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吧,你願意這樣就怎樣,媽咪,我去上班去了。”
圖藍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掃了一眼身旁的漪漪,她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於是他憤憤地拿着自己的車鑰匙出了門。
待那輛寶藍色的蘭博基尼發動以後,漪漪才站起身來,不由自主地扭頭向窗外眺望,卻只看到一個藍色的想颶風一樣的影子和淡淡的尾氣,她原本歡快的心,向下沉了不少。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我的未來準兒媳,真是有夠厲害的哈,昨天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今天一早有陽光明媚了,佩服佩服。”
雪凝一直沒弄明白,昨天明明看到她病怏怏的一副風斗能吹倒的樣子,可今天卻這麼神采飛揚,一點病態都沒有,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故意裝的嗎?如果真要是這樣,那她的道行還真是蠻高的。
“雪姨,,,你吃飽了嗎?要不我推你去花園走走。”
漪漪沒有正面回答雪凝,她知道無論自己給她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在她心裡都是不認同的,不如岔開話題,免得惹她不痛快。
“我吃飽了,不用你推,我不想去花園,我去看看我的乖孫子醒來沒有。”
雪凝意味深長的看了漪漪一眼,並沒有對她多做爲難,自己滾着輪椅往嬰兒房方向走去。
漪漪沒有跟在她後面,因爲她從她的眼裡看到了一種厭惡,她,討厭自己,不喜歡自己。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自己的心有些隱隱作痛,很想靠近她,但是又怕傷害到她,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漪漪小姐,你還是上樓去換件肅穆一點的衣服吧,後天就是老爺的生日了,夫人不想在家裡看到任何色彩鮮豔的東西,你穿得這麼粉嫩,難怪會惹夫人心中不快。”
漪漪呆呆地立在那裡,劉媽走了過來,小心地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頓時有種豁然開朗。
“謝謝你,謝謝你,劉媽,我這就上去換。”
漪漪回過頭來衝着劉媽明媚地一笑,而後快速地朝樓上跑去,劉媽愣愣地看着她粉嫩活波的聲音,真沒想到她會如此聽話,連句反抗的話都沒有,就這麼乖乖地上樓去了。
漪漪在衣櫃裡翻找了半天,都是些色彩明亮的衣服,她很清楚這些,都是圖藍爲她置辦的。
她這纔回想起他那天看到穿着那一身黑色婚紗時會是那樣的生氣,她終於知道了他的心事,他討厭黑色,他恨黑色,卻讓自己的眼睛整整忍受了二十年黑色,所有他纔會對自己大發雷霆,是這樣嗎。
“好了,好了,把這些玫瑰花都放在後面園子裡吧。”
漪漪終於找了一件深藍的外套套在自己身上,除了這件,她再也找不到比這更素的顏色了,只好先湊合着穿上。
聽到劉媽在下面指揮人搬東西,忙下去想要幫忙,衝到後花園一看,眼睛一下子黑了,因爲原本有些空曠的花園裡擺滿了黑豔欲滴的玫瑰花,連小花盆兒都是黑色的。
看着這一朵朵綻放的黑玫瑰,漪漪的心突然開始抽起了筋,它們看起來就像一個個黑色幽靈,就在這時,颳起一陣寒風,彷彿一個個都在對她齜牙咧嘴隨時都有可能朝她猛撲過來。
“呵呵呵,,。”
她甚至還聽到它們刺耳的笑聲,那笑聲裡充滿了悲涼和恐怖色彩,彷彿是要將漪漪給活生生的嚇死似的,就那麼在有些刺骨的寒風中肆無忌憚的笑着。
漪漪感覺毛骨悚然,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忙迴轉身去,準備離開這裡,離開這些看起來十分詭異陰森的黑玫瑰,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熟料,剛回轉身就看到在坐在自己身後的雪凝,她正用她那一雙漂亮的不像話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就像一個可以在大白天出沒的女鬼一樣,那眼睛沒有任何的柔情,惡狠狠地。
“雪,,雪姨,你怎麼在這裡。”
漪漪縱使再怎麼想要穩定自己的驚恐不安的情緒,可是還是穩不起了,額頭上冒着大滴大滴的冷汗珠子,雙手有些顫抖,腿也有虛軟,更要命的是她居然有種想要噓噓的感覺。
“怎麼樣啊!圖家的準沙奶奶,這可是我特意差人從巴黎運回來的玫瑰花,這可是專門爲你和阿藍結婚準備的,很美是不是。”
雪凝的雙眼死死地盯着漪漪臉上的表情,漪漪看到她那雙好看的眸子裡,有一種嘲弄的,看好戲的意味。
“雪姨,你愛你的兒子嗎?這是一個做母親的爲自己唯一的兒子準備的婚禮嗎?雪姨,對不起,我,我先上樓去了。”
漪漪的聲音有些發顫,此刻的她真的好害怕,她不知道雪凝怎麼就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後,還有那些恐怖陰森的笑聲。
