶如何,我已經是五年後的司少臻,這五年對於我的改變不會變。”
我猶如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看着他闔動的嘴脣,聽着他說出來的每句話,像是一直以來逃避的問題被狠狠撕開攤開在面前。
他扣完最後一顆釦子,起身就往外走,我眼睜睜看着他,心裡突然恐慌起來,追過去問:“你去哪兒?”
“公司有事。”他扭過頭,留給我一個側臉。
我挪開眼睛,心慢慢墜下來。
他再次出聲:“蘇唸白,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愛的只是那個你想象中的完美伴侶。”
我驚異的擡起頭,他已經邁開步子出了大門,步履沉穩,沒有半點兒猶豫。
“夫人…”女傭人緊張不安的看着我。
我伸出一隻手示意:“我沒事,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偌大的客廳,突然就沒了半點人聲,我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捂着臉,忍不住一聲聲啜泣起來。
蘇唸白,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愛的是那個你想象中的完美伴侶。
他的話敲擊在我的胸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不是的,不是的,我愛的是司少臻,我愛了他十年,我不是隻愛以前那個一直對我溫柔對我好的阿臻。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呀。
“媽媽。”平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迴盪在空蕩的客廳。
我驚訝的擡起頭,平安正站在我面前,一張小臉皺起來,擔憂的看着我。
我慌忙擦去臉上的淚水,張手去抱他,拍拍他的後背,問道:“怎麼了?怎麼出來了?李叔呢?”
沒有管家的身影,不應該是他看着平安嗎?
小傢伙伸出手很體貼的在我臉上幫我擦着眼淚,說道:“媽媽,我聽到你跟爸爸說話了。”
我震驚又擔憂的看着他,急忙問:“你聽見什麼了?”
“媽媽,你跟爸爸吵架了,爸爸對你不好,我不喜歡他。”
我心酸的看着他,淚水又要涌上來,剛纔的打擊和現在的溫暖形成強烈對比,都熱烈的讓人承受不過來。
我扯出一個微笑摸摸他的頭道:“爸爸沒有對媽媽不好,剛纔媽媽只是跟爸爸有一些意見不合,你跟小朋友意見不合的時候也會爭執對不對?你不是一向很喜歡爸爸嗎?”
無論我跟司少臻之間發生什麼,我都不希望平安扯進來,這五年他本來就成長的比別的孩子成熟,我不想他再因爲大人之間的情緒而影響自己的性格。
“最喜歡媽媽。”
小傢伙白白嫩嫩的手不停的撫摸着我的臉,溫潤的觸感停留在皮膚上,心裡頓時陣陣暖流。
“媽媽也最喜歡平安。”我抱緊了他,顫着說道。
這個孩子,雖然平時會跟我鬥嘴,態度不好,但是心裡,最向着的人其實是我。
“小少爺,您怎麼下來了?”管家從二樓追下來,看見我,躬身解釋道:“夫人抱歉,小少爺說要喝牛奶,我…”
“沒事,你去讓人準備晚飯吧,今晚只有我們,司少臻不回來吃飯。”
我把平安從腿上抱下來,淡淡吩咐道。
如今,就算是情緒崩潰的時刻,也能快速恢復過來,有條不紊的處理事情。
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或許真的是司少臻帶給我的改變。
“夫人,少爺他…”管家聽了臉上果然露出一種擔憂的神情,不安的問道。
“沒什麼,公司的事情忙而已,給他留着夜宵。”我揮揮手吩咐道。
司少臻去了公司晚上果然沒有回來,我打電話給江遠,他也只是說公司的事忙,但是態度躲閃,不願意多說什麼。
估計是司少臻也不讓他說吧。
不回來就不回來吧,我們的確需要時間彼此冷靜,想清楚。
我看着廚房一堆他愛吃的,全是管家準備的夜宵,已經熱了又熱了。
“倒了吧。”我淡淡吩咐道,隨即上樓。
我打開房門,看着房間裡平安安靜的睡顏,小小的臉蛋就像是世界上最美的畫面。
任何時候,有他陪着我,我都會有無限的底氣。
我是他的母親,我是他的依靠,我不能軟弱,不能倒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牀下樓,管家卻不安的告訴我,司少臻早上讓人取了東西走,生活用品,衣服全都拿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一邊在餐桌邊坐下來,一邊皺着眉頭問道。
“一個小時之前。”管家焦急的看着我問道:“夫人,您是不是跟少爺鬧彆扭了?”
