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只是周昊的猜測。
但周昊能夠確定的是,這是一頭無比邪惡的鬼,和他之前所遇見的那些鬼都不相同。
那麼多陽氣的吞噬,已經不是爲了活着這麼簡單了,而是壯大己身。
讓自己變強,變成令人顫慄的存在。
爲了一己私慾,它已然不顧人間法度,不顧心中的良知,又或者它根本沒有良知。
人死之後,化身成鬼,什麼是鬼,自然是怨念凝聚的產物。
李正是因爲自己的養子將自己藏屍冰櫃,心有怨氣,故而長存。
白靈是因爲好友的背叛,衆人的指責,含冤而死,因怒生怨,爲了復仇,她魂而不散。
很多人該死,很多人也不該死,她卻無差別攻擊,因爲那一刻的她已經失去了理智,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但她生前是一位善良的姑娘,當心中的恨與怨隨着復仇,也隨着時間逐漸消散之後,她的良知慢慢恢復了一些。故而她沒有對周昊痛下殺手,而是讓他和她感同身受,讓他知難而退。
依依和趙東來的冤,則是因爲親情,都是因爲自己的孩子,他們都沒有見到自己即將出世的孩子一面,不忍心也不捨得離開自己的孩子。
他們恨蒼天不公,天地不仁。
當這種恨和不甘達到一種極致,他們也就成了鬼。
周昊所遇見的所有鬼,雖因怨念而成,但其本身都是善良的,亦或者說還存有生而爲人的良知。
而九江大廈的這頭鬼,顯然不同。
人有好壞,鬼亦分好壞。
有些人生前是壞人,死後十有八九也是惡鬼。
而這種鬼,認知的心理上是扭曲的。
想象一下,一名壞人含冤而死,是什麼概念?
作爲壞人的他都覺得冤。
其內心的仇恨花火該有多麼璀璨。
這種人,即便生前害死了別人,對方親屬前來複仇,將他殺了,他都會覺得自己死得冤枉。
這是心理扭曲的體現,化作鬼後的他自然是邪惡無比。
當然,惡鬼的形成也不排除後天因素的存在。
有些人化作鬼後,爲了活下去,從而不擇手段讓自己變強。
但是,九江大廈的這頭鬼,很顯然它已經不滿足於只是單單地活下去了。
它想要變強,甚至成爲鬼王。
故而它圈養衆生。
可能短時間內,人體少了一口陽氣無關緊要,但如此反覆之下,也定然會埋下隱患。
它不像依依只是一次性簡單吸食活人的一口陽氣,對一個人可能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而是要長久以往、不斷重複地吸食。
周昊皺着眉頭,喃喃自語:“看來,我們得小心行事了。”
“哼!裝神弄鬼!”趙東來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
“趙哥,你就別添亂了。”周昊勸道。
某些時候,周昊覺得趙東來和秦凱很像,話嘮而且白癡,還一樣好色。
趙東來除了膽子大一點,實力強一點,人長得比秦凱帥一點外,其他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樣的不靠譜,還愛吹牛……
“難道我還怕它不成。”趙東來白了周昊一眼,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
“你這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才過了一夜,就忘記香燭店的那位了?”依依啐了一口,顯然是看趙東來這樣子不爽。
聞言,趙東來尷尬地低下了頭,耷拉着個腦袋,不再吭聲。
畢竟那一次他害得大傢伙差點全軍覆滅。
他理虧在前,對於依依的這番說辭,他實在是沒臉去爭辯什麼。
見到趙東來吃了憋,周昊趁機一本正經說道:“趙哥,今夜之事你不得擅自行動,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了,你們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一向愛出頭的趙東來垂頭喪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見此,依依忍不住噗嗤一笑,笑顏如花。
看到趙東來吃癟,作爲趙東來死對頭的依依自然是極爲開心的。
周昊卻笑不出來,心情異常沉重,語重心長道:“待會,你們倆不要外放氣息,以免打草驚蛇,一切聽我安排。”
“你想到辦法了?”依依的眼睛一亮。
周昊點了點頭,“玲瓏,晚些時候可能要麻煩你了。”
“一切但憑主人吩咐。”玲瓏略一躬身,點頭應允。
“到底是什麼辦法?”依依忍不住好奇,再次對着周昊發問。
“等同學聚會結束後,我將玲瓏放出來。玲瓏是你們之中最弱的,九江大廈的那位一定會坐不住,現身前來吞噬。”
“你是說將玲瓏作爲誘餌?”依依驚呼:“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周昊點頭:“待到對方現身之時,你們就可以現身偷襲了。也只有這個辦法,我們纔有勝算。至於危險,肯定是有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將危險降到最低。”
說着,周昊轉過了頭,看向了玲瓏。
“玲瓏,你可願意?如果你不情願,我不會強迫你。”
事關自己生死,玲瓏有些遲疑,但純真如她,當她見到周昊眼神裡透露出來的真誠後,她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周昊笑了起來,目光中露出讚賞。
“我會讓趙哥他們護你周全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以性命擔保。”
聞言,玲瓏一陣感動。
她心智初生,如同一名孩子沒錯。
但畢竟,她是鬼,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孩子。
很多時候,很多情況下,她也有自己的判斷。
她認周昊爲主,一切遵從周昊的決定,這一切的行爲都有着她的深意。
她只是爲了活下去。
這是她的本能。
鬼以強者爲尊。
周昊是惡靈收容傘的主人,擁有依依和趙東來作爲他的夥伴,亦或者說是武器。
那種情況下,她只能委曲求全,她別無選擇。
她主動認主,也好在往後的日子裡,能有她的容身之處。
曾經,她意識朦朧,幾次害得周昊差點身死。
除了害怕周昊以外,她對他還存有虧欠之心。
如今,他們冰釋前嫌,他是她的主人。
他卻以性命擔保,保她無事。
她很感動。
發自內心的感動。