她承認,她已經成功的嚇到她了,她還是衝着雪凝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在快要拋出後後花園時,她聽到了花瓶破碎的聲音,她知道自己剛纔說的有些過火,她生氣了。
她的腳步頓了頓,但是她不敢回頭,她還是離開了,她去叫劉媽來伺候她,她真的怕她了,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這麼不勇敢,明明想要靠近她,卻還是逃離了,退縮了。
“呵呵呵,,。
純黑色的玫瑰花叢中,雪凝孤獨地坐在輪椅上,那種尖利的恐怖的笑聲依舊在寒風中持續着,她的雙眸中盛滿了讓人害怕的笑意。
風用力地吹着,蒙在臉上的黑色面紗在寒風瘋狂地跳着舞,面紗下面依稀可見一張絕美的臉,甚至隱約可以看到那與臉不相符的冷酷的笑容。
“水漣漪,好樣的,居然教訓起我來了,誰說我不愛自己的兒子,等像我一樣被那些禽獸糟蹋之後,我會好好的物色一個兒媳婦的,呵呵呵,你就等着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面紗下面隱約可以看到兩瓣兒像黑色的玫瑰花瓣兒一樣的薄脣輕啓,一竄讓人不寒而慄的話,隨着蕭瑟的寒風消逝在空氣中淡淡的黑玫瑰幽香裡。
她攤開手心,白皙的手掌上有一個針孔大小的錄音機,她輕輕地在上面折騰了一下,那尖利恐怖的笑聲頓時沒有了,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漪漪像一陣風一樣奔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她虛軟地坐在地上,全身開始輕微的顫抖,她有一種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那樣做。
她用手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眼淚滾滾而下,她完全搞不清楚事情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黑色玫瑰,,漪漪腦海裡呈現出那些在寒風中搖曳的黑玫瑰,心裡恐懼將她的全神神經給繃緊了。
忌日,婚禮,她怎麼可以將他和她的婚禮安排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這樣兩個根本不相符日子居然聚在了一起,這讓任何一個有着正常意識的人都會接受不了。
雖然,他跟她的婚禮根本就是一種不現實的,根本無法長久,不被社會倫理道德所接受的,但是她依舊有這麼一種深深地渴望,渴望成爲他的新娘。
哪怕這根本就是虛假的,哪怕兩個人只是爲了敷衍長輩,哪怕兩個人只是逢場作戲,哪怕到後來她會義無返顧的離開他,她還是想和心愛的他正正式式的走一次紅地毯。
自從愛上他後,她會偷偷地獨自一個人做起美夢來,夢見自己成爲了一個幸福的新娘,身穿着潔白聖潔的婚紗,手裡拿着一束象徵着能夠一生一世的香水百合,款款地嫋嫋婷婷地含羞帶怯地朝着心愛的他走去。
雖然這只是一個夢,但是她依舊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甚至會感覺到自己被幸福給覆蓋了,那樣的一種虛幻的滿足感,會將她的那顆空蕩蕩的心給填得滿滿的。
可是現實,現實卻,,漪漪無意識地擡起頭,淚眼朦朧地往臥室四周一掃視,整個人石化了,雙眸裡透露出不可思議的絕望,對,她的雙眸裡看到的是讓她絕望的景象。
她的臥室,整間看起來不算小的臥室,就像是被颳了一陣黑色風暴一樣,全部被渲染成濃重的黑色,她的牀單,被單,窗簾,凡是目光所能觸及到一切靜止不動事物,都在很短的時間裡,變成了一種死氣沉沉的黑色。
這樣的黑色,讓她感覺觸目驚心,讓她心驚肉跳,讓她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空氣裡卻迴盪着那種淡淡的黑玫瑰詭異的幽香,定睛一看,牀頭櫃上的花瓶里居然插着三朵怒放的黑色的玫瑰。
那三朵玫瑰在這樣看起來很凝重的臥室裡,就像是雪凝那雙漂亮的魅惑的眼睛冷冷地注視着自己,只不過雪凝的眼睛只有兩隻,而花卻有三朵。
它們卻是同樣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恐懼,一股涼氣從腳底竄到了頭頂,漪漪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有一種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
驀然一回頭,卻看到牆邊的衣櫃門是虛掩的,自己剛剛上來換衣服的時候,明明是將門關上的,怎麼會,漪漪隱隱約約地覺得不對勁,她感覺一定有人動用過她的衣櫃。
她不加思索地走過去,一把拉開了衣櫃門,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裡面黑壓壓的一片,衣服,褲子,外套,裙子,全都是漆黑一片,感覺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洋,能夠將人的心慢慢的沉淪下去。
她這是要做什麼,是想要自己變得跟她一樣,每天都活在黑暗之中,活在一片死氣沉沉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