心緊緊的揪在一起,我強行鎮定的吃着早飯,淡淡回道:“嗯,吵架了。”
“哎,夫人,您跟少爺都已經是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鬧成這樣呢。”
“李叔,你覺得我們,是真的相愛嗎?”我叉着盤子裡一根火腿,怔怔的看着,頭也沒擡的問道。
司少臻問話的場景再次呈現在我眼前,我整個人都頓下來,不停的回想着他說的那句話。
“夫人您這是問的什麼話,您跟少爺要是不相愛怎麼會結婚呢?”管家很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是嗎?”我看着盤子裡的火腿,一口咬下:“或許吧。”
雖然做了六年的夫妻,但是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一年也不到,什麼結婚紀念日,生日,全都沒有在一起,談什麼老夫老妻,熱戀的情侶都沒有這麼可悲。
當初如果不是他伸出援手,我大概,也不會愛上他,反而會恨上這樣一個對自己的人。
如果當初是別人…
我沒辦法想象,現實中沒有如果,而我跟他,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母了。
“小白,你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紀念生嘴裡叼着糖果,疑惑的在我眼前晃晃手問道。
我回過神來,道:“沒什麼。”
身旁的保鏢已經提了滿滿一手道袋子,而紀念生還在興致勃勃的逛,我笑着說她:“你到底是買東西還是大清洗啊,這條街的店都快被你買光了。”
自從我剛剛在家待着無聊被她拖出來之後,就已經逛了整整一個上午了,要不是我帶了保鏢出來,這些衣服,就是再來十個我可能也搬不動。
可惜了司少臻的這些保鏢,被我差遣來幹這種活。
司少臻…
呵,他在我的生活裡,真的是無孔不入啊。
“這有什麼啊,紀言馬上要出國了,我得給他準備好一年四季的衣服啊。”紀念生邊說邊看着手下的衣服,轉頭跟店家問:“這件衣服有沒有白色的款?”
我心頭一跳,拉住她的手問:“你說什麼?紀言要出國?他出國幹什麼?爲什麼我一直都不知道?”
“阿言出國是要接管他家在美國的產業,這是內部消息,你們當然不知道,不過我只告訴你,你要幫我保密喲。”紀念生笑嘻嘻的對我擺出了一個笑臉。
“小姐,您要的白色。”老闆拿了相同款式的白色過來遞給她,紀念生急忙比劃了一下尺碼,然後比在自己身上說道:“小白,你看這件怎麼樣?阿言穿了一定好看。”
我的心思飄忽,只是順應的點頭,嗯了幾聲。
紀言要出國,在這個節點上。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司少臻說的方向走,紀言的嫌疑,越來越大…
“小白,小白?你怎麼又走神,你今天怎——”
“念生,你告訴我,紀言他是自己主動要求出國的還是家裡讓他出國的?”我拉着紀念生的手急切的問道。
紀念生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遲疑的答道:“當然是他跟家裡商議的結果,你今天怎麼了…”
見她懷疑,我立馬鬆開手,笑道:“沒事,我只是擔心他只是爲了出國逃避責任,那現在他出國了你怎麼辦?”
紀念生的表情馬上頓下來,低着頭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
我奇怪的看着她:“你也不知道?他難道什麼也沒說嗎?他出國,你們以後怎麼辦,總得有個打算吧?”
紀念生擡起頭對我強顏歡笑道:“沒關係,也不是很遠,坐個飛機幾個小時就能到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